第一百四十三章 前路难
自古楚地多蛮夷，未教化的蛮子行事让人恐惧，可如此地方却占着得天独厚的福泽，八百里洞庭，足以养活小半个大宋。 泛舟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远处渔舟上渔民撒开一张渔网，渔网在空中张开，像在空中摊开一张纤薄的银饼，随着渔网落入水中，湖面上绽放出一朵银花。 渔家娴熟的手法，在陈忠等人眼中着实不常见，北地少水，大江大河稀少，更不用说占地八百里的巨湖了，这些祖祖辈辈靠着这片水域吃饭的渔家平常的手段，自然是陈忠等人眼中的稀奇玩意。 渔网被渔家慢慢提起，几条白花花的鱼被束缚在渔网中，渔家熟练的把鱼摘下来丢入船舱，此时陈忠所乘坐的船只也靠近了。 “老人家，收获怎么样啊？” 打渔的老人没有想到会有人问他，愣了一下，看到陈忠脸上的笑容，以及撑篙的人，回答道：“还行，这年景算是大年头，可惜。。。。。。” 老人有话却没有说出来，这让陈忠有些困惑，怎么大年头还可惜呢？ 老人可能是一辈子没有见过多大世面的人，但风里来雨里去的，活到他这个岁数，对于某些事还是有着独到的认识的。“小伙子们，这水，不适合你们，没事的话，赶紧离开吧！” 老人说完，连鱼都不在这里打了，划着渔船直接走了，陈忠回头与身后的人目目相视，根本不知道这老头怎么突然说出莫名其妙的话，更不知道他为什么扭头就走。 陈忠望向薛狼低声问道：“你训练出来的人有问题？” 薛狼心中明白陈忠担心的是什么事，可还是让他心中感觉憋屈，回答道：“我训练的人没有问题，撑船的都是这样的，谁还能变出花来划船吗？” 秀才也适时的接上话茬，说：“薛狼说的没错，我估计那老人家是看出我们是外地人，好心提醒我们，让我们赶紧走。” 秀才说完，望着远处，叹了一口气，道：“看来这里才是最不太平的地方啊！” 随着秀才的这句话，跟着的人都沉着一张脸起来，连一个水面打渔的老头都能看明白这事，可想而知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都干啥呢？又不是让你们去死，哭丧着脸干啥？”陈忠低吼了一句，未见敌而泄气，真见敌必然死。 秀才也懂军心之说，笑兮兮的说：“二爷说的对！我们只是去探查情报的，又不是去打生打死，情报有了，自然有人想要抢军功，到时候我们在一旁看他们的惨样就行。如果还不过瘾，可以让二爷出钱让你们好好去找个姑娘乐呵两晚，我可是看到他藏了不少私房钱了。” 陈忠瞪着眼朝秀才吼了一声‘滚’，立马博得满堂彩，刚才心中的压抑也去了大多半。 在洞庭湖上可以直接穿过楚地，但陈忠不是为了游湖而来，船在湖上行走半日没有发现半点异常后，陈忠等人停船靠岸。 沿着官道走了小半日，忽然看到官道中有人设卡检查，陈忠看到前方的关卡，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不是陈忠眼花，而是真的有人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设卡检查，陈忠左右看了不下五眼，这才相信这是真的。 “楚地都这么戒严了吗？” 不能怪陈忠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这地方太偏僻了，如果把这事比作打蛇的话，城县要道是七寸，守住了，自然是一打一个准，城县周边大道是蛇身，只要打中了，虽不死也残，但此处的位置就是打蛇时，蛇身前一丈远的地方，无论你怎么用力，都不会有半点作用的。 瘦猴拍了拍陈忠的肩膀，沉声道：“二哥，有麻烦了。” 看到没有半个穿官服的，陈忠也明白麻烦来了，对着所有人说道：“都盯着点，不对劲就干死他们。” 甲衣和劲弩都藏在箱子里，他们手中也不过是粗糙的长刀，连精制的长刀都不敢携带，怕被人认出来，此刻面对官道上明目张胆干着官府活计的不明人士，他们只能戒备。 设卡的人也注意到陈忠等人，分出十来个人握着长刀向陈忠等人走了过来。 陈忠低声喝令道：“不要轻举妄动，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那十来个人离陈忠等人五十步左右停了下来，没有进一步动作，领头的抱拳对陈忠问道：“山清水长，山头哪座？” 听到对方盘道，陈忠拱手回答：“山东无边，水长细远，花开一支，蜂儿采花。” “花多入眼，哪朵花？哪支芽？” “花贱无根，土厚有根。”陈忠沉着的回答道。 “黑山无路，左拐向阳！” 双瞳儿即使听不懂这些黑话，也听出对面那人说的不是什么好话。而此时陈忠也是冷哼一声，道：“青山绿水，厚葬雀儿，虎豹饿食，不黑能活？” 对面的人也没想到陈忠会这般硬实，微微愣了一下，抱拳说道：“各位来自北方的好汉，来到我们这里讨生活，我们不管，不过奉劝各位一句，不要做对大家不好的事！” 听着对方威胁极重的话在，陈忠一张脸腾的红了，好像在忍受极大的侮辱，过了一小会，陈忠这才恢复过来，冲着瘦猴道：“给各位好汉上买路钱！” 瘦猴从镖车上拿出一个托盘，双手端着托盘，将银子奉上，寓意他们低头，不愿多事。 领头人接过托盘上的银子，在手中掂量掂量，眼中确信的神色闪过，将银钱往身后一抛，脸上多少露出一丝平等，高声道：“请！” 陈忠沉着脸对着那人抱拳，所有人都戒备着往前走。 陈忠等人通过关卡，没有人找他们麻烦，看着陈忠等人远去，有人对刚才的领头人问道：“老大，不用派人跟着？” “不用，前头还有那头疯狗在。如果他们真的是，那头疯狗会咬死他们的。”说起那条疯狗，领头的男子也是眉头轻动。 察觉身后确实没有人盯着后，双瞳儿满脸崇拜的看着陈忠，说：“二爷，您好厉害！连这些黑话都会说！” 不需要和这些人大战一场，在双瞳儿看来绝对是大将之风。 陈忠还没说话，瘦猴就抢着说道：“那是那是！你们二爷可是大镖局的姑爷，这点东西小意思了。” 瘦猴这话一说，双瞳儿和马侯眼睛里放起光来，瘦猴也没有故意掉两人胃口，邪邪的说道：“你们知道吗？你们二爷未过门的媳妇可是传说有三百多斤，丑的要命。” 双瞳儿和马侯顿时给陈忠投了一个同情的眼神，他们心里想的很简单，为了生活，二爷真的受苦了！ 见瘦猴把两小子带沟里去，陈忠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老金家的闺女，瘦猴他们又不是没见过，瘦猴这么说，纯粹就是恶心他。 陈忠没有解释，那两小子总是把目光看向他，把陈忠看的毛毛的，最终陈忠没法忍了，一人一脚，吼道：“老子媳妇漂亮着呢！” 双瞳儿捂着屁股，一脸真诚的说道：“二爷，马侯有几个漂亮的jiejie，他可以介绍给你。” 双瞳儿和马侯认为陈忠刚才那么一说，不过是为了面子，而双瞳儿这次说完，马侯竟然破天荒的点头同意了。 陈忠脸黑的比锅底还亮，冲着两人吼道：“混蛋，你们再敢乱说一句，二爷不把你们俩嘴撕了，算你们有狠！” 看到陈忠真发火了，双瞳儿和马侯赶紧跑了，不过心里还惦记着陈忠的事。始作俑者的瘦猴早已经笑的扶着镖车没了力气，刀疤也难得大笑一次。 “有什么好笑的事情？说出来，让兄弟们也乐呵一下呗！” 树林中突然传出声音来，紧接着便跳出一帮人来，陈忠等人急急围成一圈，刚才的热闹劲也消散的无影无形。 看装束，这伙人和刚才设卡的那群人是一路人，陈忠立马站出来说道：“各位好汉，刚才我们已经交过买路钱了。” 陈忠的回答，只是让这群围着他们的人嗤嗤笑着，并没有理会陈忠。 陈忠心中一沉，看来这事不能善了了，背着这群人对自己人做了个手势，时刻准备厮杀。 “你们给前头的人交过买路钱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一人骑着一匹没有马鞍的劣马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根钉着不少铁钉的木棒。 看到木棒上暗褐色的污质，陈忠等人心中更是沉了下去，他们很清楚那些东西是什么干了之后的东西。 “好汉，那你这里是什么说法？”陈忠低声问道，就像一个不愿动武的镖头。 骑劣马的汉子很满意陈忠的态度，低笑一声，说：“把你们的货和钱全部留下，你们就可以走了。” 陈忠脸色立马板了起来，先不说他们所押的不是货物，就是真押的是货物，他们现在的身份是镖师，如果真把货物交出去，那根本不符合他们镖师的身份。 镖师就靠安全把货物送到地方而吃饭，丢了货物，就等于是砸招牌。所以陈忠沉声道：“好汉，当真要这样吗？” “混蛋！你当我和你们说笑呢？”骑劣马汉子怒气满满的吼道。 陈忠猛的把刀抽出来，看着他们，说道：“既然各位不给我们活路，那多说无用，手底下见真章吧！” 看到陈忠抽刀，其他人唰唰的把刀拔了出来，拦路的人也握紧了手中的家伙，随时准备冲过去。 骑劣马的汉子看到陈忠等人把刀拔出来后，整个气势都变了，好像一群挣脱牢笼的猛虎，这变化，让他心中有些忌惮。 如果说走镖的都有这种气势，那还有山贼响马什么事？不过看到陈忠那群人中，有人扶着镖箱，骑劣马的汉子心思又活络起来，如果不是贵重东西，不会让人这么看重。 看着他这边的人数陈，和陈忠那边的人数，骑劣马的汉子打算干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