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再遇冯三
雁回关关外，官道尘烟四起。 城头一守卒见后，穷极目力，最终确认来人为谁，快步跑下城头。 “快到雁回关了，都加把劲，今天我们到雁回关休息一晚再赶路。” 陈忠对于雁回关还是很有好感的，看到雁回关的城头，立马大声喊了起来，手底下押送货物的辅兵爆发出阵阵欢呼，有遮风挡雨的地方，谁又愿露宿荒野呢？ 同守城士卒看过手令和文牒，陈忠等人被暂时安排在城西的守军校场内，对于这个安排，陈忠没有异议，只是他此行所携带的物件杂乱无章，想入城同商贩进行交易，换做银钱，当日值班守将告罪一声，不敢擅自做主，差了一人前往问询。 校场内，陈忠手下的辅兵除去看守货物留下五十余人外，其他人开始生火做饭，喂养押送的牲畜，在一片繁忙之中，陈忠手下那一伍人，三三两两，各成一伙，看似无所事事的到处闲逛，其实不敢松懈，暗探地形。 “陈伍长可在？” 听闻有人喊他，陈忠立刻起身，抱拳对来人说道：“在，兄弟找我有什么事？” 见陈忠这伍长如此好态度，过来传信的士卒不由对陈忠好感颇深，笑着说：“陈伍长早间问的事情，县令许大人已经答应下来，准许陈伍长带着人在关内贩卖物件。” 陈忠大肆感谢，同时不忘让瘦猴给那传信的士卒塞一颗碎银子，有银钱入手，那传信士卒脸上越发灿烂起来，看着陈忠那里喂养的牲畜，出谋献策道：“陈伍长，你们这些牲畜可以到城东头的集市上去卖，不用散着卖，找到那些屠户，用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只要按照行情给他们，量他们不敢不收。” 听到这话，陈忠嘿嘿一笑，不由想起当年所作所为，这等强买强卖的事情，他还是门清的！ 刀疤和瘦猴待那士卒走后，自然领了命，纠集起十来号人，赶着一帮牲畜朝城东走，秀才柳安和铁匠也没有闲着，同陈忠要了几个人，准备去采购路上所需的干粮。 原本陈忠还打算提着百十两银子去拜会雁回关的许庆竹，多谢当日许庆竹的援手之恩，不过现在人手去了十分之一，陈忠要是再走，主心骨不在，指不定发生什么变故。细细思量之下，陈忠便淡了心思。 “二爷，猴爷和刀爷能把那些牲口卖了吗？”成为陈忠马前卒的双瞳儿端着一盆打好的热水走过来，好似随意问着。 陈忠能看不破这小子的心思吗？脱下靴子往双瞳儿身上一砸，笑骂道：“你小子不过想去看看这城里的花花世界而已，在二爷面前拐弯抹角的干甚？” 被说破心思的双瞳儿脸色有些发红，站在原地呵呵傻笑。 双瞳儿本就是穿百家衣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没有跟着陈忠的时候，别说看外头的花花世界，便是上顿吃完，下顿在何处都不知道。虽说跟着陈忠进了红羊关，涨了些世面，可那红羊关百废待兴，如何能比得上雁回关这种轻易不受战乱影响的地方。 “站着干什么？还不帮二爷把鞋捡回来。” 双瞳儿闻言，赶忙将陈忠的鞋递给陈忠。 热水解乏，陈忠舒服的套上鞋袜，看着双瞳儿，道：“别光想着这雁回关，咱们这次可是要去汴梁，知道汴梁是什么地方吗？” 双瞳儿很迷茫的摇了摇头。 “汴梁就是皇上老儿住的地方，是天子脚下，比这里气派多了，到时候二爷让你看个够。” “二爷，那你去过汴梁吗？” 双瞳儿一句无心之言，顿时让陈忠整个人都僵在原地，面皮不自觉的抖了抖，最后有些恼羞成怒的将双瞳儿赶去喂马去了。 双瞳儿弄不清陈忠为什么突然间就发火了，不过他脑海中总想着陈忠说的话，一心充满了向往。 傍晚时分，瘦猴和刀疤迟迟未见归来，陈忠内心有些不安，在校场门口渡着步子，心想要不要派人寻找时，却听到瘦猴的谩骂声由远及近。 陈忠见瘦猴脸色不好，转头看向刀疤，刀疤给了陈忠一个眼色，陈忠便开口说：“弟兄们辛苦了，快去吃饭吧。” 三人走到陈忠独立的小屋内，说是小屋，不过是大通铺隔出来不大点的小空间，多了一扇木门罢了。 双瞳儿将吃食摆好后，退出去，瘦猴咬着一个窝窝头，张口就是一连大骂，陈忠听得头疼，拍了下瘦猴，示意他消停点，然后让刀疤讲。 刀疤讲的很简单明了，陈忠听完也大概知道个什么情况，对着瘦猴说：“这里不是咱自己的地盘，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反正咱明天就走，没必要跟雁回关的兵痞子置气。” 如果这话是刀疤说的，瘦猴免不了要吵吵，可这话是陈忠说的，瘦猴也只能闷声不响的咬着窝头。 看着生闷气的瘦猴，陈忠也没有过多的安慰，他们兄弟三人之间，没有那么多矫情。 “所有牲口都换成钱了呗？” 刀疤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几锭银子，所有的牲口最后变成这几锭银子，虽说有些被压价，总好过赶着一群牲口上路强。 “行了，早些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清晨，陈忠等人开始收拾物件，少了牲畜的累赘，行囊收拾起来也快了不少。 正当陈忠等人收拾行装的时候，三伍左右的军卒押着几个箱子向他们走来，所押之物十分压车，推车之人都不止一名。 “陈忠，我们跟你们一起走。”一人挎着边刀对着陈忠大声喊着，语气里带着施舍的味道，好像他们同陈忠一起走，是陈忠几世修来的福气一般。 陈忠原本疑惑这喊话之人是谁，为何知晓他的名字，但眼尖的瘦猴早就看到人群里有昨日欺辱过他的军卒，小声凑到陈忠耳边说着所看到的。 听完瘦猴的话，陈忠脸色一沉，原本他打算息事宁人，没想到人家直接打到家里来了，刚想拒绝那人，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干什么呢？还走不走的？磨蹭干什么呢？等着老子来请你们啊？” 看到来人，陈忠终于明白吴晗为何要推荐他来押送这趟寿礼了。 “见过冯营长！”陈忠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 冯三听到陈忠叫他，只觉得心头怒火止不住的往上窜，哼了一声，算了答应了。 对于冯三的态度，陈忠自然有心理准备，毕竟人家手下一营的人，都因为援救红羊关死的干净，若是冯三笑脸相迎，陈忠倒是觉得反常了。 “二哥，你这声营长叫的真舒服！那冯老三听了，估计半天都吃不进饭去。” 陈忠不解的看向瘦猴，他只听说冯三在红羊关放话要对付他，没有听说冯三被撤职。 “冯老三这家伙当初手底下一营人都差点死绝，回雁回关能有啥好结果？我听说冯老三刚回的时候，手底下那点残兵差点就被刮分了，要不是冯老三自己硬气，举着刀和几个营长干，他可能还真会被扔到边缘去。最后，蒋子武出面平息事态，答应冯老三重建，不过不分拨其他营的人马给他，所需的人员由他自己招募，到现在冯老三也不过半营之数，被人暗地里称为‘大伍长’。二哥，你说你那一声‘营长’，能让他吃得下饭吗？” 瘦猴的解释，让陈忠哭笑不得，不过既然人家都有意为难，他也不在乎是不是真的得罪了冯三，只要冯三不主动招惹他，他也不会真撕破脸皮和冯三干的。 冯三坐在一辆押车上，被他训斥过的士卒没有半点动身的意思，好像在等着陈忠一行人一起上路一般。 “冯头，真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刚才对陈忠喊话的士卒俯身对冯三问道。 冯三目光阴霾，不轻不重的说：“路上自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