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虚张声势
县衙，点起灯火。 “人都走了？”许庆竹借着灯火在翻看一本杂书，随意的问道。 蒋子武应了一声，笑着说：“咱雁回关两个最强的营跟着走了，带走了五百匹战马。” 许庆竹听到这话，不由将手中的杂书放下，看着蒋子武神色玩味的说道：“最强的吗？” 蒋子武脸色不由的一红，想起陈忠一伍人干掉他手下一伍人的战况，胸口有点堵的慌。 百战老卒对战新卒，全部折损，也不过换了人家一半人马。 最强？ 有点牵强。 许庆竹也不再看蒋子武的笑话，起身挑了挑灯芯，灯火亮堂了许多，有些感慨的说：“这群红羊关来的军伍虽然没有几分士卒样，不过敢打敢杀，倒是能够让本官另眼相看一番。如果能撑着活过几场大战，绝对是一支强兵，可惜落到张天赐手中，谁知道他们的命运呢？” 蒋子武站立一旁，眼神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许庆竹也淡了谈话的兴趣，挥手让蒋子武告退。 官道上，陈忠一行人急步行军，身后二里开外便是此次求得的援兵。 “到前方休息。”老李头估摸着距离，开口喊道。这条官道，他走了不下百遍，自然清楚何处适合安营。 半个时辰后，陈忠等人升起篝火，烫起热汤，身后两里处的军镇士卒也升起了篝火。 “这群家伙真把我们当成诱饵了？”瘦猴喝着煮好的热粥，有些不满的说着。 吞下一口热粥，陈忠感觉整个身子骨都透着暖意，听到瘦猴这样说，不免安慰道：“咱们吃着他们的粮食，又有求人家，你还想让人家跟你一样啊？再说，这也是刚开始说好的，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老李头笑着凑过来，说：“你小子一个人就干掉他们两个人，你还指望他们能给你什么好脸色吗？” 听老李头说完，众人不免放声大笑起来，其中几人摸着隐隐作痛的地方，笑的更加欢快。 众人笑过之后，陈忠对老李头问道：“伍长，现在手底下这帮流民情绪起伏有点大，一个个都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红羊关，就刚才还有人叫喊着要连夜赶路，我感觉这种状况有些不妙。” 老李头很欣慰的点了点头，肯用脑子，总比没有脑子强。未雨绸缪，总是能够将风险化解到最小。 “人之常情！不过还是得注意，不然真到了和蛮子交手的时候，咱们手脚一软，吃亏的还是咱们。” “二爷，这是坏事也是好事，他们有回红羊关的欲望，我们就能利用上这一点，只要稍微鼓动，便可成为最佳的手段，让他们悍不畏死。”坐在铁匠旁边的柳安接上老李头的话，一脸肯定的说着。 陈忠一脸好奇，问道：“秀才，你有什么计划？” “不知二爷有没有听过‘四面楚歌’这个故事呢？”柳安见陈忠点头，继续说：“兵法有云‘哀兵必胜’，我们手中就有这样一支军卒，二爷，你还觉得我们和蛮子不能一战吗？” 陈忠听完，心头一喜，一拍大腿，指着柳安和铁匠，说：“好，就这么办。铁匠，我就交给你了。” 安静喝着粥的铁匠莫名其妙的成了柳安的手下，不过他也不担心，反正他又不是读书人，没有读书人那些弯弯绕绕，到时秀才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 晨曦照在人身上，驱散着昨夜的寒意，整队继续前行，此间却多了两个上蹿下跳的人物。 “我们的家人都在红羊关，我们可以为了他们去拼命，为了他们去死，但绝对不能让蛮子欺负他们。” “蛮子抢我们的地，烧我们的房，杀我们的人，你遇到蛮子难道不敢和他同归于尽吗？” “记着，砍蛮子就要狠狠的砍，能砍他一刀，我们就要砍他两刀，砍到他们不敢南下，砍到他们不敢欺负我们，砍到他们看到我们都怕！” “你的老娘，你的老爹，你的婆娘，你的孩子都在等着你回去，可是蛮子会在你前面等着你，你告诉我，怎么搞？” “对！杀了他！杀了他们！狠狠的杀！让他们知道，我们舍得这一身的rou，就敢让他们也丢下几条命。” “拼掉一个，保本，拼掉两个，赚了，你们告诉我，你们会怎么做？” 秀才不断告诉铁匠怎么说，铁匠大嗓门的重复着秀才说过的话，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最前头的陈忠听到铁匠喊出这话，不由扯开嗓子吼道：“风！风！风！风！” “风！风！风！风！” 众人齐吼，气壮山河，人心如绳，越扭越紧。 悠闲骑在马背上的曹杀蛮和冯三听到前头传来的喊声，冯三不由翻了一个白眼，对着曹杀蛮问道：“曹蛮子，前面那群家伙在干什么？以为我们是出来游玩的？” 曹杀蛮看都不想看冯三，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不会去问啊？” “哎呀，我说曹蛮子，咱俩都是落在平阳的狗，你别跟我甩脸子，小心老子跳过去打你啊！” 曹杀蛮撇了冯三一眼，说：“你是落到平阳的狗，我是虎落平阳。” “娘的，你这曹蛮子是不是在骂我？”冯三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曹蛮子说他自己是虎，他是狗啊！ 曹杀蛮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无声便是最好的回答。 “曹蛮子，你给老子下马，今天我不打碎你那一嘴牙，老子跟你没完。”冯三气急败坏的喊道，骑着的战马都被他勒着缰绳不知该怎么走了。 “风！风！风！风！” “妈的，这群家伙要干什么？喊个屁啊？他们真的以为喊喊，能吓跑蛮子吗？虚张声势的搞出这么大动静是给我们听吗？”冯三见曹杀蛮催马疾走，他追不上，心头正是烦闷之际，又听到前头传来的喊声，怒气冲冲的骂道。 “来啊，去个人，叫前面那群玩意都给老子闭上嘴！什么东西。” 一骑得令，迅速越过队伍。 半柱香过后，冯三看到被绑着丢在路边的士卒，整张脸涨成猪肝色，命人解开那名士卒身上的腰带，喝问道：“怎么回事？” “那伍长不听劝告，还叫人把我绑了。” 士卒的话，如同往烈火上浇油，本就不怎么待见陈忠一行人的冯三当即喝道：“拔刀营都有，随我灭了他们。” 曹杀蛮催马拦在冯三面前，冯三面色狰狞，用马鞭指着曹杀蛮吼道：“曹蛮子，这不关你的事，给我让开，不然我连你也打。” 曹杀蛮冷冷的说道：“你手下的人打不过人家，你要去找场子，我不管。可是现在我们是去支援，你要灭了他们这群诱饵，我就必须管了。你要是觉得你这一营人能打退蛮子，我曹蛮子立马让开，你要是想让我的兄弟去当诱饵，让他们去送死，我曹蛮子第一个不干。” 冯三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咬着牙，一言不发，也不打算去找陈忠的晦气。 一千人去救一城人，本来就是杯水车薪，再去自断一指，谁都明白这么做对谁都没有任何好处。 “曹蛮子，你给我记住，等吓退蛮子，那些家伙必须由我处置。” 曹杀蛮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能不能吓退蛮子都两说呢，更何况，谁也不能保证陈忠他们一行人能够活下来几个？ 铁匠足足喊了两日，嗓子已经沙哑不可发声，可好处十足，两百来号流民个个精神，恨不得立马同蛮子血战一番。 老李头也很佩服柳安，一介书生，整出来的东西就是比他们这些大老粗强，比校尉大人治军都好使，不愧是读书人。 老李头相信，如果再让柳安整个几天，这群流民都能赶上红羊关里的士卒，杀起蛮子来，绝对不会手软。 不过离蛮子封锁线越来越近，老李头自然不能让他们再继续下去，不过他却隐隐有些期待和蛮子交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