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毒人毒己
雪花飘洒短短时刻,不能将地上血迹掩盖,只在地上映出一片片鲜红。 军卒将活着的死囚集中起来,对于垂死的死囚,他们眼中没有太多的情感,只默默结束他们的痛苦,同时叫去几名死囚将死人拖去一旁掩埋。 死囚被押入圈养场,越发的寂寞无言,原本略显拥挤的圈养场,此刻却空阔起来,谁都没时间悲春伤秋,只是静静的待着。 此役,西凉蛮子无人伤亡,大宋军卒无伤亡,死的全是死囚,人命轻薄如纸。 吃食期间,沈拓同千爷端着吃食凑到陈忠三人身旁,有气无力的诉说着死伤多少人,愤愤的低声骂着军卒,陈忠不置可否,心中也有怨气,可也就仅此而已。 半夜时分,一行人朝陈忠三人涌了过来,沈拓和千爷被sao乱惊醒,两人都保持着观望态度,不愿做什么雪中送炭的事。 “二爷,我们希望你们当我们的龙头。” 听到来人说出这话,高度紧张的陈忠三人,默默长舒一口气,陈忠望着原来财鼠手下人马,不由沉声说道:“财鼠和我们三兄弟关系怎么样,各位心里都清楚,各位突然跟我说,让我做你们的龙头,各位图的是什么?” “二爷,鼠爷已经死了,以前二爷和鼠爷的恩怨自然一笔勾销,我们也知道这时候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自然会惹人嫌,但跟着二爷,兄弟们心里有几分底。” 陈忠抱拳苦笑,自嘲道:“若是二爷有口吃的,自然不会少兄弟们一口稀的,只是二爷我自身难保,有什么底气让大家伙跟着我?” 陈忠这么一推辞,本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人,立马崩溃,场面瞬间混乱起来,圈养场的混乱立马引来一队军卒,火光如龙,见情况不重,只冷声留下一句“乱营者,死!”便带人离去。 有过军卒的威慑后,夜倒是平静,只是人心惶惶,压抑的让人窒息。 清晨,军卒抬来一桶吃食,放下便离去,陈忠三人第一时间走了上去,不为吃第一口,只是为引起人注意。 “对于昨夜有兄弟来找二爷的事,二爷我这里先谢过,但二爷不敢当兄弟们的龙头。”陈忠说完便对着四周抱拳,千爷脸色微微泛青,沈拓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陈忠。 “二爷,让你当龙头你不做,现在又在这里说这么干什么?当我们是什么?”有怨气的话从人群中响起,却代表着不少人的心思。 陈忠在人群中没有找到说话的人,只得作罢,接着说:“我想昨天的事,大家都能感受到,我们这群死囚不过是一群箭靶子,没有人关心我们的生死,想活着脱离贱籍,进入军伍,无疑是痴人说梦。” “说的没错!” “他娘的,他们都是一群杂碎,凭啥只让咱们死?” “和他们拼了,大不了一死,怕什么?” “对!和他们拼!” “干死他们!” 千爷一脸笑容,约束着手下往一旁退,沈拓脸色一变再变,约束着手下后退的同时,最终站出来,结束了这群不知死活的叫喊。 “二爷是否有什么高见呢?” 陈忠对沈拓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望着底下这盘散沙,说:“各位兄弟,我想大家都想错了,我陈忠自认没有胆子带头造反,也不会带头造反,我们都是死了还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人,既然都是死人,为什么不死的多一分骨气?古有文人不乞嗟来之食,难道我们这群七尺男儿会比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差?老子死在关外,为的是大宋,为的是身后一朝之众,十八年后老子可以大声的说老子前世也为国死关外!死的轰轰烈烈,死的,人死鸟朝天,不做那断头鬼!” “对!二爷说的对!” “老子可比那群酸了吧唧的死秀才厉害多了,那个什么食的,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二爷,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怕死在关外了,狗屁死无葬身之地,洒家倒是有些喜欢二爷说的死法了。” 沈拓望着一群刨除恐惧,迎来希望的死囚,心头颇多感慨,陈忠三言两语便扭转事态,这让他在心内开始重新审视起陈忠起来。 “二爷说的好!比那些官老爷都有文采,说的老千我都想跟着二爷沙场杀敌,为自己留一个名声!哈哈哈哈。。。。” 面对千爷的恭维,陈忠微微点头,不去拆穿千爷,倒是刀疤有些看不惯的冷哼一声。 千爷脸皮深厚,丝毫没有受到刀疤的影响,笑着问道:“既然二爷这么说,想来是有对付蛮子的计策了,快快说出来,让兄弟们准备准备,好多杀几个蛮子。” 陈忠面色一僵,无奈的说:“二爷,打架还能算有个三脚猫功夫,可惜对于蛮子,二爷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倒是千爷以前手下这么多人马想来能够拿个主意。” 千爷哈哈一笑,笑着推脱,不愿接茬,眼神深处多了一分提防。 “我有个主意!” 杂乱中有一个声音突然压过了所有声音,所有人都自觉的闭紧了嘴巴,将目光投向发声处。 手臂上缠着一圈布条的铁匠王铁锤见所有人把目光都看向他,顿时让他感到有些窘迫,连忙让开身子,将身后的柳安让出来。
陈忠见到没有一丝伤痕的柳安倒是一愣,他都没有想到柳安能够活着,而且还活着比一些人好。 千爷也对柳安有些印象,笑着说:“财鼠那样的人都死了,你这酸秀才倒是活了下来,果然祸害遗千年啊!我有些喜欢你了。” 柳安脸上一红,可敢怒不敢言,陷入尴尬境地。 陈忠看出柳安的窘迫,适时的开口问道:“柳安,你有什么主意?” 柳安深吸一口气,有几分流觞曲水的书生气的说道:“蛮子善骑,吾辈木矛不可动,动而不可远。。。。。” 柳安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人粗暴打断,死囚绝大多数都是大字不识的家伙,柳安这种说话,无异于给他们讲定国安邦之策。 “简单说吧!” 柳安冷哼一声,摔了下早已脏破不堪的衣物,正色道:“蛮子骑的是马,手里拿的快刀,我们手里拿的都是木矛,跑不动,也跑不过马,既然跑不过,那就让他们下马和我们打。” “你傻啊!真当蛮子和你说的那么傻吗?” 柳安此刻却没有自装清高,据理力争的辩解道:“让蛮子心甘情愿的下马自然不可能,可我们能让他们坠马!” “乡下放牛的都知道,只要下雪了,就不能让牛出门,不然牛腿掉进窟窿里去,牛就废了,所以我们只要让他们的马腿掉进窟窿里去,蛮子自然会坠马,我们就多了一分杀敌的希望。” 陈忠,千爷,沈拓等人听到柳安这么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柳安说的有些一厢情愿,但不无可行之处。 “如何才能让蛮子的战马陷进窟窿中呢?”陈忠问出关键所在。 柳安见自己的意见有被采纳的迹象,点了点头,说:“窟窿挖的太大,会让蛮子惊觉,而且窟窿也不宜过多,多了就无用了,只有挖出一臂深,略大于马蹄的窟窿,才能出乎意外的别断蛮子的马腿,至于如何让蛮子的战马进入有窟窿的区域,我想这里这么多的人头,估计会让他们心甘情愿的驱马而入。” “可能刚开始别断蛮子一两匹战马马腿,蛮子不会在意,可一旦别断的马腿数量多起来,蛮子就会明白,到时候蛮子就会疯狂报复,到时候我想我们这里很多人都不会活着回来,但绝对可以多杀几名蛮子。” 柳安的话说完,整个圈养场寂静无声,无不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