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龙蛇混杂,蛇鼠一窝
篝火两三堆,夜空星朦胧,集合两队死囚的队伍,死囚手上的绳索未解,两两之间更是加上一副脚镣,军卒警告一番后,都围坐到篝火旁大声交谈,丝毫不将这一群手上沾染人命的死囚放在心上。 晚间军卒未发放干粮,也未在死囚间升起篝火,陈忠几人饥寒交迫,身子冻的发抖,但好在几人相连一起,可以挤在一起,微微抵抗下寒冷。 一阵寒风划过,瘦猴打了个喷嚏,低声咒骂道:“这群龟孙子亏他们收了老大这么多银子,现在一出城半点情面都不讲,一口吃的都不给!龟孙子生儿子不长屁1眼的王八犊子!” 刀疤嘿嘿一笑,不去招惹瘦猴,仰着头看着星空,脸上少见的出现发自内心的满足。瘦猴翻了个白眼,嘴里嘀咕几句,一脸不满。 陈忠紧了紧衣裳,感受到温度后,开口问道:“这两队军卒战力很足啊!如果咱大宋军队都如此战力,为何会出现红羊关蛮子抓“两脚羊”的情况呢?” 瘦猴好像事先了解过一般,听到陈忠这么问,不屑冷哼一声,说:“咱大宋军伍除了东线的步卒和南线的几支骑军,其他军卒的战力也就比咱帮派的战力强上两三分。” 陈忠听后不由一阵苦笑,他们打架都是见风使舵的主,靠人数,靠气势,赢了,一拥而上,输了,一轰而散。比乌合之众强上两三分,陈忠真不知道这些年是如何“太平”的? “二哥,押解咱们这群军卒,战力绝对不俗,都是从军中抽出来的好手,三五个人绝对近不了身。”瘦猴见陈忠疑惑,接着说:“二哥不必疑惑,他们虽然是军中好手,但不愿斩敌立军功,只求捞上一笔。” 陈忠听后立马明了,不是谁都有命从战场上活着下来的。 “不知道就别瞎说,听着让人心烦!”突兀的声音直愣愣的刺的人心火直冒。 瘦猴本是心狠的主,他同陈忠说话是平易近人,可对外人绝对不是善人。“那里冒出的杂种在那里喷粪?不会说人话就回家抱着马桶多吃点,不要让你猴爷亲自动手喂你吃。” 瘦猴一说话,刀疤咔咔的动着手指,脸上神色也变得狰狞起来。 十步开在,一个男子丝毫不杵的坐直身子,看着瘦猴和刀疤,刀疤见有人胆敢挑衅,嚯的一下站了起来,脚上拖着一个缩头缩尾的家伙。 “给我坐回去,不然十鞭!” sao动刚起,一军卒便靠近大喝,瘦猴拉了拉刀疤,刀疤冷冷盯了盯那男子,慢慢坐了下来。 待军卒走远后,瘦猴刚想说点狠话,陈忠却拉住他,向那汉子问道:“不知这位英雄在何高就?” 男子听到陈忠的盘口,冷笑一声道:“都是快死的人,问出来你能找我报仇吗?” “话虽这么说,但二爷我还是好奇!军伍之事与你何关?” 陈忠问完之后,那人只是沉默应对,陈忠也觉得无趣,只当是一个插曲而已。 半盏茶后,那男子突然出声,如同他刚开始一般,“咱家未犯事之前乃镇西大将军手下步卒!” 陈忠一愣,瘦猴冷冷一笑,刀疤讥讽道:“果然是条汉子!” 那男子如同没有听到,复归于沉默。 夜色渐深,气温渐凉,一群人犯困却又无法入眠,整个营地陷入琐碎声不停却又沉寂的诡异状态中。 “你干什么?” 一声无力的惊恐声划破夜空,正好把陈忠的瞌睡全部赶跑,陈忠迅速睁开眼,脸上不见任何疲惫,旁边的刀疤和瘦猴也精神奕奕的。 像他们这种刀头舔血,仇家密布的人,睡觉绝对不会睡死。陈忠刚想问发生什么事,刀疤却先一步开口说道:“有两个小子估计是收人家好处了,准备弄死那书生,那几个看守的军卒这次估计收的银子绝对压手,我都看见那两小子往那几个军卒手里塞了好几次银子。” 陈忠不对那些破事感兴趣,只是暗咬牙床,深深的拍了拍刀疤。刀疤微微一笑,不说话,借着火光继续看戏。 两名戴着脚镣,行动却不受限制的男子嘿嘿笑着望着在地上往后爬,却始终拉扯不过脚上脚镣后方治控的书生,一副猫戏老鼠的表情。 “军爷,能不能把这秀才脚镣打开,哥几个看着心酸啊!” 一侧的军卒默不作声的将一串钥匙丢给两人,两人嘿嘿笑着欺近,一人压住那书生,一人拿着钥匙开始替书生“解放”。 书生死命挣扎,可给人的感觉还是那般的手无缚鸡之力,两条腿在空中乱蹬,毫无杀伤力。 看着一旁无动于衷的军卒,陈忠只感觉“蛇鼠一窝”这词,最适合形容这场面,可惜他也不知道他们几人是吃鼠的蛇,还是吃蛇的鼠! 两人每人用一只手抓住书生一只手,几乎将书生倒提着走向一旁的军卒,面向军卒时,两人骨头软了一大截,虽看不见表情,但从话语中也能知晓两人是何神态。“军爷,钥匙!这是给您的孝敬!” 军卒连同钥匙和银钱一同收入怀中,冷冷道:“你们如何,咱家不管!但此人必须活着活到红羊关,城守对他有点兴趣。” “军爷?” “怎么不服?”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两人立马服软,解释道:“军爷误会了,小的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只是不知城守要他怎样的活着法?” “不死便行!” 两人了然,嘿嘿的谢过军卒,拉着书生便往后走。 “出圈者,死!他出圈,你们死!” 刀疤听到军卒这么说,嘿嘿笑着说:“这比咱黑吃黑还黑啊!吃两家,还得被人当爷供着!果然不少人喜欢当官!”
两人愣了一下,便点点头,一个用劲将那书生丟向地面。 书生摔了个七荤八素,头上唯一的束发带也崩断开来,一头乱发,身上的长袍也磨出两个口子,此间再无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陈忠见这个可以毒杀满门的书生,却是如此羸弱,真是书生多于杀人狂!一种荒唐的感觉蔓延开来! 本来寂静的营地开始躁动起来,本都是死囚,对于这种场面,他们只向往喜欢,绝对不会退缩。 “打死他!” “杀了他!” “让他死的像个娘们样,这样才舒泰!” 营地开始狂躁起来,军卒依旧无所事事的漠不关心,而叫嚣最凶的人也不敢如何放肆,前人的血,现在可尚未冷。 被脚镣锁住的两人仰头大笑,指着再无半点书生气的书生,大声喊道:“柳安,听到了没?这就是别人的喊声,他们都希望你死!你下阴曹地府后,也不要怪我们兄弟俩,我们兄弟俩也只是替天行道!替被你杀死的冤魂报仇而已?” 被乱发覆盖的书生听到两人这么说,本来气的乱颤身体微微一停顿,开口反驳道:“他们都该死!” 可惜他的声音却被周遭的声音淹没,没有任何人听到。 “话说你这小身板挺瘦的,和那‘扬州瘦马’有一拼。滋滋…要是把你扒光,然后当着这么多人…呵呵,想想就舒服。” 柳安浑身一震,身体抖动幅度更加剧烈起来,伸出一只手指着那两人,好像用尽全身了力气,大声嘶喊:“无耻!有辱斯文!” 最强的攻击,却让人感觉如此无力! 笑声更加浓烈,讥讽更加放肆! “柳安,放心!我们哥俩没有龙阳之好,但你也别想好过,我们哥俩收了人家的买命钱,自然会替人平事,要怪就怪你自己毒杀他们一家之后,还傻乎乎的等着官家来抓,没有当场去死。” 柳安用手拨开覆盖住眼前的长发,眼神冷而空洞,声音不带一分感情,“我要看着他们都死了,才敢去死!” 柳安的声音不大,却如同魔咒一般,压下了所有声音。 被柳安吓住的兄弟俩,脸上一怒,气势汹汹的冲向柳安,似乎要将柳安狠狠打一顿才能解他们心头之恨。 “唉呀…” “疼死了…” “我的腿…” “咳咳…呕…” 本以为柳安会硬气到底的陈忠听到柳安惨叫后,不由摇头暗笑,他将他的世界安到了柳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