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冤家路窄
货都看完了,没有周水想要的东西。周水皱皱眉,问孙老板:“还有其他的吗?就这些?” 孙老板点点头:“这还少啊?就这些东西,在整个古玩市场都得说是头一份——除了我这儿,没有第二家能拿出这批货来。” 周水有些沮丧,难道和范教授合作的人不是这个孙老板?周老也有些失望,站起身来,说:“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也累了。” 周水一行人便往外走。周老又和孙老板说了几句客套话,周水走到门口,却听孙老板说:“几位是想买货吗,不是想免费学习吧?” 这话说的有些“小人”了,再加上孙老板刚才周姑娘的态度,周水心里火“腾”就起来了。一扭脸想斥责孙老板几句。 这一扭脸,眼光便正对着孙老板右手边的货架子。周水还没张嘴,眼光只一晃,一件东西跳入周水的视角——烟壶。这烟壶就大模大样的摆在货架子上。周水心里突地一跳,这个烟壶的造形、尺寸像极了范教授摊上那件。周水的眼光又往其他货格里看了看,扳指也在,扳指就放在更上一层的货格上。怀表呢?周水四下里又找了找,怀表吊挂在货格中间的隔栅上。但荷包没有,不过荷包不值几个钱,兴许被孙老板随便扔在哪个角落了。 靠,光顾着看孙老板收在柜子里面的东西了,目标就在眼前,差一点错过去。 周水又坐回了原位,周老现在也看见了那几件东西,是周水的表情提醒他的。周老也坐下,微笑着又和孙老板搭话:“既然这么说了,再不做点生意,似乎就不近人情了。也好……”周老一扭头,又和周水说:“选些货吧,免得孙老板误会。” 周水翻着俩眼看孙老板:“听着了吗?货架上的,柜子里的,都摆出来,选你一些,靠,还不紧着伺候着?” 孙老板有种喜从天降的感觉,忙把柜子里的、货格子上的都拿出来,等着周水挑选。 货架上还有一些大件头,但孙老板没拿下来。他也知道,中年人还好,这个年轻人是个行家。刚才已经看过的里面,夹杂有一些是仿品,年轻人手都没上,直接就拔拉到了一边。货架上的大件头全是仿品,大家心照不宣,孙老板便没搬下来。 连周水要找的这几件,一共选了十几件,有玉器、有玛瑙、有翡翠还有一些文房小品。挑选的原则是周水认为有可能是走阴搞来的。 这批货孙老板开阶不低,三十万。按说三十万倒是也值,如果在秦阳古玩市场。这价格周水也能拿。 但今天周水还是做了回“jian商”。周水说:“这批货三十万不贵,我能拿。但今天我不出三十万,斩一半,十五万。为啥?为的是刚才你那句话,如果这货我们就这么买了,那我们不成贱皮子了?” 孙老板不迭的道歉:“小周……还有周老先生,我也是情急之下,就那么顺口一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生意可不能这样做……您再涨点,再涨点。” 周老沉吟一会儿,说:“孙老板,你这些货的质量倒还说的过去,只是数量上太少,我们要的是批量。说实话,就这点货,买了不多,不买也不少。要不……您再考虑一下?我们暂时还不回北京。” 孙老板挠着光头:“您若要量,倒是也有,但不在我这儿。只是……拿不过来呀。” 周老:“我们不买大件头。这出门在外,大件头也不好搬运不是。” 孙老板露出为难相:“不是这意思……我有个朋友,他收了不少这种小品器物,我这些货也大多是买他的。只是……他那些货不能代卖,必须一手钱一手货。我又没那么多资金,除非……。” 周水接过话茬:“除非什么?除非我们先把钱打入你的账户里,你用我们的预付款做这笔生意?” 孙老板一脸贱笑,没说话。没说话就等于承认了。 周水一声冷笑:“你想什么呢,脑袋是不是让门挤了?我信不过你,你没看出来呀?” 周老不像周水这样直白,周老说:“孙先生,这样做难度不小,这个……你朋友是不是位大学老师,姓范?我在北京就听朋友说起过,说太原有位范教授,是位有品味的收藏家。” 孙老板:“不姓范,更不是什么大学教授。”随后又又自言自语道:“他那水平若成了大学教授,我就成圣人了。” 周水和周老对望一眼。 孙老板又说:“那这事儿就难办了,这个……。” 周水打断孙老板:“就别这个那个的了,没本钱不怕,没本钱有没本钱的做法。你领我们过去,若做成了生意,给你提一成佣钱。” 孙老板还是一脸的为难:“按说做这行生意是没有卖路子的,你们和小周姑娘啥关系?我带你们去倒行,回头那个小周……。”孙老板止住话口,但言外之意,周水听明白了。 原来这个孙老板是怕小周姑娘掏了这个路子。 周老微微一笑:“这样说的话,事情的确难办了。小周姑娘以前干过呛人买卖的事儿吗?” “那倒没有。行,我带几位过去。不过我也有个要求,佣钱我得拿一成半。” 周水一脸的鄙夷。一成佣钱,这是行里约定俗成的规矩,这个孙老板不仅jian,而且贪。 周老依旧面带笑容:“行,一成半。” 孙老板自己有车,坚持开他的车过去。周水没反对,他清楚,孙老板怕他们记住路,下次甩了他。 车往城外开,七拐八拐的来到了城乡结合部。这地方的情况和老莫头家的环境差不多。大概以前也是村庄,一家一个小院子。车在一座红砖围墙,黑铁门的院外停住。 孙老板似乎和主人挺熟,并没敲门,而是推开铁门,直接领着众人进去。 院子挺大,正面一溜宽敞的北房,两侧是厢房,在院子里透过玻璃窗就能看见堂屋里的情况。屋里有不少人,有的围着桌子坐着,像是在打麻将。还有一些人在围观。 孙老板领着众人进了堂屋,先和主人打招呼:“还玩呢?老唐,手顺不?” 一个低头码牌的人说话了:“cao,上把牌胡三六九条,三处口,愣叫个单调二饼的胡了去。还顺呢?顺个茄子。cao,你孙老秃前天可是赢了我半方,咋,今个想吐出来?” 码完牌,那人把头抬起来。看到脸了,周水几乎惊掉下巴,周老还有严谨和如玉也大大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主人居然是熟人——要霸占城隍爷宅子的那个唐老大。 老唐也看见周水众人,他吃惊更甚,手下意识的一抖,刚刚码好的牌,推倒了半扇。 见老唐神色有异,其他人也很是诧异,都看周水一干人。 事发突然,周水众人也是措手不及,不过周老反应够快。笑道:“原来是老朋友,唐先生见到故人,怎么,不让个座吗?” 老唐反应过来,讪笑着:“故人,故人。”又跟其他人说:“今天这局就到这儿了,诸位散散吧。” 众人也不知就里,收拾一下,人都散了。 孙老板也很是意外,挠着光头,似自言自语:“cao,熟人啊,看来今天这钱还不好赚。”
待众人都出去,老唐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跟周老说:“最近小的奉公守法,没干啥缺德事儿,上次的事儿小的知罪了。您大人大量,就放过小的吧。” 老唐如此说,孙老板倒先大吃一惊,扭头跟周老说:“诸位,你们不是买古玩的吗?寻衅斗狠的事儿可别把我扯进去呀,这……这是咋说的?” 孙老板误会了。唐老大也误会了。以为上次的事儿还没完,周老诸人问罪来了。这个唐老大是社会人,平时也还有点魄力,再加上周围还有几个站场子的兄弟,按说也不至于吓成这样。不过周家父子俩的作为也太过“玄疑”,不由得不怕。 尤其是周老,老唐是眼见着周老医好了两个打手,老唐不傻,那个结果不是人力所能办到的,那这个中年人是神还是仙?所以,一见周水爷俩,老唐从心里怕了。 周老哈哈一笑:“二位误会了,我们不是来问罪的。” 话音刚落,只听院子里有人大呼小叫:“敢到这儿来踢场子?一个也别放走,砍他,砍他。” 周水一回头,看院子里拥进一群人来,都是壮汉,足足有十来个人。周水吃了一惊,心说:靠,这下麻烦了。 原来搓麻将的一群人里有唐老大道上的兄弟,刚才看唐老大在牌桌上吓成那样,以为周老几个人是寻仇的对头。既然唐老大都吓成那个德性,看来这几个人有些来头,当时这家伙便没敢声张,从牌桌上下来,便马上聚集人手,杀回来“勤王”了。 此时周水脑海迅速闪过一个字,不是“打”,而是“逃”——好汉不吃眼前亏,前几天照量过,这种惯打野架的混混,自己同时对付两个都难,何况现在是十来个?可周水回头看看己方这几个人,马上又放弃了逃的想法。甭说杀不出去,就算杀出去了,逃不了几步便得被追上,那时受辱更甚。 唐老大这时候还比较清醒,见场面乱了,忙跳出来示意那些打手:“兄弟们,不能打,打不得,这些人厉害着呢。” 这也算唐老大忙中出错。如果他说,这些都是朋友,或者说,误会了,我们是生意上的事儿。那下面的场景就不会出现了。可他话口里的不能打,打不得的原因,是这些人厉害着呢。这时反倒激起众打手的火气,一个老头,俩姑娘,小伙子倒是挺精干,可咋看也不像个能打的。 周水知道,麻烦来了。 周水硬着头皮跳出来。他知道,就算是替背后的人挡刀,他也责无旁贷。 好几个打手手里都有硬家伙,有的是砍刀,有的是斧头,呼哨着就要冲上来。 周水刚想上去,却感觉后脖领一紧,身子便被拎了回来。一个身影一步窜过去遮到他前头。竟是周老,周老步履奇快,迎着冲过来的打手奔了过去。 周水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喊了一句:“爸,回来。” 这时周老己和冲在最前头的打手交上手了。这打手手里挥着一把斧头,兜头向周老劈去。 若说周水此时的心情,用肝胆俱裂来形容也不为过,为人子者,眼看着父亲向刀斧冲去,自己却落在了后头。周水一闭眼,只觉得心如刀割。 耳轮里只听一声痛叫,紧接着一声连一声的呼叫。周水再睁眼时,发现“奇迹”了——周老竟垂着双手,在院子中间立着,他脚底下已经倒了三个壮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