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天道

    如玉斜了周水一眼，说：“有啥不敢的？反正我也看穿了，人世间就如同是墙上这张画。你看，我往这儿一站，画中人就是我眼里的风景。而我此时此刻，又何尝不是他人视觉里的道具？生活啊只不过是画中这点颜色。灯一关没啥不同，灯一亮，骗骗眼睛而己。”

    如玉一席话出口，足足令周水大吃一惊：“这还是原来那个争强好胜，舞枪弄棒的女孩么？”

    见周水目瞪口呆的样子，如玉呵呵一笑：“书上学来的，原创并非在下。看来你也是不学无术的家伙，卞之琳的诗，没读过呀？”

    周水故意长出口气，说道：“读是读过，不过人家取的景多好，又是明月又是梦的。再看你的审美背景，电灯泡都入诗了，人跟人层次就是不一样啊，对吧？”

    如玉急了，踢了周水一脚，骂道：“你就不会高雅一回呀？没牙的骡子卖个驴价钱一一缺就缺在这张嘴上。”

    两个人一边打闹着，一边又来到下三道壁画的底下。周水说道：“往下走小心点，要掉进饿鬼道还好，真要掉进畜生道就麻烦了……”

    如玉顺嘴接了句：“没事，放心吧，我是绝不会抛下你嘀。哈哈，就当多养了个宠物呗。”话说完了，如玉似乎觉察出了不妥，呆了一下，竟莫名其妙的脸一红，便不再玩笑了。

    两人大约走到甬道中间的时候，周水感觉天道好像到了。这一个单元的壁画面积，比之其他各道要小很多。画面内容主要由红、绿、白三种颜色表现一一红的是花、绿的是草、白色的是人身上的衣服。画面里有小桥回廊，碧水青荷。人物夹杂其中，男女老少都有。或鼓琴、或摇橹、或雅集、或流觞。还有些小孩子在花蕊中玩耍，一些不知名的鸟兽在画面里时隐时现。

    这时如玉捅了下周水：“这儿咋没路哇？别光顾着看，想想办法。”

    如玉这一提醒，周水在画面上找了找，果然没路。这下周水犯愁了，心里暗自琢磨：古人说，地狱易下，天路难寻。我和如玉若能上天，那可就相当于道家讲的白曰飞升了。按说这比证果都难，看来这条路走不通啊。

    如玉在一旁催促周水：“有办法吗？”

    周水没理如玉，心中又想：地藏王菩萨的偈里有“花开见佛”的话，整个的俑道壁画群里，就只有这幅画里有花。难道路径不在画面里？还是需要在画面外寻找？”

    周水又四下里找了找，最后发现，唯一能做文章的也就这幅画了。周水又把注意力集中到画面里。

    周水看着看着忽然发现，画面里有二个灵物居然是活动的。这让周水心中一惊。画里还有活物？仔细看了看，发现动的是一龙一凤，只见这两个灵物结伴飞行，忽隐忽现循环往复的横穿整个画面。

    周水忽然灵机一动，他跟如玉说：“你看见画面那只鸟没有？等一会儿它会从你眼前掠过，这时候，你就抓住它的尾巴。我抓住那条龙的尾巴。回头我喊一二三，咱俩一起动手。”

    如玉看看壁画又看看周水：“大哥，你没问题吧？那是画儿，不是真鸟，咋抓？”

    周水笑道：“当然不是真鸟，我又没叫你真抓。用手比划一下，抓个大概就行。”

    正说着，这一龙一凤又出现了，凤在前，龙在后，说话就到了二人面前。这情景就跟放电影一样，这时如玉也看见了，禁不住“呀”了一声。周水一、二都来不及喊了，直接喊了个“三”。

    如玉不愧是练家子，反应奇快。只见她平地往起一跳，身子窜起老高，一把手伸进画面，不偏不倚正抓在凤凰的尾巴上。周水还没看清咋回事，如玉不见了。

    这时周水也抓住了龙尾。刚一上手，就像被人用手扯着一般。一刹那，周水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子腾空而起。再一睁眼，只见如玉在他面前张口结舌的立着，他二人己经到了画面里。

    如玉惊魂未定的样子，问周水：“咋回事啊，是那只凤凰把我拉上来了？我一睁眼就到这儿了。”

    周水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有句古语，叫攀龙附凤，一步登天。这不，果然上来了。”

    如玉撇下嘴，似自言自语的说：“攀龙附凤是这意思吗？这哥们，傻人有傻福，歪打也能正着。”

    到了画里面，场景跟画外又有极大不同。所有的细节一下子都清晰起来，太阳也比平时近了很多，仿佛就悬在头顶上。但绝没有一点炎热的感觉。天蓝得令人心惊，衬托着棉花一样洁白的云朵，似乎伸手就能摘下来。整个空间清沏透亮，吸一口气，仿佛甘露一般直入丹田。

    远处有天人在活动，地球引力在他们身上似乎不起用。只需一纵身，他们便能飘出好远，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舒展自然。小孩子们都在花蕊或花叶上玩耍，他们比成年天人更加灵活，不停在花丛中飞来飞去。天人们的笑声、说话声不时传入周水和如玉的耳中，这声音就像百灵鸟在唱歌。

    周水和如玉被这奇妙的视觉景象感染了。两个人正沉浸着，忽然一男一女两位天人出现在二人面前，这俩天人的出现毫无征兆，周水和如玉吓了一跳。二位天人朝周水和如玉轻施一礼，说道：“二位是哪一道而来，可有升天的文牒？”

    周水打量一下二位天人，对方年龄不大，和如玉相仿佛。但面相长得非常漂亮，可以说是顶级的俊男倩女。尤其是女孩，和陈小述也有得一比。

    两个人的衣服也非常奇特，宽衣博袖的竟然还没有衣缝，穿在身上好像随时都要飘起来。准确地说，这二位天人就是浮在空中，微风一吹飘飘欲起。这时周水也感觉自己的身子竟似轻了很多，举手投足间有点飘然的样子。

    见周水没回答，男天人又说：“看二位福气冲盈，想来并非天道宿客。莫非二位迷路了？”

    听天人这样说，周水心中一喜一一如果自己和如玉的福气超越天道的话，那归宿就是净土了，周水在潜意识里暗暗松了口气。

    见周水还是没有回答，天人依旧不急不燥，他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天人，问道：“最近可有下界生灵修成仙籍，白曰冲举的吗？”

    女天人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下界正属末法时代。直坠地狱者倒是不少。白曰飞升的还要追溯到明朝末期，我记得王阳明先生是最后一位。剩下还有几位，但都是通过尸解到的这儿。至于这二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