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带着任务来的
五个人鱼贯着出来,小述问周水:“去哪吃呢?” 周水看了眼小王兄弟,小王笑着说:“别看我,我的要求是管饱就行。” 周水似自言自语道:“做了这么大一笔生意,好歹也得找个像点样的饭店吧,走,咱去近水楼。” 近水楼是一家粤菜馆,按奢华程度差不多能和秦阳宾馆比肩了。位置离六孔桥不远,走着去也就十多分钟的样子。小杰的车停在六孔桥路口的小停车场里,干脆车也没开,边聊边走的去了。 近水楼的老板姓刘,年龄比周水大五岁。可他在场合上却坚定的称周水为大哥,坚决以小弟自居。前些年这刘老板得了个要命的病,痔疮。按说十男九痔,这也不算个病。不过刘老板这病特殊,犯一次就总不见好。每次大便都像上老虎凳,一用力就一身白毛汗。用刘老板自已的话说:“周哥,啥叫生不如死,小弟是深有体会呀——拉次屎像过回鬼门关,苦啊。” 刘老板是从方卓那里拿到周水电话号码的。方卓特意关照过周水:刘老板是自己人,一定要周水尽心尽力。周水是从父亲那里讨的方子,刘老板三付药下去,拉了一滩脓血出来。周水又给他开了付收敛的药,刘老板的病就绝根了。方子刘老板要走了,说是放在祖宗牌位底下供起来。不过周水心里清楚,就这一张方子,能让人养家糊口过个小康生活。 甭看周水一年也来不了近水楼几趟,可里面的员工都认识周水。见到周水来就跟见着亲人似的。周水没身架,和员工们嘻嘻哈哈的开玩笑。业务经理是个女孩子,给周水他们安排了个大包。 侍候着周水他们坐下,业务经理问了一句:“大家没什么忌口的吧?” 见大家没说话,她笑着说了声“稍等”扭身走了。 小述挺奇怪:“咋回事?咋不让点菜呢?” 周水也不知道啥情况,正琢磨呢,凉菜上来了。周水问上菜的服务员:“我们还没点呢,你是不是上错菜了?” 服务生笑着说道:“给您上的席面是我们这的经典搭配。市里的领导来也是这样子。” 周水也不好说什么,毕竞是朋友的场子,而且还有外客在,笑一笑也就默许了。菜上的飞快,大家吃起来全都赞不绝口。这桌席面,色、香、味俱全。再加上优雅的环境,大家吃的非常尽兴。不过周水有些郁闷。龙虾,鱼翅全有,看样子五千块末见得够。 周水倒不是在乎钱,主要是反对奢华。人这一生总共就那么点福分,全花在吃穿上那可太亏了。周水的原则是:饭要吃个适口,衣要穿个合身,住要睡个踏实,行要走个安心。至于成本,当然是越低越好。其实这也是传统中国仕子文人的一个大优点。孔夫子虽然说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君子标准,可那毕竟是对官僚贵族的要求。 这顿饭大家吃的开心。小述也时不时拿小杰开玩笑。混得熟了,小杰兄弟和小述父女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尤其是小述,谈吐气质,一笑一颦,让小王兄弟由衷的惊艳。老陈也处处透着长者之风,温文尔雅,也让人肃然起敬。 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那位业务经理又走了进来,满脸堆笑:“大家吃的还好么?请多提宝贵意见。” 周水微笑着说道:“不错,不错,这得感谢您。如果让我们自己点呐,可就没这么好的口福了。” 女经理笑的很甜:“难得周先生夸讲,我代表后厨谢谢您。” 这时老陈接过话来:“买单吧。” 女经理依旧笑着:“一共是五百八十元,如需要发票,请把户头写好。” 这饭价报出来,大家一起大吃一惊。单说那几碗鱼翅都不止这个价钱,还有龙虾呢?老陈说道:“姑娘,你算错了,你再重新算下。” 女经理回道:“我们老板交待过,说是周哥来咱这吃饭,饭钱一律一折。” 周水有点吃惊,笑着说:“收一折,还不如全免。我若只吃碗面,还得准备钢崩。” 女经理很会说话,笑着回答道:“我们老板说了,如果免单的话,怕您以后就不来了。” 周水笑道:“给你们老板带个话,打一折比全免还难受,今天这顿是五千八。”周水从皮夹里把银行卡拿出来,说道:“你刷五千八,这卡没密码。” 这时老陈忙立起来:“事是我们的,帮忙还倒贴钱呐,今天这单,无论如何都得我买。” 周水摆了摆手。冲老陈使个眼色,老陈莫名其妙,只好坐下。待那女经理走了。周水小声说:“今天省了,那个人帮咱买单。” 老陈更加糊涂:“你说老安吧,不会,这一两天干脆就没见他。再者说,这场合你啥时见过老安结账。” 周水故做神秘,摇了摇头,从口袋里取只笔出来,在手心里写了几个字,握紧了拳头冲大家挥一挥,什么都没讲。这时那个女经理又进来了,还没说话,她身后闪出一个人来,手里端杯酒,一开口满嘴露风——跟在后面的人居然是宋迁。 那位业务经理一指宋迁:“这位先生己经把帐结了?”只见宋迁笑嘻嘻的作个罗圈揖,算是全打了招呼。 这时小王兄弟俩赶忙站起身来,说:“恕我兄弟眼拙,请教台甫?” 宋迁略弯弯身子:“小可姓宋,单名一个迁字,宋迁就是在下。” 一听是宋迁,小杰一屁股又坐下了。他仔细看了一眼宋迁,眼神里满是轻蔑。小王可比小杰老练的多,他做满面春风状,一拱手:“宋先生大名可是如雷贯耳,秦阳古玩界的领军人物,失敬失敬。”
宋迁有些飘飘然:“既然这么说,哥哥就先把这酒干了,你随意,随意。” 小王往自家杯里倒了些水,说道:“小弟从不饮酒,只好以白水敬哥哥了。” 宋迁似乎无意般问了一句:“不知兄弟在何处下榻,哥哥想登门拜防。” 小王假装思考了一会儿,才说:“秦阳宾馆,不过今天小弟的时间已经约满了,实在抱歉。” 宋迁拱拱手:“诸位慢用,失陪,失陪。”宋迁推门出去,在门口冲周水回头一笑,说道:“真没想到,兄弟在道上还有一号。赵迂那口小麻牙,我早就看厌了,老哥应当说声谢谢。” 周水微笑着:“没办法,小兄弟们非要替他们周哥出这口恶气,拦不住啊。” 周水把话这样讲出来,就等于告诉宋迁:黑、白两道奉陪。可心中却暗暗松口气,以前最令周水担心的是,自已这边一切就绪,而宋迁不做应手。周水以前单纯赌的是宋迁的自信,而现在又利用了宋迁对印章真伪的疑惑,只要宋迁应手,这事就明朗了。其实宋迁够聪明的话,自打拿到五十万的那天,就应当完全跳出事件之外坐璧上观,那谁也拿他没办法。可现在,他又主动回到问题当中。很显然他忘了前车之签,他低估了周水,看高了自已。 其实宋迁在这一天当中,也经历了冰火两重天。那枚印章是宋迁从潘家园自由市场买的,成本也就两万块钱,当时他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后来他找了一些他认为有水平的玩家,还有博物馆的专家求证过。尽管有真、伪两种说法,但宋迁最终还是放弃了真品的念头——毕竟他自已还是有些眼力的。 宋迁上午还泡着俨茶,哼着甘露寺,美的鼻涕泡都出来了。可下午自打周水和小王兄弟进了老陈店里,老陈又把门窗封得严严实实,一下子把他给惊着了。他的得意也随着时间被慢慢扒光。 原因是他突然冒出三点疑惑,一是老陈店里除去掸瓶就是帽筒,说大了也就万把块钱的生意,用得着这样紧张吗?二是依小王兄弟的进货标准,什么东西能让他们谈一个下午?三是小王兄弟只要玉器,而老陈店里的玉器也就几个锁片,烟嘴什么的,这还是周水置下的。就算白送小王都未见得要,唯一合理的解释是:这兄弟俩是带着任务来的,目标是那枚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