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 翻云覆雨(一)
(累死了。5000 大章节,算是补偿昨天的吧~~嗯~~终于和吕布对上了呢~) 【恭贺吾兄,不日大喜。】 这句话让夏燹愣了好半响,横竖看了半天硬是猜不出来什么意思。 取笑?不像是,洪埃从不做多余的事情,取笑对他而言算是很没意义的行为。 那就是,真心实意?这也莫名其妙了,好端端的哪来的什么大喜?还用这种郑重其事的题字留书法,不会真要有什么会发生吧? 丢开竹简,夏燹难得地有点惴惴不安,四下里看了看似乎周围的人又多了两个年轻美貌的女侍,正好就是和夏荷腊梅一个组合的其余两个,一叫迎春一叫秋霜,不过这两个女人还不能算是大喜吧? 想了半天,想不出到底问题出在哪的夏燹果断决定出门逛逛,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说走就走的夏燹果断地溜达着出了门,这一回他懒得自己动,所以干脆骑上赤魃让它随便溜达。赵三很喜欢威武不凡的赤魃,今天刚刚给它理顺了全身的毛并且换了套鞍鞯,骑在上面的夏燹一袭墨纹皂袍,因为还未及弱冠,所以头发随意挽成一个高马尾的形状,加上根墨玉簪子,一个看起来颇有卖相的年轻公子便新鲜出炉。 走走停停的赤魃显然没什么目的性,而夏燹同样如此,不过就在它走到一条小巷附近时,一群聚在一起的人却引起了夏燹的好奇,看上去似乎是有一张写有字迹的纸张贴在小巷的墙壁上,所以吸引了这些同样闲暇的人。 “喂,这位小郎君,能不能给大家伙讲讲上面写的什么?” 一个老汉发现了靠过来的夏燹,连忙出声招呼,而反正没事的夏燹点头:“行,我替你们瞅瞅,嗯~昨日正午,蔡家有女于倚仗权势,强行驱赶凌辱霜阁主人,后有卫家公子啸聚数百之众于闹市意图不明,需知天道有眼,凡有心向公理者,皆需谴之责之~?” 夏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僵硬,到最后一句时已经感到自己的整张脸都僵硬得如同石头一样。 似乎...好像...这是在说自己昨天那件事? 但是,是不是内容稍微有点偏颇? “果真如此?那蔡家和卫家据说都是诗礼传家的大家族,怎么会行如此事情?” “可是昨天我也听说了,好像闹市里卫家公子确实聚集了百十号人,说是有人凌辱了蔡家小姐...” “真的?豪门家的小姐哪那么容易见到,更不要说凌辱了,而且,百十号人?这可是洛阳城天子脚下啊,卫家公子也太...” 夏燹僵硬归僵硬,但是听完他念诵内容的人群却纷纷已经议论了起来,毕竟昨天的事情的确不小,数百号人于闹市殴斗...好吧,准确地讲是数百号人于闹市被殴,这事已经传遍了洛阳城,但问题是,没人相信这数百号人是被殴而不是殴打别人,大家只会看到表面的东西,那就是卫家公子确实啸聚了这么多人在闹市生事。 这种野蛮的行径,哪怕是有着为未婚妻讨回公道的名头,现在似乎看来也变得那么不可信了。毕竟豪门家的小姐出门必有护卫仆役,哪是说凌辱就能被人凌辱的? 再加上底层平民对士族的本能排斥,他们的思维模式只会引导他们向士族恶霸的一面想,加上这张类似于大字.报一样的玩意从旁引导,最终被底层平民们一致认可的应该是这么一回事:蔡家恶女倚仗权势欺凌霜阁的主人,霜阁主人不从,于是蔡家恶女便试图驱动旁边的大汉军士驱赶霜阁主人,所幸大汉军士严词拒绝。于是蔡家恶女便回家哭诉,言称被人凌辱,而卫家恶男便立刻纠结了上百号人,于闹市围殴霜阁主人。 这样子才比较靠谱比较符合一般性规律嘛,你要是非的说霜阁主人是个人形压路机一路单人碾压了蔡家小姐的护卫,又单人将卫家公子带来的数百号人殴了个遍的话,拜托,大家不是傻子,这又不是评书能神力附体什么的,霜阁主人听说还未成年,您这么不要脸地给豪门开脱是不是稍微下限低了点? 没花多大功夫就想明白这一点的夏燹脸色铁青,这毋庸置疑是洪埃背后运作的成果,身为一个从小学习帝王学的家伙,他准确而清晰地把握住了底层民众的普遍心态,并且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件事变成了对夏燹极度有利的局面。 当然,至于蔡家小姐是要自杀证明自身清白,还是卫家公子吐血三升哀嚎苍天不公什么的,这些对于洪埃而言都毫无意义,这些人唯一的过错,就是不该接触夏燹。 牙齿咬得咯咯响的夏燹一拉赤魃的笼头,继而火冒三丈地冲向骑都尉府。这也是他所知道的李肃的府邸,而李肃毋庸置疑正是洪埃的秘密部下,本来夏燹是没兴趣找洪埃的狗...哦,是龙腿子的,但现在发生这件事,夏燹觉得自己用别的事情来向洪埃证明一下,自己并不是只能侧面给他添堵。 蔡邕是怀着一腔悲愤的心情来到骑都尉府的,他膝下只有两女,因此并不介意自己的女儿跟随自己学习文乐,而他的长女蔡琰则是不负老父厚望,不仅精通乐律,更是在文学一面有着惊人的造诣,从小就熟读四书五经,俨然有一派大家的风头。这让蔡邕虽然遗憾于未有子嗣,却并不为此难过,因为他认为女儿蔡琰已经足以继承并发扬蔡家的家学。 可就在昨天,蔡琰心疼自己被暑气折磨,因此亲自驱车前去霜阁购冰,不想却遇到恶徒出言凌辱,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泼得浑身透湿,回家后更是于绣阁之中悲泣终夜。而已经和蔡琰定下婚约的卫家公子卫仲道,则是在一怒之下纠结众人前去找那个恶徒,不想那恶徒竟然武力高深无比,数百号人硬是奈何不得,甚至在最后突然提及了一部名为《三字经》的典仪,证实了自身乃是大儒子弟的身份。 如此一来,倒反而衬托得卫仲道成了无礼野蛮的一方。 可怜卫仲道本就体弱,硬生生被气得昏厥过去,据说至今未醒。 更让蔡邕感到晴天霹雳的是,今天早上家仆惊慌来报,说是洛阳城的大街小巷里贴满了一些写有字迹的纸报,上面寥寥数语竟歪曲是自己女儿仗势欺人,而女婿更是如同地.痞殴斗般纠结众人于洛阳生乱,一时之间群情哗然,蔡家和卫家百年声誉,竟是出现了不稳迹象。 可怜自己的女儿蔡琰,在惊闻噩耗后几乎要用白绫当场自杀,家人苦劝方才止住。 而这时,骑都尉李肃则是送来了请帖,言称要就此事论说。如此,蔡邕就算再不精通世故也能明白,这个霜阁的主人背后站着的人是谁了。 怀着一腔悲愤,蔡邕吩咐老仆即刻架车,他要上门问问李肃,这到底所为何意?难不成董卓已经忍不住要对蔡家下手,所以用如此下三赖的手段吗?那样的话何必折辱自己的女儿,直接上门即可! 可惜心急之下,马车也出了故障,竟无故停于街头,这让蔡邕几乎气急攻心险些昏倒。而就在这时,随着一阵如同雨打芭蕉般的马蹄声,一匹浑身火红的健马赫然从不远处的街道上狂奔了过来,一个身披墨纹皂袍的少年熟练地骑在马背上,动静之间犹如一体,可见骑术高深。而少年眉头紧锁似有怒容,嗔目扫视之下无人敢撼其锋,哪怕是蔡邕此刻心烦意乱,也不由得为其气势所引,内心暗赞一声果然少年英雄姿。 李肃居住的是平康坊,而此刻蔡邕的马车堵在门坊入口,虽然不影响行人走动,但如夏燹骑着赤魃这种组合,却是没法过去的,所以怒火万丈的夏燹也只得猛然一拉缰绳,狂奔的赤魃一声怒嘶,前蹄赫然人立而起,硬生生止住了前冲的势头。 “老丈,您的马车可否挪挪?” 看到蔡邕年纪不轻,心里恼怒的夏燹只得还是尽量放缓语气,毕竟年纪在古代本就是一种资本,而夏燹也无意于在一个老人身上抖自己的威风。 “这位小郎君,可是要到平康坊内?” 蔡邕整了整自己的衣襟,拱手道:“如此,可否带老朽一程?实在是有紧要事情。” “这...好吧...” 想了想,夏燹还是很难拒绝眼前这个老人蹭马的行为,毕竟这个请求对于一个老人而言并不过分,而对于赤魃而言,蔡邕这个干瘦的老人也根本不算什么负担。 “老丈,正巧我也有事,所以可能会快一点,您老抓好。” 把蔡邕弄上马,实在不想再磨蹭的夏燹一拉缰绳,赤魃长嘶一声便顺着让出来的道路风驰电掣地疾奔起来,而抓着夏燹衣袍的蔡邕只感到眼前一片模糊,坐惯了缓慢舒适的马车,如今突然坐到赤魃这样子的暴烈战马背上,可怜的蔡邕感觉自己的骨头架子都几乎快要随着马蹄的上下而零散了。 还好的是,这段痛苦的旅程只持续了不一会就结束了,在骑都尉府前停下马,夏燹双眼冒火地将蔡邕提下来道:“好了,老丈,我接下来有要事,所以只能将您带到这里来了。” “无妨...咳咳,事实上,老夫的目的也是这里...” 感到眼前金星直冒的蔡邕勉强回答,而实在看不下去的夏燹随手捋了一下蔡邕的胸腹,后者立刻感到胸腔里散乱的气息顺服了许多,不由得感激地对夏燹拱了拱手。 “你也是到这来的?那我得提醒您一声,待会避远点,否则可能会受伤。” 夏燹摇摇头,继而率先走向骑都尉府,而不明所以的蔡邕也连忙跟了上去,门口值守的军士看到蔡邕便笑道:“蔡大人您到了,我这就去通报。” “通报?莫非我身为朝中郎中,还需要通报才进的这骑都尉府不成?” 愣了一下的蔡邕顿时勃然大怒,李肃这分明是无礼之举,不过就在他想发火时,却愕然看到那个和他一起来的少年一路走向了骑都尉府的大门,而值守军士自然是连忙拦住道:“这位小郎君,您是何人?请让小人通报一声。”
“我是你家将军的大爷!!” 低吼一声,夏燹一把揪住这名军士的衣襟,继而凶猛无比地向上一掷,可怜那个问话的军士便被当做炮弹一般地扔到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上,离地足有七八米的高度让那名军士本能地抱住树杈,一声尖叫就喊了出来:“刺客!有刺客!!” 门口的其余两名军士大惊,两柄长矛立刻同时向夏燹刺来,而一手一挽架住这两杆长矛,夏燹一声怒喝双臂一扬,这两名军士就像是杠杆另一端的重物,在高声惊叫中被瞬间抛飞,上了旁边的另外一棵树。 蔡邕瞧得目瞪口呆,身为朝中官员,他自然也见识过那些所谓的勇猛无匹的将军,但毕竟没上过战场,并不清楚那些猛将是何做派。而眼前这一幕空中飞人的景象,显然深深地开拓了他的视野。 “滚出来,李肃!” 咆哮一声,夏燹恶狠狠地一脚重重踹在骑都尉府紧闭的大门上,轰然一声巨响,两片门扇塌了一半,而怒气冲冲的夏燹则是抬脚就往里走,心惊胆战的蔡邕想了想,还是连忙跟了上去,在他看来夏燹显然不是来行刺的,毕竟刺客不可能用这种拆房子一样的气势上门。 而夏燹走入庭院后,赫然发现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想也没想便一拳轰出道:“滚开!” 然后,就是砰地一声脆响,脸色剧变的夏燹连续后退了三步才重新站稳,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感觉到出拳的手掌在隐隐作痛!要知道,被外界赐予的疼痛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过了。 而那站在原地的身影则是傲然地收回了自己的右拳,继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夏燹道:“汝乃何人?为何强闯都尉府?” 他的身材极其高大雄壮,而且是一种极其匀称的雄壮感,给人的感觉仿佛一把精光闪烁的武器,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一袭干练的乌锦袍为他增添了一份傲气,而一个三叉紫金冠则是给这份傲气额外增添了一份霸气,更重要的是,方才和夏燹对拳之后,他竟然是一步都没有后退。 而抬眼见到此人,蔡邕更是大惊失色,连忙对夏燹出声道:“贤侄!不可造次!这位是虎贲中郎将吕奉先将军!” 蔡邕心中,对这个肯带自己一程并且目前看来同仇敌忾的少年当然是持以维护姿态的,所以才出声给夏燹安了个‘贤侄’的身份,并且道破了吕布的身份,以让夏燹知道来者是谁。 “吕奉先?吕布?” 夏燹的瞳孔急剧地收缩了一下,就如同曹cao一样,这个名字同样给了他极度的熟悉感,甚至他还感觉到,这个吕奉先的名字应该是吕布! “正是某家,你是何人?” 吕布沉声询问,他的内心如果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小子,刚才的一拳竟然让自己感到一种压力感,这样子的武艺,拿‘天才’都远远不足以形容,要知道武将的武艺,除却自小勤学苦练之外,还需外用草药浸泡内服通窍秘药,长期以往才能锻炼出一骑当千的猛将。 自古就有穷文富武的说法,这正是因为武艺的锻炼远比读书耗费的钱财多得多的缘故,这也正是为何大部分猛将都只会出自大世家一样,因为只有大世家才能承担得起锻炼武将的惊人耗费。 而如此复杂的锻炼,决定了武将想要成才也必须有相当的时间积累,一般而言二十年苦练才能算得上小成,现在夏燹看起来全部岁数加起来都不到二十,是从哪来的这般武力? 夏燹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继而舒展双臂,这是他在龙窟之外第一次正式地摆出起手的武术态势。吕布这个名字带给他的本能便是前所未有的强敌,而方才瞬间的交手也佐证了这一点,吕布的瞬间爆发力,甚至比他还要强! 吕布也感觉到了夏燹的意图,这位三国第一猛将虽然此刻没有画戟在手,但并不意味着他就没了武力值,恰恰相反,任何一位武将最先要学习的不是武器的使用,而是拳脚的功夫。 伸手抓住身上过于宽大的皂袍将其甩下,吕布弯曲五指,同样摆出了如同猛虎捕食般的姿态,他知道,眼前这个对手恐怕不会容自己有丝毫的留手。 张辽和李肃同样急匆匆地从内厅走了出来,而入目这两人对峙的一幕,则是让同样作为武将的他们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看到周围赶来的府邸卫士似乎想上前,连忙狂打手势让这些人退下,龙和虎的决斗场内,蝼蚁踏入只会被瞬间灭杀。 而空气中的气流,仿佛一瞬间化成了狞恶的漩涡缠绕在庭院上空,争斗,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