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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决战前夜雨飘零(中)

    柳依依咬着嘴唇没回答。云郎接着道:“有一句话叫物以稀为贵,正是有了四季的交替,才有春华秋实。才有一年又一年的轮回。我们之所以认为花朵的美,是因为它经过了夏秋冬的生长与等待。因为有了等待,有了期盼才有了美丽。我们人生也是如此,任何人都不能一辈子都生存在幸福中,任何人也都不可能生存在困难中。困难与幸福是人生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正是由于有了困难的磨砺,幸福才会更加幸福。”

    “你的意思是说眼前的困难就是生活对咱们的磨砺?”柳依依问。

    “正是如此。”云郎道,“只要咱们两人感情是真挚的,我相信任何困难都不能阻碍咱们的幸福。”

    “我相信你的话。”柳依依道。

    “既然相信了,咱们别再留恋暂时的幸福了。”云郎道,“咱们应该鼓起勇气,勇敢地面对困难,争取战胜困难,迎去长长久久的幸福。”

    回去的路上,他们遇到云思成。柳依依毕竟是个女孩子,虽生性烂漫,可见到云思成还是会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再怎么说云思成是云郎的父亲,日后也就是她的公公。在那个三纲五常的时代,儿媳妇见了老公公不紧张是不能想象的。所以,柳依依低着头,不敢与云思成对视。

    通过短暂的接触,云思成大体上了解柳依依的为人和个性,如实地说,柳依依是个好女孩,没有心机。可云思成就是看不惯柳依依时时刻刻同云郎纠缠在一起。在他的观念里,女人只是一种工具。男人需要时召之即来,男人不需要就远远地呆着。男人嘛,生来是要做大事情的,整日有个女人围着,还怎么放开手脚。还有,他们两个时时刻刻在一起,让他人看到会怎么想?

    “复礼啊,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李大人在家里等你啦。”云思成道。

    “我两到那边的山谷中采了几朵花。”云郎道。

    “你听听,采了几朵花,这是男人干的事吗?这半年里,你是不是把书本上做人的道理都忘了?”云思成道。

    “伯伯,难道书本上就规定云大哥不能采花吗?”柳依依听云思成的话有强词夺理之意,遂抬起头问。

    “男子汉大丈夫要心系朝廷,放眼天下。每日里只懂得玩弄花花草草,时间久了,会玩物丧志。”云思成怒道。

    “掐一朵花就玩物丧志了?你这人说话太不可理喻了。”柳依依道。

    “大胆。你是谁?竟敢教训我了?”云思成怒道。

    云郎拉了把柳依依的衣袖,小声道:“依依,你少说句话。”

    “你先回去吧,我有些话要同复礼单独聊聊。”云思成道。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吗?”柳依依反问。

    “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事情,我不想让外人知道。”云思成道。

    “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吧。”云郎道,“等一下我就过去。”

    “回去就回去,你以为我稀罕听你们讲话?真是的。”柳依依一蹦一跳地走了。云郎看着父亲不解地问:“有什么话,难道当着依依的话不便说吗?”

    “你过来。”云思成拉着云郎进了密林,两人找一块光滑的石头,面对着面坐下。云思成问:“你认识她多长时间了?”

    “快一年了。”云郎道。

    “也就是说还没有一年。”云思成道,“我看你两的关系很亲密,你是不是已经?”

    “我们是两情相悦。”云郎道。

    “两情相悦也要父母之命。”云思成道,“你们现在的关系她父母知道吗?”

    “她是个孤儿,自小被她师傅收养。”云郎道。

    “那她师傅知道吗?”云思成问。

    “她师傅死了。”云郎道。

    “我就说。原来她是个没人教养过的野孩子。但凡从小有一点家规也不至于疯成这个样子。”云思成道。

    “这个样子是什么样子?”云郎问。

    “什么样子?方才你没听见吗?她用那种语气对我说话。像是晚辈同长辈说话的语气吗?”云思成问。

    “回去我说说她。”云郎道。

    “不用说她了。”云思成道。

    “你怪罪她了?”云郎问。

    “她又不是我儿媳妇,我有什么好怪罪的。”云思成道。

    “到现在你还不准备接受她吗?”云郎问。

    “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接受她。”云思成道,“再怎么说我云家也是江南的名门,怎么能娶一个没家教的野孩子,这要是传出去,侮辱门风。”

    “好个侮辱门风。找你的意思娶了韩敬道的女儿就不侮辱门风了?”云郎问。

    “韩敬道为人是差些,可碧云是个好姑娘。知书达理,温柔贤惠。”云思成道。

    “你还不知道吧,碧云已经离家出走了。”云郎道。

    “怎么回事?”云思成问。

    “咱家被抄后,我找韩敬道帮助。没想到韩敬道不仅不帮忙,还落井下石,暗中勾结官府把我抓起来。碧云小姐知道这件事后,不忍韩敬道这个父亲,就离家出走了。”云郎道。

    “我就说碧云是个好姑娘,不随韩敬道。”云思成道。

    “碧云是个好姑娘,可到现在都还没有她的音信,难道你就让我一辈子不娶,等着碧云回来?”云郎问。

    “我也没说让你非娶碧云不可。”云思成道,“这次,我在牢狱里认识了花自芳,他有一个女儿叫花飞絮,你认识的。自上次花自芳见过你后就对你大大的赞赏。他求我让你娶他闺女。”

    “你答应了?”云郎问。

    “当时他说的很可怜,我一想这样没什么,就答应了。”云思成道。

    “从小什么事情你都为我做主,可现在我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结婚这种事你怎么不争取我的意见就擅自做主啊。”云郎大声道。

    “你叫什么叫,我是你父亲,你就得听我的。”云思成道。

    “其他的事可以,就这件事不行。”云郎道。

    “为什么不行?”云思成问。

    “因为?”云郎叹了口气道,“现在不是谈论这件事的时候,我以后再告诉你。”

    “不谈论就不谈论。”云思成道,“我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阻止襄阳王的阴谋。你是我儿子,从感情方面说,我的劝你,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但按理讲,我得支持你,咱们是大宋子民,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不管李大人要你做什么事,你都放心地去做,不要为我考虑。”

    “这番话才是我父亲说出来的。”云郎道。

    “之前说话的不是你父亲吗?”云思成问。

    “之前的话,我就当我父亲喝多了。”云郎笑道。

    “你小子。”云思成打了云郎一拳,云郎搀扶云思成起来,父子两人踏着落日的余辉,赶回草屋。叶知秋与南宫皎月已经换上了夜行衣。不是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而是为了行动方便。叶知秋递给云郎一套衣服,云郎进里面房间,换好衣服出来。李若冰分析道:“今晚三更行事,虽然那件东西重要,但你们的命更重要。有句老话,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即便今晚不能抢回来,咱们还有机会。”

    “你一定要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你,一直等。”柳依依拉着云郎的手道。

    云思成拍了拍云郎的肩膀道:“儿子,你是好样的,云家有你这样的后人,我死后就有脸面见列祖列宗了。”

    一番又一番的叮嘱,该走的终究要走。三人拿着各自的兵器,毅然地冲进黑暗,尽管前面一片茫然,这些热血万丈的年轻人却要为这片茫然的大地上趟出一条道路。

    三更天,是一天中最寂静的时刻,万物皆休,新的一天或新的生命在寂静中酝酿。就连打更的更夫,到了三更天也打不起精神,上眼皮同下眼皮打架,还老是哈欠连天。所以说,更夫是所有职业中最辛苦的那种,想想吧,在他人进入甜美的梦想时,自己敲锣打鼓,一个人走在寂静的大街上,那份孤单,那种寂寞,无以言表。

    作为更夫,老戚干了四十个年头。从十八岁开始,手中的木棒敲断了上百条,就连那个铜锣,也换了三个。来来回回,王府前面的这条到走了不下上万遍。其中的艰苦,像谁倾诉?幸好这种苦日子快要到头了。今晚是最后一夜,他已经同老伴商量好,明天他就不干了,领着老伴,到乡下,虽然日子贫苦些,但平平淡淡地走完人生最后的路,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

    按部就班,老戚一手提着灯笼,拎着铜锣,另只手有节奏地敲打。“天干物燥,小心……”后面的火炉两字还未来得及出口硬是被眼前的状况吓得吞了回去。老戚看到两个人,他认识,王府里的随从,经常跟着赵德志从王府里出入,一个唤麻脸张,另一个叫痞子李。两人抬着一个麻袋,匆忙地走着,或许是太过慌张,同老戚撞在一起,老戚一屁股坐在地上,铜锣和灯笼都脱了手。另两人的状况也好不哪里去,麻脸张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痞子李仰面朝天,也摔在地上。两人抬着的麻袋滚在一边,麻袋口被撞开,露出一个人的脑袋,老戚随便看了一眼,就那么一眼,老戚见到有生以来最为诡异和最害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