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英雄难过美人关（下）
自己想开了，便不再忧愁。她回到山Ｄ里，守候在云郎身旁。过了两天两夜，云郎终于醒了。花飞絮问道：“你饿吗？公子。” 两天没吃东西，肚子里自然是空无一物。云郎还未回答。肚子里“咕咕”的叫声就已代替云郎说了。云郎自觉失态，冲花飞絮尴尬地笑了笑。花飞絮到没觉察有什么好笑的。能为自己心爱的人做事情，已经是很高兴了。所以，她欢快地站起身，然后欢快地出了山Ｄ。 若是在之前，要她从陡峭的山坡上下到山谷，打死她都不能够。可现在不同了。她生怕自己不能为云郎取来食物，惹云郎不高兴。所以，害怕的心思倒是放在末位。她手脚并用，慢慢地从上面往下爬，满地的荆棘划破了她白嫩的玉手，也顾不得了。费了九牛之力，方下到谷底。 在上面看到许多结了果子的树不是很高。在下面看，个个都高不可攀。她选了一颗相对较矮的果树，笨拙地攀爬。让一个平日里在家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爬树，听起来更像是一个笑话。实际上就是一个笑话，如果山谷里有人，看到她爬树的姿态，一定会捧腹大笑。她试了三次，刚离地就掉下来。望着高耸入云的果树，她哭了。 女人哭泣并不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像她这种千金小姐，动不动就流几滴眼泪，在旁人看来反而增加了她们的魅力。可是，她现在的哭泣不是让他人看，也不是为了增加自己的魅力。她是为自己的无能而哭泣。连这么一点小事情都不能为他做，还谈什么爱他。 有半柱香的功夫，她停止了哭泣。因为在哭泣时，她看到有一颗果树是挨着山崖而长。她想，若是先爬上山崖，在慢慢地过度到那棵果树上，或许更容易些。 主意既定，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重新打起精神，手脚并用，一步步向上攀援。约莫六七米高，她试着伸出左手，拉住果树的一个枝条。如果她有足够的生活经验，即便不足够，她也能判断出一个像手指一样粗细的枝条是不能承受她七八十斤的重量。只可惜，当她明白这个最为简单的事实时，她已经把整个人的重量都交给了那个手指粗细的枝条了。 然后，枝条断了。她狠狠地摔在地上。巨大的疼痛让她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惨叫。云郎听到叫声，本能地站了起来。逶迤着走到Ｄ口，看到花飞絮在谷底躺着。他不知道她是死是活。情急中，也顾不得孱弱的身体，急匆匆地往下冲。一不留神，脚下被石头绊住。身子像皮球样滚了下去。滚下的途中，脑袋受到几次冲击，惨痛中，昏厥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郎醒了过来。他感觉自己周身酸痛，无法站立。无奈中，想起狱中老人教给他的吞吐之法。他依着法门运转体内真气。缓缓地，身体疼痛的地方恢复正常。又运转两次，能够站起来了。他见花飞絮在不远的地方躺着，忙走过去。俯身把手指放在她的仁中处，脉搏还有跳动，没有死。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他扶着花飞絮坐起来，单掌抵住花飞絮后面Ｘ位，慢慢地输送内功。这是叶知秋在水牢里告诉他的救人法门。果真凑效，半柱香后，花飞絮恢复了知觉。 “又是你救了我。”花飞絮没有看身后的云郎，凭知觉就能感应出的。 “都是我不好，知道你不会武功，不该让你来采果。”云郎自责道。 “我真是一个废人。”花飞絮失望道，“连着一点小事情都办不到。每次都是让你为我辛苦，我还不如死掉算了。” “你怎么能这样想。”云郎道，“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我答应过绣缕的。” “你照顾我只是为了绣缕的话？”花飞絮反问。 “也不全是。”云郎道，“你是个好姑娘。是老天不长眼让你经受这么多的磨难。不过你不要灰心，以后的日子还长，会好起来的。” “老天爷？”花飞絮惨淡地笑了笑道，“我早就对他不抱有任何希望了。我以后的日子是怎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就是一个受苦的命。前半生能够托生在官宦之家，做了十几年的小姐，我知足了。以后在苦的生活我都认了。” “命运是任何人都无法把握的。你以后的生活还很长，为什么如此绝望。”云郎道。 “以后的路老天都已经为我规划好了。除非……”花飞絮不说了。 “除非什么？”云郎问。 “除非你肯帮我。”花飞絮看着云郎，极其真诚地道。 云郎是个明白，虽然花飞絮没有说清其中的内容，可他早就猜透其中的含义了。他不能答应她，因为他不想害她。其一，他并不喜欢她，如果强行与她在一起，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其二，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或许，他会很快地死去。在他答应她的第二日或是第三日。这都有可能。难道让她为自己守寡终生？所以，为了她的幸福，他是不会答应她的。即便她现在会很痛苦。长痛不如短痛，现在痛苦是为了以后不再痛苦。 “你饿吗？我帮你采果子。”他站起身。她知道了答案。结果是不出她所料的。她摇摇头，也要转起身。当她下肢用力时，才发现双腿已折。现在好了，彻底的是一个废人。她苦笑地摇摇头，已经没有了泪水。 他看出来。关切地道：“你先坐着，我采了果子帮你。”话毕，他运起轻功，身子像燕子般飞起，很优雅地在空中打了个转，然后停在果树上，采了一兜子野果。纵身下来。他把野果放在地上，拿起一个，用衣襟擦了擦，地给她。她摇摇头，道：“我不饿。” “那我吃了。”他很快地吃了一个野果。就在他要吃第二个野果时，他感觉到腹部一阵疼痛，像刀绞一般。他大叫一声，身子直挺挺地躺下。就倒在她身旁。 从始至终她都看着。她心里很清楚，可就是不能行动。退一步，即便她能行动，又能如何？她放声大叫，凄惨叫声惊走了山谷的鸟雀，却叫来了一个人，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当她注意到时，黑衣人已经把云郎提起来。 她上下打量着黑衣蒙面人。感觉在哪里见过，仔细回忆，想起来了，之前两人在乡间客栈吃饭是见过黑衣蒙面人。 “你是谁？快给我放下他。”花飞絮怕黑衣人无礼于云郎，急忙呵斥道。 “你要是不想让他死就给我闭嘴。”蒙面人呵斥道。 花飞絮忙捂住嘴。蒙面人把云郎平放在地上，拿起云郎的手腕，诊断了片刻。脸色时而凝重时而舒缓。花飞絮是在等不下去了，又问：“他还有救吗？” “有救。不过……”蒙面人不说了。 “不过什么？”花飞絮问。 “他是方才吃野果中毒。这是一种很罕见的剧毒。所以这种毒的解救办法也是极为罕见的。”蒙面人道。 “你会解救。”花飞絮道。 “不错。我是能救他。就怕你不愿意。”蒙面人道。 “我有什么不愿意的？”花飞絮问。 “我方才说了，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剧毒。解救这种剧毒的配方中要有一颗人心，并且是从活人身上现扒出的人心。你想想，哪有人肯献出自己的心脏来。所以，这种毒是无药可救的。”蒙面人道。 蒙面人的话花飞絮是听得一清二楚。她是第一次听到用人心做解药的。蒙面人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自己献出心脏来。换句话说，就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挽救云郎的性命。自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真的到了抉择的时候了。并且这是自己生命中最后的抉择。对于其他人，这种关乎生死的抉择是非常困难的，即便是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而死掉，临死时也会有这种那种的不舍。可对于花飞絮来说，用自己的命换回云郎的命，这似乎是不需考虑的事情。她早已认定自己是一个废人，现在竟然有机会为他做些事情，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蒙面人的话，并且闭上眼睛，等候蒙面人取她的心脏。 蒙面人被花飞絮大无畏的气质镇住了。因为她所了解到，花飞絮只是个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即便她是喜欢云郎，可面临着生死抉择时，她也会犹豫，或者是退缩的。 “你真的不怕死？”蒙面人问。 “怕。当然怕了。”花飞絮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为他死？”蒙面人问。 “你爱过一个人吗？”花飞絮反问。 蒙面人转过脸，似乎碰到虚心的事情。久久，她大喝一声道：“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成全你。” 花飞絮知道蒙面人要动手了。平静地闭上眼睛。半柱香功夫，还没有动手，花飞絮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蒙面人抱着云郎向悬崖爬去。花飞絮弄不明白蒙面人这是为什么。在她疑惑之际，蒙面人抱着云郎回到山Ｄ。其实，云郎只是中了很常见的毒，蒙面人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丸，喂云郎吃下。 云郎像个婴儿般，躺在石床上，安静地睡着。蒙面人注视着云郎，虽然隔着面纱，，可从她那柔和的目光中，可以看出脸上必定是祥和和喜悦的。蒙面人缓缓地伸出左手，轻轻地摸了摸云郎脑门。云郎一把攥住蒙面人的手，紧张地道：“不要走，不要走，不要。” 原来，云郎做了个梦。梦到了柳依依，两人相会在断桥上。关键时刻，“无情婆婆”出现了，硬是把柳依依拉走了。情急之下，云郎才连说：“不要走，不要走。” 蒙面人认为云郎是舍不得花飞絮。心里无比痛苦，一滴眼泪落在云郎脸上。蒙面人自觉自觉失态了，忙擦去眼角的泪水，自语道：“只要你过得幸福，就把我忘了吧。她是个好姑娘。再见了。” 蒙面人站起身，又回望了云郎一眼，转身要走。云郎睁开眼睛，恍惚中看到眼前的人身影像柳依依。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用手狠狠地掐了自己脸颊，有疼痛。眼看着蒙面人就要消失，云郎一个性急，从床上站起来，拉住蒙面人的手，恳求道：“不要走，依依，不要走。” 蒙面人回过头，云郎看到她的黑纱巾，感觉她又不是柳依依，可她背影是如此的像。他真的糊涂了。 “对不起，我把你当做了我的一个故人。”云郎忙松开蒙面人的手。 “当做谁了？”蒙面人追问。 “嗨！”云郎叹了口气道，“不说也罢。往事如烟，说来无端到让人心痛的。” “不说我也知道。”蒙面人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你的前女友。倒是难为你了，守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还能想起她。” 听见蒙面人提及花飞絮，云郎猛然想到花飞絮还在谷底。他大叫一声道：“哎呀，花小姐还在下面，不和你说了，我去找花小姐了。” “看来我没有说错。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你们男人都是这个样子。我真为柳依依赶到惋惜。”蒙面人道。 “什么？你见过依依？”云郎问。 “见过。”蒙面人道，“那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她现在在哪里？”云郎问。 “一个很安静的地方。”蒙面人道，“哪里没有忧愁，没有欺骗，也没有负心的男人。” “到底是什么地方？”急切地问。 “天上。”蒙面人道。 “你什么意思？”云郎质疑地笑道，“你是不是开玩笑。”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蒙面人道，“实话告诉你，柳依依已经死了，一个月前就死了。现在你高兴了吧，可以和你现在的花小姐双宿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