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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险中更有险中险(上)

    云郎连着赶了十多里路,傍晚时分,来到一处平原。放眼望去,一马平川。新生的和老去的在这篇土地上和谐并存。

    瑟瑟秋风,飞舞的落叶,并没有让云郎又过多的乡愁。似乎,这里就是故乡,每种生物的故乡。至少云郎是这么想的。在此时此刻,他只想长住这里,直到生命的离去。在这里,他感觉不到外界的纷扰,也没有了他人对他的讽刺与挤兑。安详宁静地活着,是这片土地给他最大的感触。

    “嗨!”对着这片土地,他从心底深处,由衷地发出一声重的叹息。这叹息声中包含着自我的否定和前途的迷茫。

    “如此清风美景,公子何故唉声叹气。”背后有人说话。云郎转身,离自己三五米远处有个老和尚,慈眉善目,一脸安详。双手合十,正微笑着面对云郎。云郎忙还礼道:“晚生云郎参见老师傅。”

    “哈哈!”老和尚笑道,“公子多礼了。老衲听到公子的叹息声中太过消极,才出言打扰,还望公子见谅。”

    “小生不敢。”云郎道。

    “公子只是不敢,并未说不想。想必公子心里一定是怪老衲多事了”老和尚道。

    “大师何必执着于一字之差?”云郎有些不高兴了,语气也重了些。

    那和尚微微地笑了笑道:“公子可有兴趣听老衲讲个故事?”

    “大师请讲。”云郎道。

    “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老和尚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娓娓地道,“老衲年方十二,刚入寺门,对寺里的清规戒律很是反感。嘴上虽不说,行为中亦是流露出来。老衲的师傅看到老衲心中的苦闷,便心生一发。次日,老衲进斋饭时,老衲的师傅端了一碗狗R放到老衲面前,老衲味道狗R的香气,心里自是按耐不住了。老衲的师傅便问老衲:‘想吃吗?’老衲回道:‘不敢,不敢。’‘好个不敢,还算你实诚。’老衲的师傅用手摸着老衲受过戒律的头顶道,‘以后你就叫不敢好了。’”

    云郎还从未听过世上还有人取这名字的,感觉好玩,便笑了出来。那老和尚面带笑意地道:“公子这一笑比方才苦瓜着脸好看多了。”

    “大师讲这个故事就是要小生发笑吗?”云郎问。

    “公子不想笑吗?”老和尚问。

    云郎微微点头道:“还没问大师法号?”

    “老衲已经告诉公子了。”老和尚道,“老衲的法号就是不敢。”

    “哦,原来是不敢大师。”云郎道,“你这连夜赶路是干什么去?”

    “老衲是看个旧友。”不敢大师道,“老衲看公子满身正气,正是青春有为的年纪,何故长吁短叹?”

    “说来不怕大师笑话,晚生我就是一无用之人。”云郎悲观地道。

    “公子何故说这种丧气之言?”不敢大师问。

    “大师还不知吧。其实晚生是个落魄书生。空有满腹经纶,手无缚J之力,真乃废人一个。”云郎摇头道。

    “原来公子是个读书人。这就不怪了。”不敢大师道,“公子彬彬有礼,出言温和,老衲早就想到该想到是读书人了。”

    “读书人又怎么样?”云郎叹道,“在这个贪官当道的社会,读书有何用,不能锄地,不能播种,连自己都养不活。”

    “公子这话老衲不同意。”不敢大师道,“贪官每个朝代都有的。作为你们这些读书明理的人,就应该惩治这些贪官的,不然老百姓就遭殃了。”

    云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敢大师的话,沉默了。不敢大师接着道:“公子可敢于老衲打个赌?”

    “大师要与小生赌什么?”云郎问。

    “老衲赌公子三年之内必定威望一方。”不敢大师道。

    “大师这是取笑小生了。”云郎自谦道。

    “公子不敢赌?”不敢大师问。

    “大师拿什么做赌注?”云郎问。

    “老衲少林寺的苦竹茶可是天下闻名。如果老衲输了,愿请公子到少林寺品茶三日,怎么样?”不敢大师道。

    “好。大师这个赌注小生同意。”云郎道。

    “公子可要记住咱俩的约定。”不敢大师道,“老衲还要赶路,咱们就此别过。”

    “大师请。”云郎让了半个身位,不敢大师离去。望着不敢大师的背影,云郎的心情似乎好些了。此刻,繁星满天,不知名状的秋虫唱个不停。一股原野的芬香沁入云郎的心间,整个人瞬间从忧郁低落中解脱了。

    “原来,天地间还是有美好的。”云郎心道,“活着还是有希望的。”然后,他又想到不敢大师的话,J臣小人是每个时代都有的,真正的男人应该直视惨淡的人生,敢于同世上的不公做斗争。再者,这世上也不全是小人的天下,正人君子也不乏其人。譬如,花飞絮的父亲,虽然云郎没见过花飞絮的父亲,但他相信她父亲一定是一个端端正正的人。有其父才有其女。能生出花飞絮这样美丽的人儿,此人也必定是好的。

    想到花飞絮,云郎的心头为之一颤,像被什么东西击打了,精神为之亢奋。“如果我能和花姑娘……”虽然这是如果这不确定的假设,云郎的心里还是焕发出一股由衷的喜悦。

    古人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漫漫人生路,难道自己要等的人会是她?还有那个秀绿,古灵精怪的丫鬟,谁有这么大的福气能让多情丫鬟共叠被?他不敢再想了。。是的,他不敢。因为想到这个问题,就会有另一个问题出现。事实上,他已有未婚妻了,是韩敛财的女儿呢韩碧云,虽然韩敛财不怎样,可碧云小姐可是温柔贤惠,很有大家闺秀之风采的。况且,他和碧云小姐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合乎礼仪道德。他怎能放弃碧云而另寻他爱?不说别的,就是他父亲也不会饶恕他。

    正胡思乱想之际,忽感觉有块石头打在他后背上。云郎收起杂乱的心思,转过身,看到无名笑嘻嘻的站在他跟前。云郎没好气地道:“你还真Y魂不散啊?”

    “老子就是你的Y魂。”无名顿了顿道,“不,老子是勾你Y魂的鬼,就像那个黑白无常。”说着,他把舌头伸出来,两眼上翻,笑道:“老子像不像黑白无常。”

    云郎摇摇头道:“你自己在这里玩吧,我走了。”无名见云郎要离开,急忙抽出牛儿刀,对着云郎刺去,谭复礼大喊:“住手!”

    无名把牛儿刀架在云郎的脖子,不耐烦地道:“你小子还有什么话说?”

    “我有一个请求。”云郎道,“看在我快要死的份上,你能不能答应我这个请求?”

    无名想了想道:“什么请求?先说出来。”

    “方才我看过了,这里风水不好。你能不能让我选择好了地方再杀我?”云郎问。

    无名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老子知道,这是你小子的鬼主意,想找机会逃跑,对不对?”

    “既然你不相信我,那这样好了。”云郎狠狠地道,“你可以在这里把我杀了,不过你要把我的尸体放在一个好地方,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无名看了看云郎愤怒的脸,吃了一跳,仿佛看到云郎死后变成鬼的摸样。

    “什么地方是好地方?”无名问。

    “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云有雾。”云郎道。

    “这是什么地方,老子不知道。”无名道。

    “既然你不知道,就让我带你去好了。”云郎道。

    “半道上你不会逃跑吧?”无名问。

    “你拿着兵器,如果你发现我逃跑,你可立刻把我杀了。”云郎道。

    无名权衡事情的利弊,觉得云郎逃不出他的手心。摇了摇牙道:“好,老子答应你。咱们走吧。”

    “我累了,明日再走。”云郎道。

    “你?”无名用刀指着云郎,气的说不出话。云郎笑了笑道:“我怎么了?你要是不愿意在这里陪我,你可以离开。”说着,云郎真的就躺下了,双眼一闭,睡着了。无名像个愤怒的狮子,拿着牛儿刀,在云郎身边乱砍。嘴里还骂个不停。云郎闭着眼睛,心里暗暗得意。

    无名的说话声越来越小了,直到完全听不到的时候,云郎睡着了。真的,云郎真的就睡着了。放着一个要他命的人在身旁,他怎能安然入睡?难道他又不要命了?不,不是的。云郎有把握无名不会在他睡觉时偷袭他。其一,这么长时间,云郎已经摸清了无名的个性。贪婪,自私,虚荣,自大。无名是知道云郎不会武功,为了他那颗自大而又虚荣的内心,他是不会在背后偷袭谭复礼的。其二,有句古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云郎已经把无名的优点和缺点都摸清楚了,虽然他不会武功,但凭借他的智商,无名要杀他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云郎才敢在无名跟前悍然入睡。

    睡梦中,有人踢了他一脚。睁开眼睛,看到无名拿着牛儿刀,双眼通红,愤怒地道:“天亮了,起来赶路。”

    云郎站起身,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道:“走吧。”两人一路向南,中午时分,到了一个小镇,小镇尾部有家酒肆,挂着酒晃,在风中摇来摇去。云郎指着那家酒肆道:“我饿了,咱们吃饱饭再赶路吧?”

    “乃乃的,老子跟了你这么远的路怎么还没到,到底还有多远?”无名问。

    “让我想想。”云郎掰着手指算了算道,“再走一百多里路就到了。”

    “一百多里,你耍老子,老子现在就杀了你。”无名举刀作势要砍云郎,云郎忙抬手道:“和你说笑,吃过饭傍晚时分就到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老子就把你杀了。”无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