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机关算尽太聪明(下)
童威想了想道:“你的话有道理。我这一生从没有帮助过别人,也不该救你的。”说着,反手一掌,拍在那喽啰的胸口上,那喽啰睁大眼睛,还没有弄明白眼前是什么状况就死了。其他的喽啰见童威来了,以为他是冯怜香的克星,可以救他们一命。如今看来,童威比冯怜香杀人更厉害。他们如同被宰的羔羊,惊悚地站在一起,听从他们的摆布了。 童威朝其他的喽啰走去,用手指着浑身发抖的喽啰道:“从现在起,只要你们都听我的,我不会杀你们的。” 众喽啰听童威不杀他们,忙趴在地上,冲童威磕头。童威转过身,看着冯怜香道:“我以为你走了。” “我为什么要走?”冯怜香问。 “如果我是你,我会夹着尾巴悄悄的离开。”童威道。 “说实话,我也想过要夹着尾巴悄悄地离开。可是,我转念又一琢磨,我没有理由走。”冯怜香道。 “你说我不敢杀你?”童威问。 “不是不敢,是不能。”冯怜香道。 “告诉我一个可以不杀你的理由。”童威道。 “杀了我你就永远拿不到你想要的东西。”冯怜香道。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童威问。 “‘天龙门’的做事从不隐蔽,我又不是聋子,你想要什么我怎可能不知道。”冯怜香道。 “即便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凭什么相信你可以帮我取回我所要的东西?”童威问。 “我没有说我一定能帮你拿回东西。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杀我比你杀了我对你更有利。”冯怜香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童威问。 “我父亲和司马长风是八拜之交,我又和司马长风的女儿有交情。你说,我是不是比你更容易接近‘长风镖局’的人。”冯怜香道。 “你为什要帮我?”童威问。 “我不想死。”冯怜香道。 “这是个恰当的理由。”童威道,“但是我还是怀疑你帮我的真实性。” “我还有一个要求。”冯怜香道。 “有话就一次说出来。”童威道。 “我朋友在里面,我希望你也不要杀她。”冯怜香道。 “你朋友是谁?”童威问。 “司马长风的女儿。”冯怜香道。 “我知道了。”童威道。 “你答应我的要求了?”冯怜香问。 “我还没有找出反对的理由。”童威道。 “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冯怜香道。 “你什么时候把东西给我?”童威问。 冯怜香想了想道:“天亮之前。” “你不会趁此时机逃掉吧?”童威问。 “我能逃得掉吗?”冯怜香反问,“如果我没有说错,这次并不止你一人来。说不定你们‘天龙门’的人把整个‘长风镖局’都围住了,我又能往哪里逃?” “算你聪明。”童威冷笑道。 冯怜香返回镖局里,正当他思索如何应付童威时,突然听得一声尖叫从后院的房间里传出来。冯怜香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心里一颤,暗道不好,聚起全身的力气冲后院奔去。当他来到后院时,看到正中间的房间亮着灯。他来到门口,看到里面有三个人,月容面色苍白地站在门口,李管家面无表情地立在窗前,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桌旁,双眼微闭,似乎已经入睡了。虽然冯怜香不认识他,但从那人的气质和房间的气氛中,他能感觉出此人就是冷无情了。 冯怜香轻声走进房间,小声问月容:“怎么回事?” 月容不搭理冯怜香,径直走到李管家面前,愤怒地问:“我在问你一遍,我母亲在那里?” 李管家望着冷无情,很生气地问:“三爷,小姐问你那,你把夫人藏在哪里了?” “我?李老头,你敢……”还未等冷无情说完,李管家忙接口道:“我怎么了,是不是想让我把之前的事情都说出来啊。” 冷无情叹了口气道:“你们想怎么样?” “对啊,我们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李管家问。 冷无情的眼睛从月容的身上转到冯怜香的身上。发觉他们都相信是他冷无情把苏如烟藏了起来。从小到大,他冷无情还从未受过这种窝囊气,一股天生的反叛心理不由得生了出来。既然你们都相信是我做的,那我就承认好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不错,是我把夫人藏了起来。”冷无情道。 月容慢慢地走到冷无情面前,一字一顿地问:“你这样做对得起我父亲吗?” “是你父亲先对不起我。”冷无情失控般地道,“你可知道,在你父亲娶你母亲之间,我和你母亲是什么关系吗?这么多年,为了你母亲的幸福我都认了。可是,现在你父亲不在了,不能在保护她了,我难道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委屈而袖手旁观吗?” “难道你就不能让我看看她吗?”月容哀求般地问。 “她不想见你。”冷无情道。 “你说谎。”月容大声呵斥道,“不是她不想见我,是你不想让她见我。你怕我见了她会拆穿你的谎言。你就是一个骗子。” 李管家走到月容身边,阴险地道:“小姐,像他这种骗子就用不着同他讲道理了,还是让我想办法让他开口说出夫人的下落。” “你有什么办法?”月容问。 “小姐在一旁看着就可以了。”李管家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阴笑着朝冷无情走去。冷无情叹了口气道:“你把她怎么了?” “她很好。”李管家小道,“只要你死了,她会很好地活下去。” “你改变主意,不让我帮你了?”冷无情问。 “改变主意了。”李管家道。 “为什么?”冷无情问。 “因为我找到一个比你更好的棋子。”李管家笑着道,“你不要怪我。其实,你应该感激我。” “我为什么要感激你?”冷无情问。 “如果我是你,十八年前就该死了。可是你却忍辱活了这么多年。我知道,这些年你活的并不愉快。话又说回来,看着自己的情人跟其他的男人同床,换做是谁都不能活的很愉快。语气悲哀地活着,倒不如痛快地死去。我杀了你,难道不是帮你吗?”李管家道。 “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你了。”冷无情道。 “论理你是该谢谢我,可是我这人从不计较这些得失。”李管家道,“你准备好了吗?” “你动手吧。”冷无情闭上眼睛。心里很不是滋味。作为一个剑客,尤其是像冷无情这样一流的剑客,在踏入江湖时,他必定想过很多死去的方法。在众多死去的方法中,冷无情愣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卑鄙小人手里。这不能说不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悲哀了。 就在李管家举剑刺去的刹那,冯怜香冲过去,把李管家给撞开。李管家看着冯怜香,不解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我正想问你这是干什么?”冯怜香反问。 “我在逼问他夫人的下落。”李管家道。 “是吗?我看你是想杀了他。”冯怜香道。 “他不配合,我这是吓唬吓唬他。”李管家道。
“堂堂的冷无情是你能吓唬了的?”冯怜香道,“既然你没有办法追问出来,不妨把他交给我。” “你有办法?”李管家问。 “有。”冯怜香道。 “什么办法?”李管家问。 “想知道就跟我来。”冯怜香略带诡异地走出房间。李管家摸着嘴巴,琢磨了片刻,跟了过去。远远的榕树下,冯怜香冲李管家招手,李管家快步过去,迫不及待问:“你想说什么?” “告诉你让冷无情说实话的办法。”冯怜香道。 “什么办法?”李管家问。 “砍他一条胳膊。”冯怜香道,“如果不说,再把另一条砍了。” “这就是你的方法?”李管家问。 “不好吗?”冯怜香问。 “不如我的办法。”李管家道。 “说说你的办法?”冯怜香道。 “那钉子钉他的手指,直到他说实话为止。”李管家道。 “哈哈!”冯怜香笑道,“你的方法不错,等下我会让你体验体验。”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管家惊问。 “听过请君入瓮的故事吗?”冯怜香反问。 “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李管家道。 “实话告诉你。”冯怜香道,“我早就知道,把苏夫人藏起来的人不是冷无情,而是你。” “你在开我的玩笑吧?”李管家问。 “你看我的表情像是开你的玩笑吗?”冯怜香反问。 “你凭什么说是我把夫人藏起来了?”李管家问。 “直觉。”冯怜香道,“你知道吗?像我们这种江湖人,直觉是最重要的,有时甚至于超过了武功。我的直觉告诉我,从我见到你开始,你就在我面前演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演戏,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但我不想明白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要杀了我?”李管家问。 “这要看你的表现了。”冯怜香道。 “你不是想知道我把夫人藏在哪里吗?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请求。”李管家道。 “你要我放了你?”冯怜香问。 “你答应吗?”李管家问。 “好,我答应你。”冯怜香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我把夫人藏在小姐的闺房里了。”李管家道。冯怜香看着李管家不说话,李管家忙道:“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 “相信。”冯怜香道。 “你可以放我走了吧?”李管家问。 冯怜香摇摇头说:“不可以。” “你不是说只要我了你就不杀我吗?”李管家问。 “我是说了,可是我没有向你保证我必须遵守我说过的话啊。”冯怜香道。 “你是个无耻的小人。”李管家骂道。 “不错。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就是一个无耻的小人。” 说着,冯怜香把匕首送进了李管家的心脏里。看着明晃晃的匕首,李管家刹那间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贪欲的人会活的更久一些。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很普通的道理,简单的不用想,普通的让人忽略了它存在的真实性。只有那些奄奄一息,懂得了活着是最大的幸福时,才有那么一丁点的时间来总结走到这一步的原因。当他们好心好意地要把这个道理告诉活着的人时,已经没有机会开口。所以,这个最简单最真实的道理一直不为世人,尤其整日生活在打打杀杀的江湖人所得知。这不能不说是人类的一大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