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 候潮夜战（二）【九章】3
================================= 阵阵的鼓声催的人热血奔涌，城上又放下了几张充做软梯的大网，攻城队伍中又有数十名身背弩箭的张顺、阮小七手下水军开始爬城，不断加入城上的攻击阵容。 城墙的宽度有限，直接接战的双方也不过能够排开数个人，守军人数虽多但是一时也难以发挥优势。不过城下攻击一方有巨大威慑力的抛石机、强弩车等为防止误伤自己人也不敢使用了，这样攻击一方原有的兵器优势也没有了。此消彼长城头上双方拼杀虽然越来越激烈，但十几丈宽的突破口基本被稳定住了。 己方爬上城头的人越来越多，并没能让雷三郎安心，他紧张的盯着候潮门上的箭楼。拿下那里，开动机括绞起水闸放水军船队冲入，这才是此次偷袭的关键。 武二郎、小乙，快呀！他在心中默念着。 这箭楼附近已经没有了守城敌兵，应该是时候了，怎么半天水闸还是纹丝不动？！ 现在只隐约看到箭楼两边有人影乱晃，还有人朝下面喊着什么，但在震耳的鼓声和激烈的金铁交击声中完全听不清在说什么。 情况不妙，可定时发生了什么不测！雷三郎血往上涌，甩掉披风就想亲自冲上城去。 这边乐和、时妍紧紧拉住不放手，武二郎临走时，曾经严令：雷圣使要是有什么好歹，拿他们是问。 可现在情况太紧急了，一旦让守军回过味来，候潮门两旁军兵拼死向里挤压，自己这边上下隔离，无论如何是守御不住这个缺口的！雷三郎瞪起了眼睛，几乎对二人要拔刀相向了。 正在僵持之时，时妍忽然叫道：“主人别急，你看无视师兄回来了。” 只见一条小船已经从城下驶近了来，船上站着的正是他贴身“秘书”之一的无视。 沈云的这几个弟子都有和他学到的一些利索本领，身手最好的无缺跟着时迁进了城里捣乱去了，这近距离探听消息的任务就交给了无视、无言。 雷三郎不等那船靠稳，俯身大喊着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水闸还没动静？” 无视的回答很简洁，但却让雷三郎后脊梁一阵的发冷。有一部分守城军兵逃入箭楼，关闭了那里的铁门。那铁门牢固无比，就连号称神力无双的武松武二郎连撞几次都难以撼动分毫！ 用炸药炸！雷三郎几乎要脱口而出，可马上明白这是不可能的，这些火药炸雷炸炸木门还可以，要想对付城墙和厚重的铁门那非得需要上千斤不可，现在绝对是不现实的。要是真有这么大威力的炸药，直接炸掉后潮门铁闸就可以了，还用现在费这么大劲。 放火、撞车、大铁锤……无数的想法飞掠而过，可是看来都是远水不解近渴。武松力大无比、燕青精细聪明，要是有办法他们早就想到了。 城头突破口两边的守军果然已经从慌乱中清醒了许多，他们开始有所章法了。只见他们先约束军兵后退，分成几队人马，然后开始了放箭攻击。 这一招抓住了攻入城头的人员的软肋，城墙上地方狭小无遮无拦，任你身手再好也难以躲藏。 “快给上面送盾牌！”虽然无言等人早已传令这样做了，他还是焦急喊着。 但他知道，既是有盾牌这样的防护，城头的缺口也很难守住。城头的方腊守军已经组织了长枪兵，一旦他们组成军阵挤压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就这样完了？精心准备的攻击，就被这一道小小的铁门给完全破坏？ “抛石机准备，把煤火全抛出去，打击后面的长枪兵。”雷三郎咬牙喝道：“再上去一队人，加强城头守卫。” 不用给武松他们什么命令了，他们要是有办法可定会打开铁门冲进箭楼的。那里不但是有着绞起水闸的机关，它本身也是最好的防御工事。 铺天盖地的“流星雨”又向城头两边罩过去，但雷三郎和下边的人很快就发现这次的效果要差得多了，城上的敌对一方并不像刚才突遭攻击那样混乱了。一方面抛石机的准头实在有限，不敢离的双方交战处更近，怕伤害了自己人只能向两边更远处抛洒打击；另一方面，对手好像也有了抗打击性，并没有像不久前那样一下被镇住四散溃逃。 看来对手也准备了应对的办法，多半是将门板等东西举在了头顶做遮蔽物，预先做好了防范。更为可虑的是，敌方大概也看出来这里的危机，如果不将这个突破口堵住，等到下面对手大队人马蜂拥冲上来这整个杭州城必在这里被撕破。他们的长枪军阵还未等准备充分，就已经开始了冲击，大约有近百人蜂拥向突破口涌来，也许他们也知道，离的对手越近受到外面那天塌般的攻击的风险倒越少。 第一波攻击受到了武松等人几枚炸雷弹的阻击，暂时退了下去。但不久在后面督战下，第二波攻击汹涌而来；这次他们的攻击分做了几个梯队，一波倒下去另一波接踵而至。很快对敌最有力的爆炸声减少了，武松等人的“弹药”告罄，双方已经都短兵相接陷入混战。 雷三郎痛苦的看到，他们打开的突破口在逐渐缩小，武松等人是在困兽犹斗。虽然下边这里已经又派出两拨人前去支援，但爬城上去哪有对手大踏步平地前进补充的及时；再说己方后来的人大部分都是水军，虽然这也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但步下接战毕竟不是他们所长，战线逐步后退，很快突破口已不足十丈，形势十分危急。 城头上已经打成了一场消耗战，而自己这方总共只有数百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消耗殆尽。 “圣使，嘉会门那里又射出了火箭，询问是不是转到这边。”铁叫子乐和又提醒道。 雷三郎看了看北面那还在空中闪耀着的烟花响箭，两眼冒火脸色铁青。 这已经是辛兴宗第三次催促了。 那边的攻击本就是佯攻，他们的任务是拖住那里的敌手，让他们不敢向这边增援。而真正的入城攻击，却是计划要通过自己这里候潮门的打开。 辛兴宗的后军步兵应该也是已经赶到了嘉会门，他的三千骑军早就该向这边开来了，这接二连三的催促已经表现了一种不耐烦。 可眼前的局势……不能打开铁闸，一切计划都成了空。一直以来，雷三郎也算经历了数场大大小小的战斗，虽然也有过波折，但最终也都达到了目的。可这次却是危险了，这场动用了数万人的行动恐怕要彻底的失败了。 后果，后果难以想象啊！如果攻击失利，明天天明他们这些人及辛兴宗的两万兵马就会士气大损。这一带对手的兵力远高于他们，很快他们就会陷于对手的追击之中。初师不利雷圣使的光环就会大大消退，他再也难以鼓动南路讨剿大军这支兵马。更有甚的，朝廷接到消息，童贯掌握的大军会迅疾南下，那样形势已不可掌握，华盛天道江南独立发展的计划将化为泡影。雷三郎扯下了头上的金面具，他心急如焚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 无视又传下来情报，登城的百余人伤亡过半，武都尉和小十八骑也大半带伤。 虽然武松、燕青没有说什么，但恐怕也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对手长枪大戟，人多势众，再战下去徒增伤亡而已。雷三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下令道：“放弃攻击，接应武都尉他们退回来。” 无视返回城头传令，下面这里几艘小船冲到城边，向上边两侧敌军抛出十几枚炸雷，力争能减少城上的压力。 “抛石机、弓弩车给我向两边狠狠打击。”雷三郎咬牙说完背过身去，两行泪水潸然而下。 北面又有多只响箭升空，乐和等人神色木然，他们瞥了瞥雷三郎却没敢再提醒。 “主人，他们回来了。”一阵难耐的沉默过后，妍儿忽然拉了拉雷三郎他的衣袖。 他转过头一看，数条小船靠了过来，当先一条船上站着的是晁忠、宋成，后面是小十八卫二辛、岳鹏举等人，他们身上血迹斑斑，神情沮丧。 “武都尉、燕左使他们呢？”雷三郎看着看着，忽然瞪圆眼睛喝道。 “武……武都头、燕头领不肯放弃几十个受伤的弟兄，带着他们拼死抵敌，只是用刀逼着我等回来。”大个子晁忠结结巴巴什么都忘了，连水泊山寨的称呼都用上了。 雷三郎一抬头，只见城上依然喊杀声激烈不减，间或还有一两声爆炸声，原来的突破口已经减小了一半，但看来抵抗并没有停止。 “你二人给我回去，接应二位头领下来！”雷三郎指着晁忠宋成大吼道：“告诉他们再不下来，我雷某要亲自上去接他们！” 晁忠、宋成连愣神都没打，转过船头又向城头冲去。在他们身边的小十八卫，也二话没说纷纷调转船头。 雷三郎圆睁双目紧盯着这让他遭到挫折的候潮门，走来走去煞是不甘心。要不是乐和等人拉着，也许他真要也发挥攀岩绝技踏上城头去了。 正在这个时候，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候潮门下边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接着嘎吱吱一阵声响，那个一直封闭着的铁闸竟然动了起来。 片刻功夫，那铁闸提起了数尺高，一个黑幽幽的门洞越来越大的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