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美人如刀（二）】
1 在这个排练场的外围有一圈栅栏，一群人在那里朝这边观看。 她们看起来应该是姬护督署里的什么洗衣、缝纫营的成员，有的手里还拿着都滴着水的衣物。也有几个身配武器的女兵，他们应该是属于那个“姬卫营”这个准军事队伍的。那个鼓上蚤时迁却是与那两个妇兵在这边合作一处，她们朝这边指指点点，不知是在欣赏还是在调笑。 很引人注目的，雷三郎在这里发现了一群孩子，年龄不等，大得也就十四五岁上下，趴在栅栏边也在朝场中指指点点。 雷三郎朝他们走去，摸着一个小个孩子的头说：“你们都是幼卫营的？” 刚才还叽叽喳喳孩子们顿时安静了许多，忸怩了半天一个个头大一点的孩子被推举出来，他模仿着大人的样子抱拳行礼：“禀报宋头领，幼卫营关震带队正在、正在……” 他回身向后便看了看了，有些说不下去了，身边的几个孩子已经开始向回跑去。 离这里不远的一个空场，还有十几个孩子在那里，好像在做着什么队列练习，看来这几个孩子是耐不住热闹，偷跑过来的。 雷三郎走出栅栏，拉起这个孩子的小手说：“来，让我看看你们幼卫营在做什么训练。” 戴宗和安道全等人一起随着他向外走，他那两个随身服侍他的妇兵却落后了一步，他们走到宋清那里，一问一答不知说起了什么。 来到这边，有两个年老的喽兵赶紧过来见礼。这里说是在训练，到不若说是两个人在哄着孩子玩，三十几个孩子吵吵闹闹挤在一起你捅我一下，我摸你一下不知在搞什么鬼。 看到宋头领来了，两个喽兵招呼关震等几个大一点的赶紧整队，这些大小孩子动作倒是很快，一会时间还真似模似样的站成了一列队伍。 雷三郎向这两个老兵询问了一下，看来这幼卫营就像一个幼儿园，这两位大概就算他们的老师吧，据说还有个教书先生给他们上课，摇头晃脑的带他们读些“子曰诗云”什么的。不过这帮小鬼头可不好管，这不刚把老先生气跑了。这时好不容易收拢到这里学着大人演演队列什么的，关震又带着几个胆大的跑到义姬营那边玩儿闹去了。 “来来，孩子们。你们说说，将来你们都想干什么啊？”雷三郎走到一个石头边坐了下来说道。 这些孩子哗啦一声围过来，关震又站直了说：“练好武艺，做个大将军。” “做将军干什么呢？”雷三郎继续问。 “嗯，领兵上阵，拼杀疆场。还有……还有封妻荫子，做万户侯。”关震晃晃小脑袋，一本正经的回答。 “好，有志气。”雷三郎给他们以赞赏，他向周围看了看接着说：“我看这里地方太小了，以后给你们单独找快好地方扎营，再给你们找几个师傅你们看怎么样啊？” 孩子们都是点头，雷三郎一挥手“好吧，你们都去训练吧，过两天我会派人来的。” “好哦！”这些孩子蹦跳起来，跟两个喽兵走到场中间去了。 跟这些无忧无虑的天真少年聊了一会，雷三郎显得轻松了许多。他还在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思考着什么。 戴宗走近来笑着说道：“三郎哥哥如此喜欢孩子，看来该让嫂夫人给府上添上一位公子才好。” 说此话时，宋清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那俩妇兵。 “戴宗哥哥此话对极，”宋清说道：“兄长近来事务缠身已有多日未回家看看了，前日宋清回去报说病情，老父也多有担忧，兄长如夫人这几日也多曾差人询问。”说这话时，他转头看了看跟过来的一胖一瘦两个妇兵。 “这个——”……啊，雷三郎初听此言忽然头脑有些短路。老父、嫂夫人？一时间接续不上这新的概念。 站在宋清旁边的胖妇兵也说：“宋头领还从没这么长时间未回家呢……，这些日子早该回家看看了，免得又有许多闲话。” 雷三郎仍是站在那里，转着眼看着这几个说话的人。脑子里在想：对的哦，咱这“三郎”大头领在这里还是有家的哦，这如夫人是个什么“夫人”？ 一股突如其来的温馨感觉充溢了他的全身，他似乎有些痴迷进了这种情绪感觉之中。 似乎几个人还在说着，戴宗的声音传进来最清晰：“这个嫂夫人对这个疗伤也是有一些能为的，兄长不妨试着治一治……” 雷三郎突然有股奇想，或许那日晚间我房间里有人来过，莫非那“仙子”就是俺“三郎”的娘子——这个如夫人？ 这个想法忽然令他心痒难耐，我应该好好会会咱这位"如娘子般的夫人”去呦！一时间，对那种了却孤独情绪的向往紧紧的抓住了他。 老子是雷神，看来真的是该有神仙伴侣做伴。走，回家去！ 此言一出，方感到自身的情绪是那样的复杂。一切是这么的陌生和忐忑，而最欣喜的却不是自己，两个妇兵倒显得活跃许多。 自己似乎该做些什么准备才好哦，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 ———————————— 马上要出发会“娘子去了”，宋清陪着他在一道。这次回家出行似乎人多了不便，现在队伍小了许多。安道全要与戴宗回转总寨，续四也让他随时迁走了，身边只有宋成晁忠小边和那两个妇兵。 临行他忽然回过头来对戴宗说： “……让孩子们跟义姬营分开吧，”这应该是雷三郎在水泊山寨的第一个命令，“请吴军师给他们另找一处风景优美安静之处扎营，另从头领里给他们选派些教师吧，念书识字的、习武骑射的、瓦木建筑打铁缝纫的等这些有技艺的人多挑选些，如果方便还可以在外边选些孩子过来，让他们学些扎扎实实的东西，他们是我们的未来。” 2 转过几道山梁，看来是向着虎头蜂后山的方向而去。 这里地势间而平坦，但路径更小，林木丛生视野渐不开阔。 宋清和小边跟在雷石旁边，一直灵牙利口的宋清这回不知为什么默然不语。晁忠和宋成也不说话在稍后一点的地方跟着，倒是那两个妇兵兴冲冲的走在前边，倒像是她们是真正的回家一样。 又走了一段路，宋成说道在转过一道小山梁后寨便可看见。雷石有些气喘，正想招呼大家休息一下，这时却听到传来一阵马蹄声。 略一听的时间，那个胖妇兵忽然叫了起来：“是主人的ju花骢，”带头向前跑去，边跑还便喊“阿黄、阿黄!”口气很是亲切。 “是如夫人练武回来了。”那个瘦削的妇兵回头说了句，也跟着向前跑去。 如夫人，我娘子？这么快就遇上了？ 雷三郎神情一滞，甚至还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仿佛想检查一下有什么不妥之处。 他正觉得不知为何心情有些紧张，却听到身边一直未开口的宋清忽然说，“小弟先走一步，我和宋成先去报于父亲得知，兄长不必着急，可慢慢赶来。” 说罢不等雷三郎回答，拉着宋成竟是逃也似的跑了。 雷三郎被弄得莫名其妙，他看了看唯一留在身边的晁忠和小边，小边倒是没什么表示，那晁忠却一反平常憨厚的样子更是低头不语。 三人一前二后走不多久，就已经听到那个胖妇兵唧唧喳喳的说话声。 以前似乎没听到她怎么说话，雷三郎也很少真正注意她们，想不到这位倒也是个灵牙利口的。 只见前边现出一块山间平地，三人一马正在那里，正中一个红衣女子最是显眼；胖妇兵正围着她说话，显得很是殷勤。 这个女子此刻正背对着他们，身披的是一个大红的斗篷。只见她头上扎起一种高起的头巾装饰，从身量看身材似乎可是不矮，正在那里与两个妇兵笑做一处。 雷三郎忽然觉得心口有些砰砰直跳，越往前走头脑越是有些发懵，甚至有了口干舌燥的感觉。 听到脚步声，那女子转过身来，雷三郎却是一愣，不由得挺住了脚步。 刚才那似乎还在说笑的脸上，一下就没了笑摸样，只是冷冷的看过来。 雷三郎本来似乎还绕着那晚的梦境，心中正自有着些旖ni的遐想；此刻却是身上一寒，尴尬之间竟没看清那女子长得什么摸样，只觉得那双眼睛透出的东西是那么的别扭。 “听说宋头领近几日身有小恙，奴家未及看顾，还望多加原谅些个。”声音也是冷冰冰的，似乎并不是在谈论他。 ……这是咱的娘子么，宋人娘子就是这样都对着“夫君”说话？不能吧！这好像正好想哪儿都不太对了似的。 那个胖妇兵也不朝这边看，凑到旁边跟那匹雪青色的马亲热去了，瘦削的妇兵朝雷三郎看了一眼也跟了过去。 “这个，这个……”雷三郎两手相握不停的交换使劲攥着，“今日本……我感觉稍好一些，这不回家来，想看看……”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变得有些拙嘴笨腮起来。 那女子注意的看了看他的手上动作，接着四处扫了一眼，说道：“如此，宋头领请随我来。” 说罢，转身向着不远处树林走去。 雷三郎转头看了看，这才发现晁忠和小边并没有紧跟着他，而是停在十余步外。他这四个随从好像到了这里完全把他忘了，这事怪了。 雷三郎一边纳闷，一边随着那女子走向树林。 另一边林外又是一处空地，一条小路从林边穿过；再下边不远就是一个陡坡，树林隔开了视线，小边他们已然是看不见了。 只见那女子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口气缓和了些说道：“宋头领真的是病了么，现在可是真的好转了？说起来这倒真是奴家的不是。” 也许是离开了外人，她的口气中带有了一些关心的味道。 这时候雷石恢复了些，本来么我记得宋朝女子三从四德老实着呢！而且本夫君确是病的不轻，那有一刻还不疼的跟死去活来差不多？你个小女子不在本夫君身边嘘寒问暖，见了面还玩儿横眉立目，成何体统？ 想到这里，他把双手一背，也学起了那种漠然的神情说道：“病症还是有的，身体有些部位晚上疼痛的紧，你既不知倒也无从怪起。只是今日回来，卧榻之上免不了有劳娘子按摩放松，这个要求不框外吧。” 他小心挑选着词句，心道这宋清常与家中有联络，想必这“娘子”对咱这夫君身体大变应该有所知晓吧。 哪知道，这一番话说出去，他这“娘子”脸上一寒，立刻没有了那刚刚出现的稍许温存。 冰冷的感觉！这也应该是个美人，可这回又是一把什么样的刀？ “看来宋头领身逢奇遇也是真的了，现在是已经胸有成竹了？”她忽然撮起嘴打了个呼哨，“不用回家了，就在这里比试吧，宋头领若是胜了，奴家自然一切从命。” 说话之间马蹄声响，她那匹ju花骢飞跑过来在她面前停住打了个响鼻，四蹄不断地的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