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江东长寿翁(战争已经打响,让我们开始吧!)
海陵,也就是后世的江苏省泰州海陵区。 始于西汉年间,素有‘汉唐古郡,江淮名区’之美誉。一千八百年后,这里江海交汇,气势磅礴。然则在东汉末年,海陵县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县,人口也不过只有区区五千户而已。 吕岱吕定公,便居住在这座小县城里。 他本为寒士出身,虽学识过人,奈何没有任何背景,所以一直郁郁不得志。 年已三十七岁,还只是一个下县的县吏。靠着一个月十一斛的俸禄,也仅仅能顾住一家温饱。偏他又是个执拗性子,不愿意和县里的缙绅们勾结,所以更受排斥。衙门里最累最辛苦的事情,大都是被丢给吕岱负责,却从未得到过半分奖赏。 甚至,在明里暗里,吕岱更是屡遭打压,令他几乎难以在海陵县立足。 这不,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天将晚时,吕岱正在衙门里做事,一群如狼似虎的差役,突然间闯进公房,二话不说就把吕岱按在地上,绳捆索绑拉到了衙门大堂之上。 “吕定公,你好大胆子。” 海陵县令气势汹汹,在大堂上厉声斥责,“我自认待你不薄,不想你惊人吃里扒外,勾结水贼。” 勾结水贼? 吕岱顿时懵了! 这话,又该从何说起?? 他大声喊冤,奈何海陵县令根本不理,见他不肯招认,于是一顿鞭子,打得吕岱皮开rou绽。 而后把吕岱扔进大牢,关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两个狱吏把吕岱送出大牢,“吕佐吏,县令已经查清楚了,和水贼勾结一事,不过是有人故意陷害,与你无关。大老爷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让我等放吕佐吏回家……呵呵,已经没事了!” “爹!” 两个少年早就等在大牢外,看到吕岱出来,哭着跑上前来。 “两位兄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吕岱还是想不明白,忍着痛向狱吏请教,却见那两个狱吏,连连摇头。 无奈之下,他只好在两个孩子的搀扶下,慢腾腾往家走……身后,传来狱吏的窃窃私语,“这吕定公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找二老爷的麻烦,县尊岂能给他好脸?” 吕岱身子一僵,恍若未闻,慢慢往回走。 狱吏口中的二老爷,其实就是海陵县令的兄弟。 上个月,吕岱负责清点库府,结果发现库府中的粮草数目,和账目出入甚大。而这库府归属海陵仓曹负责,至于海陵仓曹,就是海陵县令的兄弟。为此,海陵县令还严厉斥责一番。 当时吕岱觉得,这海陵县令是个听正直的人,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哪知道时隔一个月,却发生了这种事。 很明显,这是海陵县令在寻吕岱的麻烦……吕岱顿时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受,在两个孩儿的搀扶下,慢慢走回家中。 “定公!” 当吕岱回到家后,却意外发现家中来了客人。 其中一人,他倒是不算陌生,赫然正是早几年他在琅琊郡开阳学宫游学时,结识的一个学宫学子。 “文向?” 吕岱认出来人,也是万分惊奇,同时更感到非常高兴。 他挣扎着让两个孩儿让开,向过去和徐盛见礼。可才走了两步,股间剧痛,让他险些摔倒。 徐盛连忙上前,把他搀扶住。 “定公何以至此?” “唉,一言难尽。” 吕岱苦笑着摇头,轻声道:“文向不在学宫求学,怎地来到海陵?” “还说呢,若非文向来的及时,你险些死在牢里。” 吕岱妻子捧着酒水从厨房里出来,听到吕岱问话,忍不住埋怨道:“早就说别做这劳什子差事,偏你不听。既然做了这差事,你随大家做就是,偏你逞强,几乎得罪了衙门里所有人。 你这次出事,我四处找人为你说情,却没有人愿意为你出头。 若非文向来得及时,帮忙疏通了关系,否则你现在还要在牢里带着,天晓得能不能活着出来。” 吕岱闻听,顿时满面羞红。 只是他对妻儿有愧疚之心,所以并未发火。 “文向,你又是如何疏通?” “能怎么疏通……昨晚文向到咱们家,听说你出事以后,就带了五十金四处求人,县令才算是把你放出来。” 吕岱闻听一惊,“文向,怎烦劳你如此破费?” 徐盛笑道:“些许小钱,算得甚事……当年兄长在学宫对我颇为关照,我便为兄长出力,也在情理。 不过,这钱却不是我的,乃我家公子所出。” 吕岱这才留意到,在徐盛身边,还有一个人。 按道理说,这个人身材很容易被他发现。身高近八尺二寸,圆脸,大眼,浓眉。 体格略显肥胖,但却无臃肿之态。脸上总带着些许憨厚的笑容,令人忍不住生出想要亲近之心。 “这位是……” “此我家公子。” 正说着话,吕岱妻子已经摆好酒菜,招呼吕岱三人吃酒。 吕岱这才发现,今日饭菜极为丰盛,有酒有rou,更有他最喜欢吃的小黄羊rou。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他疑惑道:“今日饭菜,怎如此丰盛?” “刘公子说,你在牢中受了委屈,所以出钱买了酒rou为你压惊。” “这怎使得,这怎使得……” 吕岱一听,立刻连连摇头,一脸羞愧之色道:“劳公子破费,已经愧不敢当,怎能让公子一而再破费?” “诶,定公怎变得恁不爽快? 想当初与我在开阳学宫吃酒时的豪放,如今跑去何处?” “唉!” 吕岱一声叹息,摇摇头,不再推辞。 只是他股间有伤,无法落座,所以只能趴在席上吃酒。 “文向,你怎地会来海陵?” 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虽然东汉时还没有这种说法,但这个道理,吕岱却是能够明白。 他为人执拗,却不愚蠢。 故而落座后并未先请教‘刘公子’的来历,而是问起徐盛。 徐盛眼中,闪过落寞之色,轻声道:“我如今已经不在学宫求学了……年初时,家乡豪强强占我家良田,我父与之争论,却被那鸟厮打死。我听说后,一怒之下返回家乡,把那鸟厮满门二十余口杀掉。之后我便逃离琅琊,本打算前往江东避难,不想在途中遇到了公子……” “竟然有这种事?” 吕岱心里一咯噔,向那‘刘公子’看去。 刘公子,自然就是刘闯。 徐盛告诉他,他有一个朋友在海陵,名叫吕岱。 刘闯当时就是一愣,感觉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后来他想起来,这个吕岱在三国演义中似乎并没有出场,但是在三国志里,确是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此人,曾官拜东吴大司马,也是三国当中少有的长寿翁。能够为三国大司马,不管他为哪一国效力,此人都非等闲。 不过,刘闯一直以为,吕岱是东吴本土人士。 没想到他居然是海陵人,如今在海陵做事……徐盛的意思是,通过吕岱设法找来船只,而后悄然渡江。不过刘闯却生出招揽之心!那些个名士,他肯定是招揽不来,但是吕岱此人……要知道,在三国志里,孙权曾对吕岱有这样一段评价:吕岱出身万里,为国勤事,家门内困,而孤不早知。股肱耳目,其责安在? 就是说吕岱这个人为我做那许多事,可是我竟然不知道他家中贫困。 我身边这些个大臣们,一向都以我的股肱和耳目而著称,居然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是失职的行为。 这话,听上去好像不算什么。 可要知道,孙权那是什么人? 能够和曹cao刘备三足鼎立的东吴国主,说出这句话,足以看出吕岱的能力。 吕岱投效孙权,据说已经四十多岁。 这样一个贫苦而没有背景的人,才是刘闯而今能够拉拢来的人才。至于什么卧龙凤雏,如今尚年幼,徐庶孟建等人,还不知所踪。屈指算来,刘闯能够招揽的人非常少。哪怕他将来归宗认祖,那些真正的能人,如郭嘉荀彧,又怎可能背弃曹cao,跑到他麾下效力? 虎躯一震的事情,刘闯自认还达不到那个境界。 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哪怕是招揽吕岱,都要费一番手脚。 所以当徐盛要来找吕岱的时候,刘闯立刻要求一同前来。为此,刘勇等人还表示了反对,奈何刘闯一意要来,众人只得作罢。 哪知道,一到海陵,却得知吕岱入狱的消息。 刘闯立刻意识到,这是拉拢吕岱的最好机会……他和徐盛奔波一夜,最后用五十金把吕岱救出大牢。当吕岱和徐盛寒暄的时候,刘闯也在思忖,该如何开口。 见吕岱向他看来,刘闯当下就做出决定。 有些事情,还是实话实说为妙。 “我叫刘闯。” “刘闯?” 吕岱乍一听这名字,感觉有些耳熟。 但他旋即就想起了刘闯的来历,瞪大眼睛看着刘闯……“定公莫急着赶我走,且听我把话说完。 若到时候定公还是觉得我有错,我二话不说,自己离开。” 刘闯而今的名声,在徐州可谓臭极了……麋竺把他宣扬成麋家的家奴,却见色起意,劫走麋缳,令麋家蒙羞。 背主家奴的名声,可算是传遍徐州。 刘闯虽然救了吕岱,但是却不妨碍吕岱对他发自内心的厌恶。 “如此,且听你如何说辞。” 吕岱的口气,变得有些严厉,态度也随之恶化许多。刘闯心中暗自苦笑,但是脸上依旧是那副憨憨的笑容,似乎吕岱这无礼的举动,丝毫没有对他产生作用。 “首先,我并非麋家家奴。 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我真做了麋家家奴的话,麋家满门,必然被天下人唾骂,甚至讨伐。” “哦?” 吕岱一怔,露出疑惑之色。 刘闯这句话里面的信息量,可是非常之大啊。 “其次,我与三娘子,也就是麋家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可是那麋竺一心想要发达,竟不惜要把三娘子献于刘备。三娘子的年纪,做刘备女儿足以,可是麋竺却不管不问。为此,三娘子曾与麋竺争执,结果却被他绳捆索绑,要送去刘备床上。 我虽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但自家喜爱的女人,又怎能让给别人? 而且,麋竺为绝了三娘子的念头,甚至不惜纵火焚烧里闾,意欲将我害死。此前两个月,羽山贼偷袭朐县,我与叔父拼死而战,哪知道结果却是这样?故而我一怒之下,杀出朐县。” 麋竺对外,只宣称刘闯劫走了麋缳,却没有说过,他准备把麋缳献给刘备。 吕岱眉头一蹙,自言自语道:“人说麋子仲器量恢宏,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个蝇营狗苟之辈。” 说着话,吕岱脸上露出一抹不屑之色,“不过这样倒也符合他麋子仲商贾出身。” 如果麋竺不是商贾出身,吕岱未必会相信刘闯这番话。 可正是因为麋竺的出身,令吕岱毫不犹豫选择了相信,甚至表示出深深的不齿……“那公子刚才说,你若为麋家家奴,麋家必遭天下人唾骂,又是什么意思?” 吕岱有些相信刘闯的话了,所以言语中的态度,也变得和善许多,至少愿意听刘闯解释。 刘闯嘴角一挑,露出一丝傲色。 他从随身的鹿皮兜囊里,取出一卷族谱,推到吕岱面前。 “闯自幼家中遇难,举家除我一叔父之外,只有我一人存活。 此我家中族谱,定公可以一观。此次,我本打算回颍川归宗认祖,却不想被那刘备穷追不舍。 我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闯不才,也不愿意丢了祖宗威名。刘备既然欺我,我定要与他不死不休。我乃济北贞王十三世孙,家父刘陶,曾为谏议大夫,先帝追封中陵侯。他麋家若真敢要把我做家奴的话,只怕马上就要迎来灭门之祸。” 吕岱听罢,顿时一阵剧烈咳嗽。 徐盛对中陵侯刘陶或许还不是很熟悉,毕竟刘陶死的时候,徐盛年纪还小。 可吕岱却不一样,他求学的时候,刘陶已经名满天下,吕岱怎可能不清楚刘陶是什么来历? 刘闯说的一点都没错,他如果真的变成麋家家奴,恐怕第一个打上门的,就是那陈珪陈汉瑜和海西徐家。不止如此,刘陶还是汉室宗亲。或许距离有点远,也是实打实的汉室宗亲。 你一个商贾,竟然敢要一个汉室宗亲做家奴? 吕岱吞了口唾沫,颤巍巍拿起那卷族谱,认认真真看了一遍之后,脸上顿时流露出敬重之色。 “未曾想,公子竟是中陵侯之后。 想当年中陵侯蒙难,岱尚在求学……闻中陵侯被害,恨不得立刻赶去洛阳,与那十常侍拼命。后来听说中陵侯一家被害的消息,岱更难过许久。原以为中陵侯就此绝嗣,不成想……此苍天有眼,此苍天有眼!” 吕岱说着说着,竟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看得出,他并非作伪,而是发自内心。 “既然如此,公子何不与世人明言?” 吕岱道:“我听人说,当年陈珪之父与中陵侯交情莫逆,若他知道中陵侯有后尚在人间,定会鼎力相助。” 刘闯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悲怆。 “陈汉瑜何等人,我如何能见到他? 恐怕不等我到他跟前,就会有刀斧手齐出,将我乱刃分尸。若非定公能心平气和听我解释,只我那一个‘背主家奴’的名号,足以让许多人却步,更不要说相信我父便是中陵侯。” 吕岱听了,也不禁苦笑点头。 说实话,若不是刘闯救他性命,恐怕他早就在第一时间和刘闯翻脸。 那族谱明明白白证明了刘闯的出身,汉室宗亲,皇亲国戚,令吕岱在第一时间就相信了刘闯。 “公子找我,有何吩咐?” “想来定公也知道我现在面临的情况……实不相瞒,我刚又惹了一桩祸事。 原以为是吕布的兵马追击,所以我在途中设伏。哪知道,确是刘备的家眷,被我一并劫走……我与刘备,已是不死不休。 所以我必须要尽快离开徐州,借道江东返回颍川。只是沿江守卫森严,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文向说,定公在这边很熟悉,所以想要请定公帮忙,助我渡过江水,逃出这凶险之地。” “公子想要渡江?” 吕岱闻听,想了想问道:“不知公子有多少人?” “十五辆车,百余匹马,还有三百余健卒。” 吕岱闻听,顿时吸了一口凉气,“如此队伍,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渡江,走江水祠必然不成。 那江水祠多是一些小船,公子这么多人,至少要几十艘船往返数次。 太明显了,就算是我,也能看出不对……所以公子要渡江的话,江水祠不可以走,绝不可以。” 刘闯和徐盛相视一眼,忙问道:“敢问定公可有妙计?” “妙计吗,倒说不上……”吕岱想了想,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不过我倒是知道,海陵县令和丹阳那边一直有联系。他手里有几艘大船,倒是可以助公子渡江……我昨日处理案牍的时候,看到今天晚上,他们会在东陵亭那边上货。而东陵亭目前兵马不多,不过百十人耳。
公子若想要渡江,东陵亭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少不得要费些手脚,不知公子手下,可能杀人?” 老实人若逼急了,更加可怕。 很显然,海陵县令把吕岱激怒了,更让吕岱生出杀心。 刘闯和徐盛相视一眼,都笑了……杀人?刘闯手底下,除了麋缳和小豆子之外,恐怕就连黄劭和薛文两个,都属于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主儿。黄劭虽然一直是黄巾军的谋士,但杀起人来,恐怕比刘闯还要很;薛文身为薛州之子,虽然喜欢文士打扮,可绝对是一个狠角色。 吕岱,同样是个狠角色。 借刀杀人! 刘闯怎能看不出来,吕岱的意图? 他这是想要借刘闯的手,报那海陵县令羞辱他的仇恨。 不过,刘闯听得出,吕岱似乎并没有投效他的意思。也难怪,刘闯哪怕是中陵侯之子,可说到底,他现在就是一个流寇。在刘闯没有获得足够声望的时候,吕岱又怎可能向他投效呢? 唉,看起来拼爹也不是百试百灵。 “定公放心,公子手下,皆能杀人。” “那就好办了……本来,我正好要去东陵亭巡视一下库房。 不如这样,我带你们过去,至于能否抢到船,就要看你们的本事。子时,大船会在东陵亭停靠。” “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回去安排。” 刘闯和徐盛相视一眼,便起身告辞。 吕岱身子不方便,实在起不得身,只好再次向刘闯道谢,目送他们离去。 离去之前,刘闯还留了金创药给吕岱的妻子。朐县的张先生制作了五百粒金创药,效果奇佳。 对于吕岱身上的这种伤势,最有好处。 吕岱的妻子,又是千恩万谢。 “我还以为,公子要招揽定公。” 在回去的路上,徐盛忍不住开口。 “我是要招揽他啊。”刘闯露出一抹憨憨的笑容,“只是你难道没看出来吗?定公已经拒绝了我的邀请。” “哦?” “说到底,我还是一个流寇。 虽然我是中陵侯之子,但是我一天没有归宗认祖,就难以让定公归心。他的心思,我倒是可以理解,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管怎样,他都留了些情面与我,至少帮我想了渡江的主意。” 徐盛道:“那就这么算了?” “算了?” 刘闯突然大笑,“我想要做的事,哪能就这么算了?” “还请公子明言。” “定公用的是借刀杀人之计,一来他助我们渡江,也算是偿还了救命之恩。这二来呢,我们抢了船,也算是为他出了一口恶气。不过定公有时候实在是太迂腐,太过于仁慈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辱我一回,我就他娘的杀他全家。大丈夫在世,何不快意恩仇?” 徐盛眼中眸光一闪,“公子的意思是……” “文向,此事还要你来办理。” 刘闯招手示意徐盛附耳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子,听得徐盛笑逐颜开,连连点头称赞。 “公子,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人。 不过现在看来,咱们这些人当中,最阴狠的不是黄先生,而是你啊……我突然有些后悔了!把定公引介给你,实在是有些不妥当。你这哪里是招揽,分明是要他在海陵走投无路啊。” 刘闯脸上,又显露出了徐盛熟悉的憨厚笑容。 “看你说的,我可是好人,只想为定公出这一口恶气。” 一天光阴,悄然流逝。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 刘闯让黄劭带着一百人负责保护车仗,而后又让刘勇和管亥,带着张承张超李伦三人,在东陵亭外埋伏。 子时,吕岱一瘸一拐,飘然而至。 和刘闯等人汇合后,他立刻带着刘勇管亥二人直奔东陵亭码头。 “吕先生,这么晚过来?” 东陵亭的卫兵认得吕岱,笑呵呵上前招呼。 吕岱则一脸失魂落魄,“无端端被人诬陷勾结水贼,今天的事情几乎没来得及处理。我要检查一下库房,整理账册。否则明日县尊问起,我若是没有办理妥当,少不得又要吃一顿生活。” “哈哈哈,吕先生实在是辛苦了。” 卫兵看了一眼吕岱身后的管亥和刘勇,不过并没有太过在意。 这么晚出门,带两个人也是应该。虽然不认得刘勇管亥,可那卫兵却没有盘问,直接放行。 “这蠢货,早晚被大老爷弄死。” “废话,谁让他不长眼,断了大家的财路?这大晚上的,随便做个账目就成,他越是这样,县尊大老爷就越是放心。他现在这么认真,早晚会惹怒大老爷。这次他运气好,有人出钱救他。下次看他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到时候大老爷肯定会找他麻烦,看谁还能救他。” 卫兵们窃窃私语。 虽然当着吕岱的面,他们显得很恭敬,但私底下,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吕岱亲近。 不过吕岱并不是很在意,带着刘勇和管亥二人进了码头之后,直奔一座仓库而去。码头上,停靠着两艘大船,正在往码头上卸货。看那大船体积,足以承载刘闯等人和车马渡江……“就是那两艘船,两位以为如何?” “甚好。” “过一会儿,他们就会把货物转运到仓库,到时候码头上的人最少,也是最佳的动手时机。” 刘勇和管亥相视一眼,突然露出古怪的笑容。 “其实,也不必这么麻烦。” 管亥笑呵呵说道:“依我看,现在就是最好的动手机会。” 吕岱心里突然一咯噔,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骤然腾起。 “你们要干什么?” 他紧张的看着刘勇和管亥,眼中尽是警惕之色。 刘勇微微一笑,“孟彦出发时曾交代我们,请定公随我们一同登船。” “刘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我家眷都在海陵,岂能随你们登船?公子的美意,吕岱心领了,但这件事,恕吕岱不能从命。” 吕岱哪里还能不明白刘闯的意思,他不禁有些后悔,不该用借刀杀人。亦或者指点一下就好,何必自己亲自跟上?这下倒好,借刀杀人不成,反而要被刘闯胁迫,实在是画蛇添足了。 “这句话,定公还是找机会和孟彦当面说吧。 孟彦既然交代下来,我等怎可不听从调遣?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定公多多见谅。等这件事办妥之后,自会向定公负荆请罪。”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刘勇又怎可能放走吕岱。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吕岱的胳膊,而后抬手一掌砍在吕岱的脖子上,吕岱眼前一黑,顿时昏迷。 “大刘,这样好吗?” 管亥看着倒在怀中昏迷的吕岱,忍不住问道。 刘勇笑道:“好不好,自有孟彦与他解释,咱们只是按令行事……想来此人也有过人之处,否则孟彦也不会对他如此上心。好了,时候差不多了,孟彦他们应该已经等急了,咱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