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八回：鸡鸣更阑独离宫阙；犬息深宵同探军营 新
话说，阴丽华离开河北远走乙字战区御军西台驻地白鹿原实属情非得已，刘秀既已称帝则立后成了必然之大事。 阴丽华虽为原配，然则郭圣通却是政治联姻，刘秀能立足河北郭圣通家族功不可没，再者刘秀单枪匹马抚慰河北，文臣武将皆是途中来投，且多半来自河北。 论家族影响阴丽华自是不能与郭圣通相比；论认可度，文武多不识阴丽华；更有阴丽华不能相比的是郭圣通育有一子，在这朝不保夕的乱世保证了复国不久的建武朝廷有了后继储君。 翌日，天未亮鸡鸣更阑，郭圣通、刘伯姬出城送行三十里，马车在精兵护卫下又行走了数日到达常山郡，郡守邓晨奉命送阴丽华过井陉隘口后便离开。 随之另有二人接替了护送任务。 一位是汉初丞相萧何七世孙、益州商社总管、奉龙伯高之命统辖槃凰宫十三州商社的萧晋。 另一位是汉末丞相、司隶学坛掌院、代鹤发老人掌管槃凰宫天下学坛的平当老翁。 阴丽华开始了漫漫长路——千里秦晋盆地带。 阴剑奉汉中王密令带着十多名亲兵卫以及数名飞骑卫乔装成游侠快马加鞭前去迎接。 却说，子时末犬息深宵，白鹿原午时军团大营，妘洛与汉中王边走边看。 汉中军巽风营、离火营、兑泽营将士皆已歇息，巡夜小队悄然穿梭在营帐之间，明岗暗哨四下分布。 龙儿白天不消停，入夜后不消说累的早已沉睡，就是鼓号齐鸣也醒不来。 依兮则是无论昼夜暑寒，不管刀剑风雨，犹如妘洛的影子一般时刻不离左右，亦宛若影子那般悄然无息。 虽说如此，妘洛但凡出现一丝危险便可见到这名蓬莱岛少主、亲兵卫少使依兮飞身而出，哪怕是伤及自身也在所不辞。 “雅性宽仁，有母仪之美。“妘洛语气向来这般柔和：“文叔如此评价是欲立阴丽华为后，阴丽华与文叔结缘于两小无猜之时，以身相许于文叔患难之中，在文叔抚慰河北、图谋高飞之际，她留在新野做为更始朝廷的人质。” 深更天凉，依兮为妘洛披上莲花披风。 妘洛体寒多病，依兮出门必带药包和披风。 胸藏越王复国之志，心无勾践嗜杀之念； 甚忧西子病弱之身，更胜沉鱼天仙之质。 汉中王道：“将领出征，家眷留守，前人传下来的不成文惯例，以防兵变、投敌此等非常之变，算是帝王驾驭统兵者的一种常规手段。” “阴丽华出身大家，名门之后，多矜慈，少嗜玩，识大体，有雅量，恭俭仁孝，不喜笑谑。翻开史籍野记自商周至今明主圣君常有，然而母仪天下者却罕有记载，民间也是少有流传。”妘洛停顿了片刻紧接着道：“郭圣通出身望族，王侯至亲，兰质蕙心，多愁善感，心怀幽梦，空闺自怜。情到深处，嗯，蜂蜜吃多了也会腻，盐放多了非但不成美味，反而比草药还难以下咽。” “公子是说后宫之主最终还会是……” 汉中王尚未说完便见妘洛止住道：“后宫一则是延续社稷血脉，另则天子每日临朝听证累于国事身心疲惫，回到后宫就是回到安乐窝温柔乡，需要的是舒缓身心，安乐享受，而不是才子佳人那般的花前月下，更非新婚夫君宠爱娘子那般甜言蜜语。” “也就是说郭圣通的性情不适合主持后宫、母仪天下，即便是成为皇后，早晚也会被废。”汉中王心里一颤，天子后宫佳丽三千，王侯将相妻妾成群，官吏商贾三妻四妾，寻常百姓娶妻纳妾，休妻续弦合乎礼法人伦，在这个世间的女子就是男人传后的载体，雄性寻欢的用具，天子后宫、王侯后花园、官商大宅院如此寻欢传后之地与青楼妓馆有何区别？ 宫妓，幽闭深宫，乃皇帝与其皇子独占。 官妓，游离官场，乃官吏与其亲朋分享。 营妓，待命军营，乃将帅与其兵卒同乐。 家妓，囚禁后院，乃贵胄与其族人共玩。 私妓，关锁青楼，乃天下与地上人公有。 寒冬则美妓开怀，称之“rou暖炉”；换衣则群妓围绕，谓之“rou屏风”；用膳则众妓托盘，曰之“rou台盘”；吐痰则香妓口含，名之“香痰盂”。 妘洛犹豫再三遂道：“英雄男儿迷恋多情女子，却只是片刻逗留，而不会长久驻足。” “皎月只能遥望而不能拥有，可望而不可及的月宫仙子令无数男儿神往心醉；凡尘的百花随手可摘取，因而掌中花无论多么妖艳终了也会被抛弃在泥土里。”依兮轻轻叹道：“拥有不知珍惜，失去才知宝贵，得不到之物才是最美。” “人欲比天高，人心比地深，就以今夜所论男欢女爱来说追求时的占有欲，舍弃时的狠毒心。”汉中王道：“掌权执政统军驭人管天下何尝不是如此，晓人欲、谙人心。”这个汉中王平时沉默寡言，一旦阐述观点常是奇言怪谈，倒是与妘洛有几分相似。 妘洛道：“孝孙之意是说天下无非男女两类人，这两类人组成了千姿百态的人世，倘若能使得两者欢爱成为永恒则天下就太平了。” 刘孝孙在太平盛世浑浑噩噩、秃废萎靡，与世无争或者说是在官府驿置做马倌十二载，食宿在马厩从未清醒过一天；而今逢纷争乱世反而如梦初醒、龙马精神，与诸雄对弈在天地间，吃睡在征途不曾虚度光阴。 “龙伯高老师曾言初见孝孙，以为你知错不改一意孤行，消沉混世打发阳寿。”妘洛说罢随即淡淡一笑：“后来又言看走眼，孝孙实乃知错不言暗里自纠；群龙不出鲲鹏沉睡……” 眼前亮了起来，不远处就是午时军团上将军大帐。 “这是到军团大帐了，看来还未歇息。”妘洛稍作寻思遂道：“我们回去吧，就不打扰贾将军了。” “好……，不对！君文今夜并不在中军。”汉中王凝神望向军团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