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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回:真定国联姻结盟;信都郡四面环敌

    话说,妘洛与刘嘉说话之间,忽闻刘秀人未到,声先至;话音未落,身影已现。

    妘洛请其坐于榻旁,只见刘秀急火火道:“坐不了,事关紧急。”

    望去:“孝孙也在。”也顾不上礼仪:“飞骑翼传来急报,刘植说服真定王刘杨脱离邯郸而归我军。”

    “喜讯。”妘洛微微一笑:“观孝孙似有不快?”

    刘秀面露沉重:“刘杨提出联姻,并在大婚之后出兵。”

    妘洛微微点头:“联姻稳固联盟合乎常理,依照惯例,联姻男女双方身份对等方符古礼……”

    不等妘洛说完,只见焦急的刘秀打断道:“刘杨外甥女郭圣通为真定国联姻一方,其父母亡故,刘杨视其如亲生。”

    妘洛不假思索:“如此说来军中诸将皆高攀不上。”话虽如此说,心里却早已有了底,鄧奉今晨密报说的便是此事。

    刘嘉方才听到妘洛提到鄧奉密报之事,又说‘情动’二字,尚不知何意,就见刘秀火急火燎赶来。

    这位汉中王也不作声,看了一眼妘洛、刘秀之后,遂静静听着,以待此事明了。

    如此这般男婚女嫁之‘情事’确非这位久经沙场的汉中王所能‘排兵布阵’,或许妘洛也不易‘运筹帷幄’此般事。

    布盘者妘洛与对弈者刘嘉遇到此事如何布盘对弈,却是棘手。

    妘洛心感超凡,觉察到了刘嘉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也不去理会,只是等着刘秀下话。

    刘秀迟疑良久:“不瞒公子,真定王指定我为其婿。”

    妘洛淡淡一笑:“我已知晓。”

    “公子已得知此事?”刘秀转而一想,随即笑道:“鄧统领原本就是槃凰宫翼使副将,先行告知公子也是理所应当。”

    虽是如此说,刘秀心里却闪过一丝失落,飞骑卫统领越过御军台而先给妘洛禀报最新军情,长此以往妘宅岂不取代御军台成为实际上战时最高决策之处。

    妘洛扫视而过,遂道:“飞骑卫隶属槃凰阁,军报传来则火速送至御军台当值阁台,无论何时、何种情况皆不得迁延,未经御军台许可则禁止军报外传,这是军令。违者军法从事,概莫例外,我岂敢明知军令而又违抗军令,军法乃是槃凰阁共议所定,一人坏了规矩,军法便荡然无存,谁人亦不可凌驾法令之上。乱世主帅不可凌驾,治世君主亦理应以法治国,令行禁止。至于天下太平之日,或许我是看不……”停顿片刻,随即话锋一转:“真到那时便无人再制约君主,槃凰阁或许已不复存在,御军台亦自是难料。”

    且说槃凰阁诸将齐聚一堂,共议战时军法,并刻数块军法牌传至各部各曲,逐级下达,传至一兵一卒。

    妘洛指向旁边案几:“文叔。”

    刘秀取来案上之物递给妘洛。

    妘洛笑道:“我是请文叔看。”

    刘秀方才并未看是何物,闻得妘洛所说,遂细细看之,乃是一破损陈旧书筒,真定王刘杨手书,槃凰宫主亲启。

    一卷书信为何如此沉重,刘秀虽是疑惑,却未相问,只是捧着书筒言道:“此乃真定王写给公子私信,我岂能随意看。”

    槃凰宫主乃是妘洛在蓬莱岛称号,离岛之日便不再沿用,却是不知刘杨怎知此称。

    且说如今双方各自为营,可谓是对头,却相互通书,细想也是怪哉。

    “真定国一日不归服,则视为敌对,敌对双方绝无私信可言,文叔乃槃凰阁太阁、御军台阁台,今冬多是由你布盘,理当看之。”妘洛再次让座。

    刘秀犹豫不决,却见妘洛俊秀脸庞尽显诚挚,遂坐一旁打开书筒,乃是一精美帛书,金丝编织,宝石镶边,奢华无比。

    “如此金织珠缀书简见所未见。”刘秀细细观之,所书与飞骑卫军报大致相同,联姻结盟,只不过言语中甚是恭敬,落款署名‘刘杨’二字,不见名号。

    刘嘉瞟了一眼:“此帛书换成粮饷可供御龙营全军一月用度。”

    “孝孙说笑了,公子书简岂能交易。”刘秀遂又看了看书筒:“书筒却是如此破旧不堪。”

    妘洛不以为然,视线不在帛书,而是盯着书筒:“此书筒价值连城。”

    “公子之说不甚明白?”刘秀看向放在了一旁的书筒。

    刘嘉也是下意识望去。

    “二位皆知,七国之乱,太尉周亚夫统帅朝廷精兵征讨平乱,而梁孝王刘武则尽起梁国兵马死守雎阳,抵御乱兵中坚吴楚联军,将其挡在梁国境内,成为京兆尹屏障,立下拱卫长安首功,战后论功,梁国斩获与朝廷几近,阵亡将士亦不下于朝廷。”

    妘洛起身离榻,来到案几前看着书筒:“孝景皇帝御笔诏书并放入高祖曾用竹筒,下诏特赐梁孝王城池四十余坐,位列诸王之上,只是不知此传世书筒为何到了真定国,罢了,此事日后再说。”略加思虑遂接着道:“岂止价值连城,梁孝王刘武与太尉周亚夫之功并非只是维护了大汉正统一脉相承,更是保住九州大地不至于四分五裂,而再现东周诸国五百余年纷争之局面。”

    刘嘉道:“梁孝王刘武八世孙刘永而今以梁王之名分封山东大小割据,从而盘踞东方,意在成为一方诸侯,世代相传。”

    刘秀随口自言自语:“曾经东周诸国纷争,今朝东汉诸雄……”眼神朦胧,神态呆痴,似呓语一般,再无下言。

    妘洛闻之愣神,眼里掠过一丝不详,面色沉重,只见其润唇微启,遂又紧闭。

    “倘若秦国未曾一统天下,今日是否依然是诸侯并立,如此这般延续千年,桑田碧海,诸国后世不知何为九州,只知己国异国,如此这般是否会形成今日西域诸国之态势。”

    “文叔,孝孙勿在言及此事,军情要紧。”妘洛不知为何,不愿再深谈下去,随即打断:“而今战报频传,信都城四面环敌,已成危城,我忧虑此地非久待之地……”话音未落,只见人影闪入。

    刘秀急忙道:“鄧统领何事如此慌张?”

    鄧奉禀报:“邯郸丞相刘林率军五万进入巨鹿,行至新市之后突然兵锋转向,奔袭信都郡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