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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回:同宗辞别各自去;故人追随皆有言

    话说,妘洛亲率亲兵翼至京兆长安,并开启建章宫地下府库,将王莽所藏六十万尽数装车运出。

    行至弘农郡之后,兵分两路,一路由槃凰前翼翼使郦英率领南下,过武关,经荆州冠军城,进益州汉中郡。

    此路亲兵翼唯一使命便是押运建章宫黄金封存于龙池秘境,昆阳之战,槃凰前翼曾隐藏于此,故而郦英甚是熟悉此地。

    且说,妘洛一路北行,刘秀随之。

    出函谷关,又行得二十余里,休整造饭,但见龙伯高与刘秀辞别。

    刘秀言道:「此次脱离虎口,得以抚慰河北,幸得公子相助。」遂施礼:「逢难遇险,便有公子、汉中王出现相助,从而转危为安、绝处逢生,大恩不言谢,却无以为报。」牵肠挂肚:「河北数路割据,此行凶多吉少,不知是否有再见之日。」

    妘洛温和一笑:「文叔是担忧阴丽华、刘伯姬二人?」

    刘秀轻声道:「至亲仅有妻儿与小妹。」

    「我,还有孝孙可称得上至亲?」妘洛甚是认真。

    「臣不敢僭越。」刘秀急忙拜道。

    妘洛扶之,并言道:「皆是汉室后裔,何故分彼此,我不过是亡国太子而已。」

    「臣不敢当。」刘秀依然推辞。

    妘洛沉默低头,不再言语。

    龙伯高道:「太子名刘婴,汉中王名刘嘉,将军名刘秀,皆是高祖血脉,何以做出生分之态,文叔切勿以君臣相称。」

    刘秀遂不再言语,但见妘洛沉默良久,慈柔笑道:「文叔,自此别过,后会有期。」

    「诸位,别过!」龙伯高以礼相辞。

    刘秀、贾复、冯异等皆施礼辞别,遂率百骑槃凰翼、以及冯异所部起行。

    「文叔将军留步!」便在此时,忽传来一声呼喊。

    众人止步回头望去,却是四骑飞驰而来,未过多时,已近身前。

    刘秀见之,大喜过望,急忙下马,上前言道:「你四人怎得到此,为何四人四骑,不曾带一兵一卒?」

    观之,乃是朱佑、王霸、臧宫、祭遵四人。

    「将军,莫非我等四人抵不上一队兵卒?要不我这便去雒阳,将陛下人马尽数带来。」朱佑说罢,放声大笑。

    「冯将军,拿下朱佑。」刘秀脸色突变,神情严肃。

    「得令!」冯异不容分说,回头向其部下令:「左右,拿下朱佑!」

    便见此时,冯异所部出列四名兵卒,换装之后,果真是不同凡响,千里神驹,护身坚甲,神兵锐戟。

    朱佑急忙道:「这是何意?我数百里追随至此,将军为何见面便要擒我?」话音未落,已退后数步。

    祭遵亦是面露惊色,遂施礼道:「大司马,仲先并无过错,何以动军法?」

    却说祭遵乃颖川郡阳人,字仲先,自幼喜读经书,虽家底殷实,却恭谨俭约,恶绫罗绸缎,喜粗布麻衣。

    祭遵早年丧父,家道中落,官府以莫须有罪名,查抄财物。

    祭遵遂与老母相依为命,常受酷吏恶霸欺凌,其忍气吞声,邻里乡间皆言其怯懦可欺,且家徒四壁,众人皆不愿与之往来。

    未过多久,老母含悲离世,祭遵负土起坟,守灵期满,尽取地窖钱财,散于贫苦百姓,并以重金聚拢数名亡命之徒。

    数日后,狼狈为jian的酷吏恶霸皆暴死,头颅在藏脏暗室找得,官府派上差查案,一夜之间,暗室所藏金银不翼而飞,案子亦是草草了结,此事便不了了之。

    祭遵厌倦尘世,遂孤身躲入荒山野岭避难,打猎为生。

    一日,刘秀在昆阳之战之后,奉命北征,其进入颖阳地界,行至一座山脚下,忽见一蓬头散发者闯至阵前,并求引见刘縯将军,闻得眼前之人乃是刘縯之弟刘秀,遂拜之。

    兵士带祭遵至军前,刘秀闻得其人其事,并且军中将士亦有当地之人,证实其所言不差。

    刘秀遂细细打量之,虽是多日未修仪容,却难掩清秀冷峻面庞,遂任其为门下吏,随军而行。

    王霸却是露出幸灾乐祸之色:「大司马军令,执行便是,料想刘将军自有道理。」

    且说,王霸亦是颖川郡阳人,世代皆好钻研律令条文,其父曾为郡决曹掾,而其为狱吏,却常言不喜微末小吏,当建功名慰平生。

    其父闻之,言其非常人,遂遣送长安太学,学业有成,归乡。

    四方并起,王霸久慕刘縯之名,闻得其弟刘秀行军之此,遂归之。

    却说,臧宫环视左右,却不知大司马刘秀等人唱得哪出。遂又思之,朱佑、王霸皆是刘秀旧部,而臧宫却是下江兵王常所部,此次乃是奉其主之命而追随刘秀,初来乍到,不便多言,况且此时情况甚是反常,故而保持沉默。

    且说朱佑年少时,父母双亡,独归复阳外母家中,往来于舂陵,与刘縯、刘秀兄弟二人甚是情义相投。

    更始称帝,封刘縯为大司徒,朱佑为其护军。

    刘縯被诬陷、诛杀,朱佑闻之,遂单骑出城,且星夜赶路,并密报刘秀。如此情义,众人不知,刘秀岂能忘却。

    「大司马,我乃微末之辈,却有一言,不知当讲否?」铫期从冯异身后闪出。

    刘秀稍显诧异,往返长安,不曾有闲暇顾及别事,此时端详之,铫期竟生得如此伟岸、清奇。

    冯异却是捏了一把汗,其甚是了结这位义弟秉性,义薄云天,却不懂变通。

    当初,其父铫猛为桂阳郡太守,廉洁奉公,却在为官后不久,暴病任上,继任者贪得无厌,却是顺风顺水。

    且说铫期为父服丧三年,雷打不动,以礼而行,不曾有半点差错,更不曾离开,直到期满,适逢王邑兵败昆阳,新朝摇摇欲坠。

    铫期认理不认亲,对事不对人,如此这般堪称君子,却亦是常常得罪人。

    「请讲。」刘秀依然神情冷漠,冯异本欲阻止铫期,却闻得刘秀开口。冯异便不作声,竖耳听之。

    铫期不理会众人之态,只见其神情严肃,并言道:「无论是天子,或是大司马,亦或者神明,皆不可任意妄为,性命关天,当以理服人。」

    众人一片沉默,皆不再言之。

    “如此观人之策却是高明。”刘秀思之,转头望去,妘洛正在不远处默默观之,未发一言,未出一声。却见数名飞骑翼出现在依兮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