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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妘公子虚寒卧榻;凉州军长驱直入

    话说秋风落叶蓬莱岛,夜聆秋雨槃凰宫。

    馨寝宫,美人榻,蚕沙褥,蚕丝被,软玉枕。

    妘洛渐入梦乡,依兮将药箱轻轻合上放到一旁案几,然后缓缓退出并带上门。

    「若君,公子身体发热是否减退?」在馨寝宫外槃凰盘厅堂等候的鹤发老人见依兮出来便问道。

    「较昨日舒缓多了。」依兮边说边取出手绢擦拭脸颊汗水。

    「依jiejie,主人,我。」小童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

    「童儿,别难过,公子不打紧,只是淋雨着凉。」依兮温柔摩挲小童的小脑袋:「夜已深,早点睡,不然公子明日看到你没精神,会不开心。」依兮宽慰着。

    「主人明日就可以恢复?」小童揉着湿润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依兮。

    「快去睡觉,不然依jiejie生气了。」依兮拉着小童的小手向厅堂门口走去。

    小童的眼泪在眼睛里打圈,浓密睫毛仿佛挂着晨露。

    龙伯高未言语,槃凰宫几乎无人知晓妘洛身体虚寒。

    「公子不愿让任何人担心,常常独自面对。」依兮将小童送到门koujiao给一名侍女后便转回说道。

    「童儿是否受伤?」鹤发老人甚是担心。

    「这孩子皮实,安然无恙。」依兮心里疼痛。

    三人随即陷入沉默。

    且说昨日清晨,天高气爽,小童见妘洛难得无事,便拉其手出得门外。

    难得一大早起来如此悠闲,妘洛观天,太阳朦胧,凉风瑟瑟,犹豫再三,低头见小童期待的眼神,妘洛便披上披风与小童来到竹林。

    久未来此,青竹、紫竹、葫芦竹、金镶玉竹等各类竹同生一园,但闻清香扑鼻使人心旷神怡,漫步林间小路可谓闲情逸致。

    “咔嚓”“轰隆隆”,天雷伴随闪电传来,妘洛闻声心里一紧,露出惊悸之情,大雨将至,遂急忙拉着小童朝就近的云阁疾速赶去。

    一声惊雷,但见一棵巨龙竹应声拦腰截断,妘洛下意识推开小童,然后急忙躲闪,恰巧碰到旁边清泉玉山,身体本就虚弱,当即晕倒。

    小童大喊却无人来,又不能离开。

    模糊雨下忽见依兮身影,随即亲兵翼现身,救得妘洛回宫。

    原来依兮在槃凰宫各处寻觅妘洛却不见踪影,忽然风起云涌,心中焦急万分,见小童亦长久未归,便猜测定是出门作画。

    依兮令亲兵翼分成多队在槃凰岛寻找,并亲带数人沿小童作画常走路线寻找,遂在竹林遇昏迷的妘洛。

    依兮将妘洛带回馨寝宫,鹤发老人与龙伯高分别把脉后,得出结论相同皆是虚寒。

    依兮作为张子房后裔、鹤发老人孙女,亦懂医术,且只为妘洛一人治病用药;而妘洛每每生病或觉身体不适皆只允许依兮靠近,因而这两孩子便又多一层特别关系,随身医者与唯一患者。

    「若君,公子出岛,爷爷允许你随行,是否已知缘由?」鹤发老人打破沉默。

    依兮点头却不语。

    龙伯高平日喜打趣依兮与妘洛,此刻却神情严肃:「公子已离不开你,倘若天下十年不定,你就得随公子左右十年;三十年不定,你将孑然一身终老。」

    依兮不假思索:「爷爷,我要守护公子一世,照顾公子一辈子。」说罢紧咬香唇陷入沉默。

    鹤发老人默许,两个孩子如同一人,谁也离不开谁,或许是天命如此,让人心疼却又无奈。

    却说,凉州十万大军以左将军隗义为主将,谋士王元为监军,明威将军王遵为副将,云旗将军周宗为先锋,行巡、苛宇、赵恢等小将随军,出陈仓进入右扶风腹地。

    一路进军,所遇敌军皆是小股部队,未见大队人马,因而谈不上攻城拔寨。

    刚刚夺取虢县,此城并无莽军人马驻守,因而确切说是路过并分兵驻守此城。

    是时,大军在城外原地休息,埋锅造饭,隗义等将领在县衙商议进军之策,案上的右扶风地图便是来歙奉刘嘉之命所送。

    但见王遵稍显急躁:「敌军这是要做何,不见正面交战,却时不时放冷箭,十里一阻,我十万人马难以灵活应战,如此下去,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十万大军消耗甚巨,若粮草告急,如何是好?」

    隗义半晌不语,实则是在思考此问题。

    凉州军不熟悉右扶风地形,莽军却是了如指掌。

    北军八校守京畿,不出征、不出援,多是募兵之精锐甲士,若有战乱则出长安扼守京畿周边各隘口,三辅之一的右扶风便在此列。

    “北军八校迅捷、隐秘,昆阳一战之后王莽将八校皆收拢至京畿,守护长安各隘口。若王莽得报我军进入右扶风,是否会遣八校一部悄然而出。”隗义犹豫不决,派出的数路斥候沿道往返未发现有大军痕迹,如此则更是让人惶惶不安。

    不怕敌军声势浩大,亦不惧与敌军正面决战,就怕万籁俱寂,鬼神难测。如今深入敌地,沿途只有小股部队时不时sao扰,未曾遇到一支正规兵马,心里反而不踏实。

    「距右辅都尉仅百里,莫非王莽放弃右扶风,节节阻挡只是为缓解我军进入长安?」隗义疑问。

    周宗思虑良久,随即心里一颤言道:「倘若敌军避开我军而迂回绕行至我军身后,再与驻扎右辅都尉的兵马前后夹击,我军岂不是腹背受敌,身处敌军腹地,十万大军一旦局部生乱,全军亦将溃败,如此则有覆灭之危。」

    隗义闻言惊出一身冷汗,一路行来却未考虑此种可能,转念一想遂道:「来歙曾言若各路同发兵,则王莽将收拢兵马扼守各隘口,防守京兆,拱卫长安,仅以老弱留守各地,或许王莽在右扶风并未部署重兵,故而疑兵阻扰。」

    「果真如此,则我军可长途奔袭右辅都尉,然后止步不再进兵。」周宗言道。

    隗义道:「右辅都尉之东是武功,距京兆不足百里,若在进兵则势必招来王莽大军。」

    王遵仍有疑虑,遂道:「倘若莽军绕道我军身后,将如何应对?」

    一直未言语的王元听闻诸将言毕,沉思良久遂道:「倘若如此,亦无退路,若莽军果真迂回,则如今已断我军归路,退兵已无意义;倘若如来歙所说,右扶风并无重兵,而我军无功而返岂不坐失良机?不若急行军至右辅都尉再观之,倘若无重兵守城则取之,倘若有重兵则再做计议,至于是否有重兵包抄我军后路,则不去理会,页已无必要。」

    诸将再无异议,隗义率诸将出城,随即下令大军东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