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说谎,太具压力
花慕寒拿起了他面前的那双绿竹筷子,夹起一片青笋往口中放去,“坐下一起吃。” 长汀脆快应声,“谢谢!” 虽然他的语气冷淡了些,但长汀已暗自下了评判:这位男神,绝对是外表装酷。 等着瞧吧,用不了多久,自己一定能将他脸上的那层高冷面罩揭下来! 花慕寒的口味很清淡,平日里吃的大都是素菜,菜品也很是平常,并不奢侈,但做的很洁净、精致。 吃了没一会儿,他就和尘烟,被那个大男孩儿的食量惊住了。 两大碗米饭,无声无息的便入了长汀那个无底洞般的肚子,他们并不知道,其实,这还是她提前在厨房蹭了个半饱的结果呢。 她察觉到了那两道奇异目光,面颊上泛起了两团红云,干干笑了笑,“一来家里穷,吃不上饱饭;二来,我现在正在长身体,所以肚子总是饿……” 花慕寒没有说什么,垂眸继续吃饭。 长汀本以为那个小冒烟儿会借机狠狠地奚落她一顿,没成想,他瞥了她一眼后,什么都没有说。 尘烟七岁便跟了花慕寒,花慕寒对他的饭量最是清楚不过了,这一顿饭,他比平日少吃了一碗…… 这主仆两人哪里又知道,长汀这话的不尽不实之处。 她饭量大,那是因为她每天的活动量太大。 自从到了这里后,虽是个孤家寡人,身子的原主人又不是有钱人,但小小年纪医术就不错,平日里以采药为生,换来的银钱足以果腹了,哪里会有穷的有吃不饱饭一说…… ※※※ 临近傍晚时,天气越发的阴沉了,长汀记挂着君子苑中晾晒着的衣服,便跑回去了一趟,顺便将换洗衣服也拿到了落花圃。 等再回来吃完晚饭后,尘烟就被花慕寒打发去剑阁了,似是让他去拿什么东西。 长汀跟在花慕寒的身后进了房间,从吃饭时,她的心就一直在犯突突。 虽说她有把握不被他发现自己是女儿身,可是,她却知道他是个活着的大男人呐,何况,还是个生成那么一副样子的大男人。 她开始忙忙叨叨的整理那些本就很齐整的桌椅板凳,一来掩盖心里的不安,二来好磨蹭到他先睡下。 还好,花慕寒没有在外间停留,径直回了他的卧房,长汀在外面不由得暗暗舒了口气。 “长汀。” 刚刚放下的心,蹭的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还是花慕寒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凉凉的、淡淡的、随意的、自然的…… “嗯。”她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横了横心,往里屋门口走去。 瞥眸瞅见他正衣衫平整的坐在书桌前,长汀又暗暗松了口气,迈步走了进去,“尊主,还不休息吗?这夜黑风高的,还是早睡早起的好。口渴吗?要不,我给你泡壶茶吧?呃,晚上喝茶有碍睡眠,还是喝清水吧?” 她强装镇定,是典型的没话找话。 “铺床。” 花慕寒的双目始终落在桌上的一册书卷上,丝滑的长发微微向前垂落,遮住了下巴。 长汀站在他的身后,往床上看了一眼后,便偷偷冲屋顶接连翻了两个大大的白眼。 铺床? 褥子、床单不都铺在该铺的地方吗? 一个大男人,看着挺威武的,难道胳膊是纸糊的不成?不就是被子没伸开么,躺下的时候顺手一拉不就行了!这都是谁给惯下的毛病?他爸还是他妈? 真是为生活在封建社会的下层百姓义愤填膺! 自己要是有哆啦A梦的本事,非得把这个大少爷带到2016去体验一下什么叫做自力更生,看他到时哭成什么狗熊样! 长汀虽然在心里强烈的抒发着不平,表面上却是十分恭顺、勤快的到了床边,利落无比的平整了一下褥子、床单,然后又将叠着的薄被拉开,按照花慕寒的身材,弄得宽窄正适合他躺在里面。 “你家乡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亲人?” 烛火摇曳,黑发微侧,狭长的凤眸扫了一眼那个动作爽利的大男孩儿,随即又落回到了书册上。
长汀站到了花慕寒的身畔,看向了书册上那不同于汉字的文字,无比自然的背诵着那份不是她准备好的谎言,“我打记事起,就是个孤儿,自幼流浪四方,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知道家乡在何处。” 拈着书页一角的长长手指松开了,花慕寒微微抬头,幽深如寒潭般的双眼,没有丝毫波澜的看向了那张白净、俊美、稚嫩的面庞:“那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长汀与他对视上,心里莫名的开始发颤,硬着头皮扯动了一下嘴角,口干舌燥的笑了笑,“我在五岁时,碰到了一个好心人,是在街头打把势卖艺的。他见我身世可怜,总是受人欺负,就让我平时去跟他学些拳脚,还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花慕寒静静的盯着她的双眼,似是听的十分认真,又似是在她的眼中搜寻什么。 长汀偷偷捏了捏拳头,心里有些发慌,遇到这么好的听众,只能继续说下去,“他卖艺没有固定的地方,待了几个月后,就离开了。” “为什么不跟着他走,而是来了无忧谷?” 长汀衣袖里的拳头握的更紧了,低垂了一下眼帘,用两片阴影遮起了不太好隐藏的情绪,“大概,带着我是个累赘吧……” 花慕寒的眉间有些微蹙,莫名的有些揪心,“来无忧谷之前,你都是靠什么为生的?”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有些怕听到她的回答。 长汀笑了,而且,这次笑的很明朗,眼睛也闪亮起来,“挖草药啊。” 花慕寒一直没有什么变化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一些,眼中也闪过了一丝丝意外。这个回答,总算没到最糟…… 这真是大大的实话,所以,长汀说起来才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我成天的在山里瞎转悠,认识好多种草药,挖来后就去卖给药铺。” 花慕寒冲她淡淡一笑,修长的手指拈起了页脚,眸光也重新落到了书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