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瘟疫
夏侯惇驻足观看,浑然忘了我,只觉脸上黏糊糊的,似乎有些痒,只顺手在脸上挠了一下,顿时抓出几道红印子,他也没有太在意,仍是指挥弓弩手射箭,并投掷石头下去,予以强烈的反击。 秦骁眼看一百多具尸体都已经飞入城中,随即亲自鸣金收兵。 这一战僵持不到两个小时,就短暂的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等着濮阳城不攻自破,我坐收渔翁之利了。”秦骁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自顾自地纵马离去。 郭嘉满头雾水,不禁转头问华佗,“你刚才跟相国说了什么,竟然只打了一个时辰的仗就放弃攻城,难不成后方有变?” “这个嘛,相国不让我说,要是说了就不灵了,十日之后,必见分晓。”华佗颇有自信地捋了捋胡子,卖起了关子。 郭嘉险些给气得跳起来,心想装神弄鬼,有什么不可说的,军机大事岂可儿戏,立即纵马追向秦骁。 华佗扔过来两个药包,郭嘉一回头,顺手接了,华佗正色道:“这是治你的胃的,每天熬上一两喝,不出十五日即可康复,但可千万不能饮酒。” 郭嘉一听不能饮酒,顿时苦了脸,快马加鞭地就走。 …… 秦骁回寨,再度布置军令,要将濮阳城东南西北四面围城,并且没有第二道军令,不允许撤军,随时关注城中动态。 郭嘉震撼于秦骁的用兵之法,在这个情况下不准备强攻、诱降,而是选择围城,还围而不打,要知道兖州全面开战,万一曹cao腾出手来可以支援濮阳了,或者袁绍暗中坑他一把,大好的局面就尽失了。 “相国,今兵抵城下,止而不前,若僵持一久,曹、袁二人有变,则濮阳难以夺取呀,千万不能犹豫。”郭嘉沉声道。 秦骁说道:“奉孝之语,深得吾心。我敢担保,十日之后,不费一兵一卒,夺濮阳,如探囊取物。”一股挥斥方遒的豪情油然而生。 郭嘉呆了半响,兀自说不出话来。 秦骁在他耳边低声道,“只说给你一人听,眼下知道此事的,不足五人,切不可大肆宣传,否则与我名声有毁。”遂低声道出了秘密。 郭嘉大吃一惊,没想到居然秦骁用了这么毒辣的计策,若是传了出去,可是真的会毁了他积攒多年的功臣形象,当下急忙道:“奉孝有罪,硬是死谏,使相国不得不说,相国权且放心,入我之耳,绝不会出之我口。” “奉孝必不负我。”秦骁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毕竟人为的扩散瘟疫是惨绝人寰的,比之屠城还要让人诟病,他眼下作为汉臣,总揽权政,自然不能因这个坏了名声。 由于保密协议做得很好,终使此事绝于天下,不为外人所道也。 后世史官陈寿撰写史册、裴松之做注时,曾这么写道:“太祖与袁绍共讨兖州曹cao,太祖征濮阳,连战不下,遂引兵围城,即十日,濮阳瘟疫大起,流毒无穷,城中自乱,不攻自破,太祖遂占有濮阳,肃清余毒,从此濮阳三百年间未有天灾人祸。濮阳之胜,究其原因,在于瘟疫横行,太祖趁虚而入,首战告捷。倘无瘟疫,太祖劳师远征,粮草不济,终难克敌。由此观之,运之一字,实属天意。” …… 濮阳城中。 夏侯惇在经历一场血战之后,眼见秦骁围城,围而不打,心下也松了一口气,暗想:“濮阳粮草堆积如山,便是围上十天半月,何足惧也?秦骁军队劳师远征,疲惫之至,粮草必然稀缺,待他阵脚自乱,我出兵攻寨,十拿九稳。” 下令命人收拾城头战场,有不少人看起来都呈现病怏怏之色,有气无力的。夏侯惇只道他们在偷懒,怒道:“拖拖拉拉,没一点军人气概,快点,不许偷懒!”说罢鞭子挥出,啪的一声大响。 众人不敢违命,只好加紧打扫战场。 夏侯惇摸了摸脸颊,那一股瘙痒愈加难耐,他是出了名的悍将,刀剑入体尚能一声不吭,为了在部下面前保持风度,硬是兀自忍耐老半天打完一场硬仗,这时战后结束,无需再忍,忙向身边的偏将道:“快去抓几副外敷的止痒药来。” “是。”那偏将急忙离去。 “这地方的蚊虫真是毒辣――” 夏侯惇心不在焉地嘀咕了一句,却不知道无形的病毒正在侵蚀他的健康。 在那一场悄悄进行的瘟疫风暴下,不免有一些人传染了,而这就像野火燎原之势般席卷全城…… 秦骁围城十日,粮草几乎要断绝,但他深知只需僵持下去,就能不费一兵一卒血洗濮阳。他派郭嘉去向袁绍借粮,共借得七八万斛,解了燃眉之急。 到了第十二天的时候,城中开始传出暴动的声响,吵闹声、杀伐声大作。 秦骁浑身一震,急忙命人道:“修筑高台,我要一览濮阳城中的大小景貌。” 手下将士不敢怠慢,立马取来木材,于濮阳之西的一座丘陵上修筑一座高达十三丈的高台。 秦骁爬上高台,从上到下的看进去,只见濮阳城内满目疮痍,百姓卧于街道,气息奄奄,其中夹杂着不少病怏怏的曹兵。 城中瘟疫已然大幅扩散,曹兵不得不带上口罩,将那些患病的尸体,投入火炉之中。数万百姓深知留在濮阳唯有死路一条,争先恐后的要出城,曹兵唯恐秦骁的军队趁虚而入,开始架起鹿角,派兵守城门,胆敢靠近百步之内,一律射杀,其手段之残忍,毒施人鬼。 秦骁看到这一副场景,已经知道时机成熟,冷笑道:“今天可以一网打尽了。”说罢斜了郭嘉一眼。 郭嘉才思敏捷,立马知道了他的意思,抱拳道:“后面的事,就交给嘉来办。”喜滋滋地下了高台,命几十人撰写降书,系在箭上,射入城中。 降书犹如漫天大雨般落下,百姓和曹兵一看见,简直是争先恐后的硬闯城门,他们得到了两个最简单的选择:逃出去尚有活路,留下死路一条。 当日,濮阳大乱。 大乱分为内乱与外乱。 城内暴动的百姓于路擅杀曹兵,犹如潮水般疯狂地袭击了城门,夏侯惇还来不及镇压内乱,城外的秦骁又率领大军发动猛烈进攻。 “内忧外患!” 夏侯惇脸色苍白,噗的吐出一口鲜血。左右侍卫急忙扶住他,哭泣道:“将军保重身体要紧呐!”
“犹作女儿态!” 夏侯惇性格刚硬,病重之下依然奋起抵抗,推开左右侍卫,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仰头望着无限的长天,黯然道:“自随大兄起兵以来,杀敌无数,没成想天降瘟疫,天欲亡我也,天命不可违,我夏侯惇宁愿死于刀剑之下,也不愿活活病死!” 唰的一声,长剑往颈中一横,便欲自尽。可这时当真是病到了身不由己的地步,手臂颤得无力,只划破了一点皮rou,当的一声,长剑坠地。 左右侍从抢跪于地,齐声道:“愿追随将军于九泉之下!” 夏侯惇点了点头,不住咳嗽道:“好――很好,我还能坚持一段时日,先撤军,退出濮阳,这儿不可久留,就把城池腾给秦骁吧,日后回来,终究是我们的。” 左右侍从赶紧牵来马车,扶夏侯惇上车,夺路而逃,眼看百姓拥塞于道,胡乱杀人,硬是杀出一条血路。 “咚”的一声大响,城门在攻城搥的猛烈进攻下门闩折断,秦骁一马当先杀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秦家军,如风卷残云一般。 夏侯惇大惊失色,急忙向马夫道:“快留一队人马断后,将百姓赶在前头,然后再由东门撤退!” “是。” 当即就有一队人马驱逐百姓,那些百姓被武力驱赶,手无寸铁,涌向秦骁的军队。路道拥挤,秦骁杀不过去,遥遥一望,夏侯惇的马车已溜之大吉,车帘卷起,一张病态的脸探了出来,那怨恨好似千年万年也化不开。 郭嘉忙道:“相国,赶紧下令,让军士杀光挡路的百姓,然后追击敌军,不可放走穷寇呀。” “穷寇莫追。”秦骁知道整个濮阳已经乱成一锅粥,百姓暴动,若是再起杀戮,民心难收,而且就这么一个情况,即便杀透百姓再追击夏侯惇,也已经丧失了最好的机会。 “三军将士听着:城中百姓,一个也不许杀伤,偷鸡摸狗,以杀人罪处罚。” 三军无不震惊,这濮阳城的一只猫狗,居然上升到了人类的高度并且拥有了人权,这军令也未免太严厉了吧? 这其实也是补偿濮阳百姓的一点心愿,虽然这些补偿远远不够。 郭嘉道:“夏侯惇乃曹cao麾下大将,此人逃回去,犹如虎豹出牢笼,必为后患。” 华佗捋须一笑,说道:“奉孝不必担忧,依我之见,毋须七八日,夏侯惇必死无疑。” “华神医此话怎讲?”号称鬼才的郭嘉一愣,即便如他这般多智,也决猜不到夏侯惇如何会丧命,迟疑了一下,试探地问:“因为失了濮阳,曹cao会斩他以正军纪?” 华佗哈哈大笑,说道:“这我哪知道?老夫一介庸医,不懂得军政,只是刚刚夏侯惇面色蜡黄,已经是病入膏肓,可谓是回天乏术,药石无灵,就算老夫亲自动手,也救不了他了,因而七八日内,夏侯惇必然暴毙而死。” 郭嘉顿感佩服,“华神医医术精湛,在下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