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投机军阀(5)
秦骁迎出门外,这一身“乞丐装”十分有派头,至少街道的百姓观之无不侧目。郭嘉、荀攸尾随在后,只觉脸上一阵发烧,弄不明白秦骁到底要做些什么,反而被百姓像笑话一般看待,这一路走过,每一道目光就犹如利剑般,将他们刺了个窟窿。 “嘿,这不是相国吗?怎得穿成这个模样?” “就是,难不成相国没了衣裳换?” “住嘴吧,你们议论个屁,小心掉脑袋。” 人群中不时有人交头接耳,小声嘀咕。但都不敢说得太大声。 汝阳县的正中有一座高达十五丈的哨塔,足以一窥全县的风光,其上悬着一口黄铜铸成的大钟,百姓皆闻声而动,听声知时节。 秦骁命人攀上哨塔,撞响了铜钟,嗡嗡之声震耳欲聋,汝阳县的百姓闻声,慢慢都积聚到了塔底下,一时间人满为患。 “各位乡亲父老们,吃得可好呀?”秦骁大声喊道。 百姓说没吃饱那是开玩笑了,很多夹杂在人海中喊着“吃饱了”、“吃饱了”,一个传染俩,几万百姓齐声呐喊,这吃饱了就是不一样,精气十足,喊起来也是虎虎生威。 秦骁满意地一点头,脸上露出沉痛之色:“昨天的事,大家也看见了,吕布烧掉了咱们大部分的粮草,已经不足以供应全县的口粮,所以,本人也只好暂时向曹校尉曹cao借上那么个三五斗来缓一缓,就担心你们饿肚子。” 百姓闻言,都是惊叹不已,堂堂一国之相,竟然要向他人乞怜借粮渡过难关,而且还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全县的百姓不至于饿死。霎时间百姓都默默地流泪,秦骁的光辉形象,彻底烙在了他们的心里。 秦骁未回来之时,赵云等人发放粮草都是每人一个烧饼、两个窝窝头而已,而秦骁回来之后,大派粮食,高判立下,让人觉得爱民如子的也只有秦骁。 看着秦骁一身的狼狈,这衣服都破了都来不及补,确实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但即便如此境地,不也是心系天下,担忧全县百姓吃不饱吗? 这下子,郭嘉、荀攸有些反应过来了,秦骁一口气发光粮食,意在收揽人心呀,但这法子不是长久之计呀,几日之粮做一顿吃完,明天吃什么?人心一天就散了。 “走吧,差不多就得了,该向曹老板讨粮了。”秦骁带上郭嘉,张辽、赵云二人一左一右扮作士卒,向汝阳县三十里外的曹营赶去。 曹cao正在帐中,听说秦骁来访,急忙接见。秦骁满面笑容地上来,握着曹cao之手,说道:“哎呀,孟德兄,须救我一命呀。” 曹cao心中窃喜:“汝阳县缺粮,这小子来找我借了,哼,今后秦相国也需仰我之鼻息,听我之号令,若敢不从,我断其粮草,就譬如掌上婴儿,绝其哺乳,立即饿死。”当下他一脸茫然,诈问道:“救命?莫非吕布那厮又准备进攻汝阳了?” 秦骁故作忧色,长叹道:“那倒不是,只是汝阳缺粮,几万张嘴等着吃饭,我这个名义上的相国,是来曹公这儿,‘乞讨’来的。” 曹cao暗喜:“先前称我的字,今又唤我曹公,自降身份,就为了借粮。”心中微感得意,说道:“原来如此,粮草问题,我这儿也是几十万人等着揭锅,但借相国熬过难关,还是做得到的,就先发两万斛,军饷、赈灾粮都在一块,行吗?” “多谢曹公大恩大德,我代数万百姓而谢。这两万斛粮草,当真是及时雨呀,俗话说得好,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今曹公鼎力相助,方显你我深交之情!”秦骁深沉地说道,顿了一顿,又道:“这两万斛如何分配均匀,就交给我来,今后曹公若有什么吩咐,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曹cao抚掌而笑,也是郑重地道:“数日不见,相国文采依旧,不知道最近有什么新词旧赋,可否令cao拭观之?”他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就开始转移话题,心里还是很佩服秦骁的文采的,尤其是那“出口成章”,几乎脑子不用怎么动,一首绝妙佳词就出来了。 秦骁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懂得诗都是烂大街的,不足挂齿。但这个“不足挂齿”也只是相对于二十一世纪的人,放在一千八百年前的东汉末,他这个唐诗三百首背不齐,大李杜、小李杜尚还有些分不清的半文盲,只须随便念上一首,那都是上好的词句。 他有意奉承曹cao,因此所赋的诗,都是苏轼、辛弃疾这些豪放派的诗,还有李煜那些哀怨深沉的诗,听得曹cao是喜不自胜,毕竟曹cao也是中国历史上的大诗人,还是建安文学的代表人物,诗词风格也是大气、豪放、深沉,用苏辛之诗词恭迎,再适合不过。二人谈论文学,直过了三四盏茶的时间。 赵云、张辽都是武人,不甚好读书,在这两个大文豪谈论什么诗啊词的,只觉满脑子苍蝇乱飞,恨不得脚底抹油就走。 好容易聊尽兴了,旁边的一个刀笔隶记下了秦骁所念的诗词,后来雕版放印,流于后世。后世史官对这一事件进行了长篇的文字描述,当时的火爆程度几乎使得纸价上涨,洛阳的文人墨客都争相阅读,互相传抄,史称“洛阳纸贵”。这个成语本该出现在西晋左思身上的,至此提前了数十年,主人公也变成了秦骁。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曹cao命了一个仓官,点集两万斛粮草,送去汝阳县。曹cao已经开始实行屯田,有数十万众投入进去,已经获取了第一批粮草,足有百万斛任其挥霍,兵不精而粮足,是曹cao现在的状态。 那仓官长得很老实,命人带来的容量计器“斛”都是标准的,不会大了,也不会小了,一边命人点算,一边命人运上车,做事一丝不苟。 秦骁好奇心起,问那仓官:“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王垕。”那仓官听到相国问话,抬起头来,略有些兴奋地回答。 “什么,你是王垕?”秦骁吃了一惊,这不就是三国演义里的那个第一第二的倒霉蛋吗?曹cao攻打袁术时粮草稀缺,命王垕以小斛分粮,引发士卒的怨气。曹cao遂暗伏刀斧手,唤来王垕,“吾欲问汝借一物,以压众心,汝必勿吝”。王垕一听,傻乎乎地问丞相要借什么东西?曹cao说我要借你的脑袋一用,你的老婆孩子以后我帮你养着,不要担心太多。然后刀斧手一鼓作气的杀出,手起刀落,咔擦一声就斩了王垕的脑袋,将脑袋悬挂起来,出榜安民,将克扣粮草的屎盆子扣在了王垕的脑袋上,然后又自己用大斛发粮草,严下军令,要是仗打不赢,全部砍头,最终才打得胜利。 “相国认识在下?”王垕也是一脸的纳闷。 “不认识,只是我观你这相貌,有奇相,日后或许有个圣人要找你借一样东西,借或不借,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秦骁闲的没事打趣道。 “跟我借东西?不知是何物?”王垕问。 “天机不可泄露,泄露了就不灵了,我看你这副奇相,最好是不要当仓官,当算账的、管事的都行,就是不能当仓官,望好自为之吧。”秦骁心想救不救得了你,还在你自己身上,你硬是要当仓官,送了命是你自个儿的事了。 王垕似懂非懂,只觉这秦骁浑身上下似乎透着邪气,暗想:“子不语怪力乱神,相国定然是在调侃我而已,当仓官又有什么不行了?”遂将秦骁的话当做耳边风,最终不免丧命。
两万斛粮草点集完毕,换算成斤两,那就是八十万斤,足足装了一千余辆推车。秦骁早已将汝阳县的北门打开,有意无意地将百姓都隔开了,二百多辆推车来回四五次,将两万斛粮草尽数送入仓库之中,从头到尾,知道粮草大概数目的人,不足三百人。秦骁取了赏银,奖励这三百人,命其“粮食几许,不可泄露”,又让这三百神箭军监督粮草,如果粮草有多少斤泄露出去了,三百人立即问斩,即便一人有错,其余二百九十九人也要跟着伏诛。 这令严格到了极点,在秦骁的威逼利诱之下,三百人心服口服,一个个守口如瓶,绝不敢透露仓库中粮草几许。 却说曹cao借了两万斛粮草给汝阳,自以为是个大功臣了,要求自己带上几百随从进入汝阳县参观。秦骁心里暗自偷笑,当即同意。 曹cao进入城中,身旁带着许诸、夏侯惇,兵甲鲜明,他站在台上,向百姓道:“诸位吃得可好?” 百姓稀稀疏疏,一个个爱理不理,看到曹cao就似看见瘟神般躲闪。 曹cao诧异不已,心想汝阳县的军民,全吃我的粮草为生,老子是你们的恩人,居然不搭理我?当下讪讪一笑,大声道:“诸位这些日子吃得粮草,都是本人屯田时积累的,不知兖州的小麦,吃起来还合胃口吧?” 没想到此言一出,百姓丛中不时有冷笑之声传了出来,一个个好似带着鄙夷、憎恨、厌恶之意。 许诸、夏侯惇二人大怒,双双向前,拍马舞刀,这两人是出了名的悍将,顿时吓得百姓四下逃窜,一时间关门闭户,谁也不敢冒头。 “曹公,这些贱民当真是不知好歹,吃了咱们的粮食,却是这一副态度,真是可恶之极,要不先杀掉几个,以泄心头之恨!”夏侯惇气得差点把牙都咬碎了。 曹cao拍拍袖子,下了高台,冷笑道:“杀了一两个,你能杀光全部人吗?这城中数万军民,难不成你都要屠光?”曹cao的脸色阴沉得不得了,他本来是想送上两万斛粮草,然后进城大做文章,收揽民心,教汝阳县的百姓、秦骁麾下的士兵都对自己感恩戴德。没成想吃力不讨好,反而没一个感激的,还惹来一大群白眼,心中实在是想不明白,暗想:“难不成秦骁给这些人都灌了迷魂汤不成,竟如此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其实这哪里又是什么死心塌地了。秦骁自得到两万斛粮草,就严格监控粮草的发行,每一顿饭只够百姓吃一两碗而已,有时候还吃不饱,多了没有了,对外声称曹cao给予的粮草未免太少,不足开支,需开源节流。这样下来,久而久之地便认为是曹cao太小气,克扣粮草,城中数万百姓潜移默化,都把秦骁当成了爱民如子的好官,背地里却将曹cao骂得一文不值,还什么校尉呢,那个小气的劲,要是换了相国,早就大放粮草,大家一起过上了共产社会生活了。 曹cao可不知道自己给秦骁耍了,可怜自己费尽心思,为的就是收揽民心,没想到民心没收到,一个个都把他当成了过街老鼠,索命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