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贾诩献毒计破金汤
直至第四日，贾诩换上一身农民衣饰，裹着头巾，用扁担挑着两大筐鲜鱼，脸上抹得灰扑扑的，径直走向汝阳县。 汝阳县兵甲鲜明，城上城下都有铁塔般的士兵把守，重点盘查出入可疑的人物。由于已经接连攻下了附近的县城，秦骁开始重新登记人口入册，恢复税收，几个县也开始有了经济来往。 贾诩压低了帽沿，挑着担子就准备溜入城中，守门的民兵一把揪住了他的后领，将他拖了过来，恶狠狠地道：“喂，你这厮，看起来有点可疑呀。” “冤枉呀大人，小的就是附近的渔民，起早贪黑的捕了百来斤鲜鱼，就为了上市集贩卖，赚点儿辛苦钱。”贾诩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起来还真像个老老实实的渔夫。 民兵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实则为了捞点儿油水，他这样的民兵，一天两稀一干，三餐也就勉强图个饱，那些军饷少得可怜，都不够到酒肆里喝上那么几壶，守门之时，专逮一些远处来的小贩子，收点儿茶钱，反正上头有令，有可疑人物一定要盘查，拿着鸡毛当令箭，一天收个十几串五铢钱不费吹灰之力。 “你是渔民，怎得两只手掌这么白？”这民兵长得粗鲁，人却心细，逮着问题就说道说道了，有本事就耗着，民兵专堵一些卖果子、海鲜的小贩，这些东西时间长了就不新鲜了，拿到市集上就卖不到好价钱，通常为了赶时间，都心甘情愿的付上茶钱。 贾诩挠着后脑勺说：“俺是渔民，一双手成日泡在水里，手掌自然白上一些。”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五铢钱，塞给民兵。 民兵嘿嘿一笑，也不客气，笑纳了，又伸手在竹筐里抓了两尾鲜鱼，说道：“看你老实巴交的，也不会是什么恶霸混混，这两尾鱼就当孝敬老子了，赶紧滚进去吧。” 贾诩心中暗自冷笑，挑了担子，急匆匆地就进了城。城里的民风纯朴，都安居乐业，治安也是好的没话说，什么路边的打架斗殴、小偷小闹一个也没有，仿佛彻底消失了，汝阳县与外界只有一墙之隔，却隔绝出好似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好一个秦骁，果然有治世之能。”贾诩浩然长谈，同时嘴角也不禁露出诡异的笑容，只要策反破虏军，这个恍如太平盛世的乐土就将化为火海废墟。 他携了鲜鱼，在市集中贩卖，一路打探，也不着急，从不一口气全部问完所有问题，东问一个，西问一个，看似漫无目的又随意地攀谈中，贾诩收集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破虏军驻扎在北面城门，由马铁、马休二人负责训练。” 贾诩心想，三马在西凉颇有名气，以西凉军阀统西凉军，确实符合人心。当下挑起担子，去了北门。趁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将箩筐上边的鱼都倒掉，将筐底的衣物拿起来换上，活脱脱就变成了一个军营打杂送饭的小厮。 一路送到营地，忽听帐中传来西凉独有的苍凉歌声，贾诩精神一振，偷偷揭起一角，见到十余个破虏军的伍长，一个个手里揣着不是送不出去的家书，就是上战场前妻子给的手帕。 只听一个说道：“这军饷比董太师给的还多，可是咱回不了家了，那年从凉州出来的时候俺儿子刚满月，只怕这会儿已经能走路了，唉，这日子那一天能结束呀？”说着举起酒就喝，声泪俱下。 “我更惨，俺出来时，家里的米缸都见底了，娘老子、妻女十几口人，也不知道够不够吃，每月的军饷基本上都托人寄回去西凉，可路上盗匪横行，也没几次真正送到家。” 贾诩见这些人都有思念故乡亲人之意，猛地揭帐而入，叫道：“若要回西凉，骑上马就走，何须在这哭哭啼啼？” 十余个伍长大惊失色，齐声问：“你这小厮，哪儿来的？” “在下也是西凉人，自幼就被卖到军中，当个打杂的小厮，其中艰辛坎坷，实不足外人道也。” 贾诩早已想好了说词：“咱们同是西凉人，却跟亲人天人永隔，如果再投了董太师，那还有机会回家，要是投秦相国，这辈子一直都在中原，何时能返乡？” 众人心中都是一跳。 贾诩打铁趁热，继续道：“我们在汝阳县的弟兄足有六千，只要联合起来造反，一起冲破城门，把外面的董太师也跟着带进来，到时砸了汝阳县，都立了大功，要回故土西凉，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一个满面长髯的伍长跪了下来，道：“先生所言极是，我任由您差遣。” 余下十几个伍长也跟着跪下。 贾诩道：“凭咱们这十来个还不能成事，现在你们去召集其他的伍长，半个时辰后全部喊入这个营帐，由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伍长一个个鼓掌称好，仰头将酒咕噜噜的喝了，壮壮胆气，好似不要命了，都出去找其他的伍长。 半个时辰后，大概有一百个伍长被请了进来，在贾诩极具煽动性的演讲之下，一个个义愤填膺，纷纷召集自己手底下的小兵，霎时间整个破虏军都响应了，六千破虏军烧了营帐，夺了战马，在大街小巷于路杀人，势如破竹。 贾诩纵火烧毁房屋，趁汝阳县大乱，亲率一军冲破南门，将守城将士一一屠戮，南门被破，吊桥也为之垂下。破虏军大声擂鼓，伏在城外的吕布、李傕、郭汜早已等候多时，眼见城门大开，火光漫天，猛地发兵杀进去，两万将士齐入，百姓在睡梦中被惊醒，红光漫天，房屋的木料烧得必必剥剥的，只吓得魂飞天外，尽皆逃出来，满街百姓拥塞，路为之不能进退。 破虏军杀红了眼，眼看百姓挤道，怒不可遏，挥刀就斩。那些百姓如同羔羊一般逃亡，途中争相踩踏，死伤无数。 贾诩立于军前，神色冷漠的看着一片人间地狱，嘴角噙着一丝残酷的笑容：“秦骁呀秦骁，枉你号称用兵天下无敌，殊不知我的奇策反而更胜一筹。” 大批的赤血卫察觉动乱，立即上来镇压，但叛乱已成不可逆流之势，六千破虏军加上两万西凉军，几乎已经拦挡不住。 秦骁兀自在睡觉，浑未觉已经狼烟四起，赵云、马超、典韦、马岱、郑友三五名将领匆匆进来，齐声道：“相国，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秦骁睡意惺忪，半眯着眼睛问道。 赵云咬牙切齿，说：“破虏军造反了，将城门开了，与城外的吕布军合在一块，势不可挡！” “怎么回事？破虏军无故造反，是何人统帅？”秦骁霎时间睡意全无，一个翻身坐起。 “这……”赵云一时答不上来，但答案却已呼之欲出，破虏军由马铁、马休二人负责训练，如今造反，自不免让人联想到是他们。 马超决然道：“相国请放心，若真是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起兵造反，军令如山，我一定一刀一个，斩了他们的脑袋！” 秦骁推开窗，只见城下火势蔓延，兵连祸结，百姓的尸体堆成一座小山，血溅满地，不禁为之心寒，一拍桌子，愤然道：“混账，给我清查，谁带动造反的，就算生了十个脑袋，也要给我砍了！” 愤怒之下，只道真有人投降了吕布。破虏军的军饷比普通士兵高上一倍，又有优待，即便在董卓麾下也没有这样的福利，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贾诩混入军中策反的。 赵云苦笑道：“西凉军内外夹击，措手不及，咱们的军队已经基本上被击溃了，难以成队成伍，落败已是早晚的事，先由我们五个护送相国出城吧。” 典韦也道：“是啊，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秦骁像是听见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冷笑道：“跑？老子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打下了汝阳县，今天遭了毛贼暗算，城池都要没了，教我如何甘心？我誓死不走，就这么耗着，老子要看看哪个杀得了我？” 五人纷纷对视一眼，深知秦骁的倔脾气上来了，典韦心一狠，沉声道：“相国，俺要冒犯一会了，请勿罪！”说着上前揪住秦骁，将他负在背上。秦骁双腿乱蹬，其余四将护在典韦身边，一行人匆匆下楼。 城中已乱作一团，杀戮早已弥漫开来，赤血卫乏于统帅，又是遭受突然袭击，已经没了抵抗之力，一路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典韦负了秦骁，带着二十余名轻骑，沿路杀出。吕布纵兵四下里杀人，凡是任何值钱的、吃的、喝的劫掠光了，他大喊道：“凡有擒住秦骁者，赏银万两，官加三级！” 那些西凉军听了，顿时狂笑起来，赏银万两官加三级，那简直是走上人生巅峰了，开始四下搜寻秦骁的身影。 吕布眼尖，黑暗中望见东北角方向有一队赤血卫飞速逃跑，为首的赫然便是典韦，背上负了一人，看身材依稀就是秦骁，不禁大喜，一拍赤兔马，手中方天画戟乱舞，大叫道：“姓秦的，速速下马受擒！” 秦骁下意识地回头，见是吕布，只气得七窍生烟：“败在这种有勇无谋之徒手里，老子一百二十个不甘心，该死的，偏让此竖子成名！” 典韦低沉着嗓子道：“子龙、孟起、友三、马岱！” 四人同时望向他，典韦恶狠狠道：“这吕布太他妈的嚣张了，待他凑近之时，咱们五人合力擒他，即便擒不住，也能给相国争取逃亡的时间。” 秦骁道：“吕布有鸠虎之勇，马战天下无敌，但不过是有勇无谋之辈，你们五个都是我的左膀右臂，失了谁也不行，决不能拼命。” “相国勿扰，俺典韦不会没命的。”典韦喘着粗气，将秦骁放了上来，扶到马背上，说：“神箭军，你们要保护好了相国，否则俺即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队神箭军共有三十名，听了典韦的话，热血沸腾，齐声道：“誓死保卫相国。” “很好。” 典韦、赵云、马超、马岱、郑友三停下脚步，秦骁急道：“你们……” 赵云使了个眼色，郑友三拔出长剑，在马臀上轻轻一刺，那马吃痛，负着秦骁狂奔而去。秦骁抱紧了马颈，眼见五人的身影在黑夜里似乎都模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