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夜袭
洛阳北部。 董卓的府邸上,他正躺在温柔乡内,几个娇滴滴的女人为他揉肩按摩,他枕着一个女郎的大腿,犹如置身云端。这些妾侍都是他刚到洛阳就花钱买的,也有些是朝中大臣送的。 “李儒,你说,咱们哪一天能登上王位?”董卓忽然说道。 “是,岳父大人,现如今洛阳之中,上到三公九卿,下至地方太守、刺史、州牧都没有一人能成为西凉军之抗手。”李儒肃然道。 董卓闭着眼睛,冷笑道:“这汉室江山终归有一日是要姓董的。姓刘的皇帝无能,一代不如一代,内外不服王化者甚多,倒不如皇位给了老夫,保证压得他们死死的。” 李儒也是志得意满,说道:“眼下反对咱们的废立一事,有尚书卢植、执金吾丁原、袁绍这帮人等,哼!跟咱们西凉大军面前,这些人不过都是土鸡瓦狗罢了。” 董卓哈哈一笑,将那些侍女都赶了出去,坐直起身子来,脸色变得阴晴不定了:“卢植名闻海内,不可轻杀之。袁绍嘛,他袁氏一族四世三公,门多故吏。断其参天大树,地下的树根也不可能连根拔起,亦不可妄动。那个丁原,哼,胡子一大把,只是他那个义子吕奉先,今日你也看见了,形态威武不凡,倒是一员绝顶良将,若能收到麾下,如虎添翼也。”他侃侃而谈,最后又道:“这些人还算好对付的,唯一棘手的便是那个太仆秦骁,此人虽然巧舌如簧、谄媚皇帝,但为人善机变、多谋略,竟然驻军一万保卫皇宫,若此人劫走皇帝,咱们的计划就完全泡汤了。” 李儒苦笑一声,说:“这个秦骁,当日救我一命,我有心结交,谁知道他表面一套、肚子里一套。以我之见,此人虽然初出茅庐的牛犊子,靠卖官上位,但若一朝得势,乃如鱼得水矣,大人切不可放虎归山。” “放虎归山?”董卓像是听见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说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而已,你竟然比拟为虎,且惧之如虎,那我是什么?羊吗?哈哈!” 李儒汗如雨下,他虽然是董卓的女婿,但工作上是主仆,该拍的马屁还是要拍,忙说:“大人乃九天之上的神龙,上可吞日月星辰,下可纵横万里江山。谅一老虎耳,不足畏惧。但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不得不多提防一下啊。” 董卓被拍得神清气爽,非常开心,笑呵呵道:“你说的甚是,多事之秋,一点差错也不能有。我早晚要会一会这个放马的太仆。” 这时两名军士急急进来,一人浑身是血,胳膊上插了一箭兀自没来得及拔出来,说道:“董大人,大事不好!西园典军校尉曹cao来犯,率三千兵马,已击破我军粮仓。更纵火烧马棚,致使马匹受惊,四处奔跑,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董卓闻之变色,骇然道:“这曹cao怎敢冒进?难不成他识破了我的疑兵之计?” 李儒道:“大人驱策的不过是权宜之计,我西凉军夜则乔装农民出城,昼则大张旗鼓进城。洛阳各路诸侯见了这等场景,不知我方虚实,自不可能对我们下手。我看背后可能有高人指点。” 董卓将桌子给踢翻了,气急败坏地将墙壁上挂着的长剑抽出来,穿上贴身铠甲,扣上头盔,说道:“不错。曹孟德这人我有一面之缘,他是西园校尉,手底下并无多少兵马,怎能一口气调出三千兵马?”他目光一转,落在那名臂上带血的军士,忽然伸手揪住他的右手,一抓箭杆,已拔了下来。 鲜血直流,那军士惨呼一声,脸色苍白,左手捂住右手伤口。李儒随手一挥,说:“快点去包扎伤口。”那军士被两名侍从搀扶离去。 董卓目光落在了箭上,箭杆上赫然刻着两行字:“太仆秦骁、典军校尉曹cao奉帝之令驱逐董贼”。 “无耻小贼!安敢欺老夫!”董卓将箭折为两段扔在地上,怒气冲冲地走出去,李儒紧跟左右。 这时城门大开,火光漫天,无数飞石自空中落下,如蝗虫来袭,四面八方。西凉军战斗力是十分强大的,但马棚已毁,马匹尽数流失,没了骑兵的强大机动性,战斗力大大削弱。 董卓也不禁惊慌失措,说:“快点关上城门!”一名军士急道:“大人,这些人已经连破两门,根本关不上呀。” 眼见一路路军队直涌入城中,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杀得是人仰马翻。李儒仰天长叹,说:“洛阳之中,这曹孟德名气不大,确实有领兵打仗之才。” 董卓愤然道:“这个曹孟德,望之不似人君,打仗确实有一手,速速令华雄前来,斩这个曹孟德的首级!” 城下竖起大旗,上书一“曹”字。曹cao有了秦骁的资助终于能一展抱负,志得意满,在赤血卫的拥戴下走在前头,大声道:“cao奉诏驱贼,今董卓恶贼,欺君罔上,拥兵自重,妄图废立,颠覆朝政,实乃天理所不容、万民之所不容。若董贼尚有良心,愿思报效,立即撤去一半兵马,重回并州执掌朝政,则仍为大汉臣子。我主宽宏大量,定不会加害于你。” 这份“讨贼宣言”直斥其非,董卓听得怒气渐增,正欲发作,城下南门大开,西凉军中一队黄马杀出,为首将领赫然便是华雄。他身披沉重铠甲,手中一杆大枪,怒目圆瞪,哇哇大叫,如猛虎出笼一般,大喝道:“曹阿瞒休欺吾主,俺华雄上来挑战!” 曹cao心中一惊,沉声道:“好一员猛将!不知我军中有何人敢与之为敌?” “曹先生,由我来便是。”一名白袍少年骑马上前,英姿飒爽地道。 曹cao定眼一看,见他不过十八岁而已,诧异道:“你姓甚名谁?来犯者乃董卓爱将华雄,实乃虎将耳。你一个小小孩子,竟敢撩虎威?” 少年不服气了,涨红了脸,说:“在下常山赵云,字子龙。是秦大人命我来助曹先生一臂之力的。” 曹cao听说是秦骁特地指派的,不敢怠慢,说:“好,由你亲率军队,上前挑战迎敌。” 赵云登时大喜,长枪一摆,喝道:“兄弟们,随我杀敌去!”一骑当先,三百士兵如铺霜涌雪,盖地而去。 华雄大刀横扫,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眼前一名少年带兵杀来,不以为意,纵马向前,挥刀便砍。 赵云长枪直掼而去,擦的一声刀枪相撞,碰出点点火星。 华雄只觉气血上涌,胯下的马匹退了两步,而那少年的马则“腾腾”地退了十几步,那马儿口吐白沫,倒地毙命。赵云以枪在地上一拄,借力拔地而起,左手擒住一名身边骑马的西凉士兵,随手向后一掷,自己夺马飞纵,再度一挺长枪,直逼华雄。 二人你来我往,捉对儿的厮杀,不下三十回合。曹cao远远看见,亲自为其擂鼓助威。 华雄暗暗叫苦,每一次兵器互撞,都砸得他虎口欲裂,差点儿兵刃都丢了,只觉生平所遇对手,眼前少年实为第一人。这少年似乎是第一次骑马,不善马战,在马背上坐得不稳当,马种又次,自己才得以与他僵持半天,否则若是脚踏实地而战,自己怕是挡不住一个回合。 “无名鼠辈,报上名来,爷爷刀下不杀无名小鬼!”华雄喝道。
赵云哈哈大笑,说:“凭你也配问小爷的名号?等会儿阎王爷自会言杀汝者常山赵子龙也!” 华雄怒气勃发,没想到此少年如此狂妄,他本意是看他不熟马战,借机打败他,再收入西凉军中,心里一怒,便抛之脑后,招招都是取死之一击。 赵云就等着跟他速战速决,眼看他生气丧失理性,正中下怀,长枪一挺,与之交锋。他已渐渐熟练了骑马,东汉时还未有马磴,骑马者都是双腿夹着马腹保持平衡。 赵云上阵之时,秦骁已亲自打造了一副烂银马磴给他,只是赵云觉得大人所赠之物太贵重,用脚踩显得不够尊重,竟没带上战场。此时以马战与华雄交战,才知道秦骁的用心良苦与巧妙设计,心里暗生佩服。 二人厮杀正紧,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了上来。 华雄一生驰聘沙场多年,善马战,手中长鞭挥出,已卷住赵云所骑的马颈,他力气甚大,一紧一拖,那马儿竟给拽得直奔过去。赵云人在马鞍上,不免东倒西歪。华雄趁此机会,长刀砍落,赵云百忙之中还要腾出手来反击,局面形势再度又变。 “小鬼头,上阎王爷那报道去吧!”华雄眼中凶光一闪,长刀贴着赵云的腰间横斩而去,谅他人在马上,绝无可能立即翻身下马。 眼看着要被横刀斩为两段,赵云多年修炼的绝世武功猛然爆发,他大喝一声,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只听得咔擦咔擦之声,胯下的马儿在瞬息间浑身二十四根肋骨、四条蹄子的骨骼寸寸尽碎,那马儿软软倒了下去。赵云身子一偏,纵身下地。长刀自头顶掠过,削下一缕长发,堪堪逃过一劫。 华雄大吃一惊,没想到这眼前少年竟有如此神力,还没来得及感慨,赵云一枪戳到,他挥刀一挡,整个人气血上涌,喉中一甜,差点儿吐出瘀血来。他忍着重伤,纵马倒戈而逃。 西凉军见主帅败逃,群龙无首,也跟着奔逃。赵云率三百士兵一路掩杀,势不可挡。 曹cao大喜,大手一挥,说:“兵甲尽出,杀尽西凉兵!”3000赤血卫蜂拥而出,赤血卫士气大涨,西凉军狼狈溃逃,以哀兵之师攻强盛之师,俗话说“哀兵必胜”,西凉军仗着兵强马壮在洛阳无恶不作,人皆唾弃,曹cao夜袭西凉大营,诸军本来士气不高,可逐渐胜利之后,化悲愤为力量,一进一退,局势瞬间颠倒。 董卓仰天不语,脸色阴沉得可怕。 李儒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神,眼前这位西凉军的统帅一生中杀人无算,对付敌人摘胆剜心、凿眼活煮就跟闹着玩似的,他颤声道:“岳父大人,华雄新败,兵无战心,绝不可再战。且曹cao兵力强大,我方不足三千,不如重新退回并州,尽提二十万西凉的虎狼之师,早日报大仇。” 董卓缓缓地点了点头,他满脸横rou,眯着眼睛思考只剩下两条缝,这忽然一睁眼简直是利刃出鞘,他恶狠狠道:“秦骁、曹cao这等儿黄口小儿欺老夫也,等我带上二十万西凉大军,必将血洗洛阳、一报大仇!将这秦骁活埋,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当天晚上,西凉军狼狈的连夜撤退,逃出洛阳。 但是谁都知道,董卓活着逃出洛阳,不久后必将卷土重来,到时候数十万大军压境,又会怎么样呢? 谁也不敢想象,因为那必然是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