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线人

    杜仲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位想见自己的派出所所长是什么样子，跟着陆良到了二楼，陆良把他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进了办公室，陆良把门带上，示意他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陆良问他：“听说你是搞药的？”

    杜仲现在有些后悔跟王立他们说实话了，但现在又抵赖不了，只得点头承认。

    陆良又问：“你的药是从哪里来的？”

    杜仲犹豫了一下，说：“是从一个兄弟那里拿的。”刚说完他马上反应过来，说：“大哥，我的命是你救的，你可以抓我，但我的兄弟是谁我绝对是不会说的，说了我的命就没有了。”

    陆良看他如此警惕，轻轻一笑，说：“你放心，我不会去抓他们，再说你这种搞零包的，抓了你们也没什么意思。”

    杜仲不相信地问：“真的？”

    陆良没有回答，反问他：“你是不是因为药的问题才被人追杀的？”

    杜仲点了点头，说：“头两天我拿了一批假货，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假的，卖给了黑老三，就是带头追我的那个人，他们回去用了之后说不好用，是假的，要我赔钱，还要弄死我。钱早被我当货款拿去给了上家，现在手上哪里有钱，所以被他们追着砍。”

    陆良说：“在我这里你就可以放心了，一是有我那几个兄弟罩着，还有在我的地盘上，出了事你尽管往派出所里跑，进了这个院子，没人敢动你一根毫毛。”

    杜仲说：“我信。”

    他一直在等待着那个想见他的派出所所长的出现，但这个所长始终没有出现，只有陆良在跟他说话。他有些着急，也有些忐忑，不知所长来了，他将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命运。到后来他忍不住子，问陆良：“大哥，我听说你们所长想见我，怎么他还不来啊？”

    陆良一愣，随即明白了，他哈哈一笑，说：“这里的所长就是在你面前啊。”

    杜仲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人竟然就是所长，在他打过交道的派出所所长中，一般都是四十多岁以上的年龄，这么年轻的所长，他还是第一次见。

    陆良看他一脸惊讶的样子，笑着整理了一下警服，把手背到身后，问：“怎么，你看我不像么？”

    杜仲实话实说：“像你这么年轻的所长，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陆良说：“年轻没关系啊，只要能做事。”

    杜仲问：“那么你想让我做什么？”

    陆良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说：“果然是聪明人，我想让你做我们所的保安，你看怎么样？”

    杜仲愣住了，他听到外面郭强带着保安队训练的声音，刚进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帮人。说实在的，在派出所干保安可以最大程度地保护自己的安全，但他快速来钱习惯了，做保安一个月的那些钱，他还真放不在眼里，只是他担心如果自己拒绝了，陆良不会放过他。

    陆良看穿了他的心思，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呆在派出所跟他们一样拿工资的。”

    这时，杜仲心里明白了陆良的意图，但是他不说话，等待着陆良把话说出来。

    陆良看到他眼珠子乱转，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他问：“你做药是不是认识很多这一行的人，对这一行的规律应该挺了解吧？”

    杜仲点点头，说：“嗑药的人是有一定的活动特点的，他们买到药的地方也很局限，嗑药的人在你们眼里可能跟普通人没有区别，但是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陆良点了点头，说：“那我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派出所每个月都有打除贩毒人员任务，对强制戒毒人数也有硬性规定。”

    杜仲说：“这个我知道。”

    陆良说：“你知道就好，我想让你做些对社会有益的事情，你干么？”

    杜仲低着头，咬着指甲，不说话。他有这个特点，在思想斗争激烈，内心做权衡的时候，就喜欢把手指头放在嘴里，去咬手指甲。

    陆良继续说：“如果你做出了成绩，你的个人身份就可以洗白了，只要你没有进行过大量的卖药活动，我们都可以证明你是为我们工作的，可以免受处罚。”

    这一点让杜仲心动，的确，自从走上了贩毒这条路，虽然每次他都是进行很小量的交易，但他知道这是提着脑袋混饭吃，说不定哪一天被抓，就有可能掉脑袋。有时候他晚上做梦都会梦到自己在交易时被抓，醒来后整夜整夜地失眠，他也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陆良又说：“我是让你在我的辖区，也就是周围这个村子里做线人，寻找交易的人和吃药的人。你放心，我每周只要完成我的工作任务即可，不会逼着你去摸情报。这一点你可以相信我，因为我们的指标量是会浮动的，如果我今年打处工作做得比较好，明年就会给我定更多的任务，那我又何必超额完成任务给自己增加难度呢，只要完成任务就行。”

    杜仲明白，陆良说的是实话，很多的派出所所长对量化考核都是持这种态度，只要应付过得了关，不倒着数去做检查就行，不然自己会越搞越累。

    看到杜仲动了心，陆良又投了一块香饵，他说：“我按照你提供线索的数量与质量来给你报酬，我保证，只要你能让我完成每个月的任务，你的收入会比我所里的保安高出很多。”

    听了这些，杜仲点了点头上，说：“好吧，我愿意试一试。”

    做出这个决定，他也是下了好大的决心，对他来说，做与不做内线，对他来说是个很重要的选择。一旦干上这一行，也就成了警方线上的蚂蚱，同时如果不慎露了马脚，他这一辈子都不要想在老本行里干了。

    陆良说：“你只对我一个人负责，跟我直接联系，别的人你不用管，也不用来这里上班，你在我辖区里自己活动。”

    杜仲说：“好吧。”

    陆良从抽屉里拿出一千元钱交给他，说：“先去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告诉我你住在哪里，这些钱你先拿着。”又在一张纸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交给他，说：“记下我的电话。”

    杜仲接过钱，按照陆良所留的电话打了过来，陆良把他的号码存下，说：“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杜仲说：“那我走了。”

    刚走到门口，郭强推门走了进来，杜仲低着头走了，郭强扭头看了看他，问陆良：“干什么的这是，猥猥琐琐的？”

    陆良没回答他，问：“什么事，看你挺高兴的？”

    郭强笑着说：“所长，我到这里来之后还一直没有时间请你吃顿饭，这样吧，今天晚上没事，我们出去坐坐？”

    陆良看了看他，笑了，说：“怎么这么有兴致，好吧，晚上我来请你，叫上钱老四，再叫上你的两个班长，最近你辛苦了，放松一下。”

    郭强坚持说：“说好了我来请。”

    陆良说：“算了，不要和我争了，晚上见。”

    郭强走后，陆良又打电话叫来慕小山，这段时间慕小山一直躲着他，倒不像蒋平，有事没事就往自己办公室里跑。

    慕小山进来，有些拘谨，自从上次在医院为了黑鹰的事欺瞒过陆良一次之后，他对陆良始终心存畏惧，心里总是跟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陆良扔给他一支烟，问：“慕队长，我们这个月打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慕小山说：“最近听说外挂会的不闹了，案子少了很多，加上郭强他们经常出去巡逻，所以发案率降到有史以来的最近。”

    他净拣好的方面说，陆良问：“你估计这一次我们的发案率在全市能排到什么位置？”

    慕小山肯定地说：“如果不出意外，能进前三。”

    陆良露出了笑容，说：“不错啊，从以前我刚来的时候经常上台做检查，到现在的前三，说明我们的工作是有成效地，慕队长你功不可没啊。”

    陆良越是高兴，慕小山越是没底，孟令欣就是摆在眼前的例子，他担心自己会步孟令欣的后尘，越是这样，他越是后悔当初在医院欺瞒了陆良。

    陆良看他这个样子，知道他在想什么，说：“慕队长，你觉得蒋平这个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