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屠宗与沈风
圣炎宗与飞羽的一战惊动了不少宗派，而当飞羽姜恒带着大批人马踏临圣炎宗时，人们知道到了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屠宗！ 圣炎宗里外共八百号人全部被屠杀，包括最小的八岁刚入门的孩子，以及扫地的七十多岁的大妈。有外人说，飞羽宗太歹毒，连妇女小孩都不放过。但也有人说，如果反过来会怎么样？如果飞羽是圣炎宗胜了，他们会放过飞羽的老幼妇女？ 我不杀人，人杀我？ 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长养万物，万物阴阳并行，皆是道。那么修的是大道的修行之人，他们的对错谁又绝对能说得清楚？ 姜恒派出多少人手去那崖下面寻找冰翼龙和凌阳的踪迹？若不是一点踪影没有发现，也不至于狂怒之下屠了圣炎宗。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众人饭前茶后时时谈起飞羽屠圣炎宗的这件事，想起那许多年幼无知却丧命的小孩，无一不叫人唏嘘。 “哎，听说圣炎宗的宗主没死，逃掉了！不过可惜，这个宗主很是神秘，身前一直带着面具，没人知道他的长什么样。” “我也有耳闻，而且有人传言，那宗主不仅逃走了，还抓去了飞羽一个天才！” “什么！飞羽真有天才！？其他门派怎么不去抢啊！” “放屁！现在谁敢去抢！飞羽灭了圣炎，不知道得到了多少资源和功法，实力大涨。如今我看这方圆万里除了神炎宗能有资格，其他，哼，没那个胆子！” “神炎宗也不会去抢的，他现在是老大要做出榜样额。况且飞羽如今正在崛起，能不能抢得过来还说不定，就算抢的过来，逼急了飞羽，鱼死网破，神炎宗也吃不了兜着走！” 大家议论纷纷，剑诀城，清孤镇，随着季节的入冬，气氛并没有消冷下去，反而因为这件事变得更加火热起来。 然而凌阳处在一片冰蓝之中，感觉不到一丝热量，他双手抱着肩膀瑟瑟发抖，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昏过去又是什么时候醒来的。这里完全没有时间概念，除了伴随着巨大且有节奏的声响。就只有一个感觉，冷。 周围的墙壁发出冰蓝色的荧光，看起来非常漂亮。但是漂亮的墙壁却刺骨的寒冷。凌阳用手触碰，指头便结上了一层冰霜，若不是及时运转元气将冰霜消融，手指头会立刻冻住。 此时他的元气正在不停的充斥着全身各个毛孔，如果不这样，现在早已成了一个冰人，而且就算是这样，也还是感到寒冷。 “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你很不错。” 凌阳的正对面坐着圣炎宗宗主沈风，这在他醒来时就已看见了。沈风全身包裹在元气中，睁着无情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凌阳有些害怕，但也不至于哭爹喊娘。对方早已醒来，要是想弄死他，怎么会现在还让他活着。 “这里是哪？”凌阳颤抖着问道。 此时这里的空间剧烈颠簸了一下，隔着冰蓝的厚墙，仿佛能听到外面的一些声音。 “冰翼龙的肚子里。”沈风告诉凌阳，语气平淡无味，没有一丝情感，像是对什么都无所谓。 冰翼龙？肚子里？那这龙得有多大啊！“我们能出去吗？”凌阳又问道。 沈风轻笑了一下，“没门。至少你我不行。” 他站起来走到某处，捡起一把菜刀。那菜刀是他的武器，看起来坑坑洼洼破旧不堪。不明白为何一个宗主身份的人会用这种“垃圾。” 拾起菜刀后沈风重新盘坐下去，将菜刀摆在面前，“这头冰翼龙是大圆满级三阶玄冰系上古翼龙兽，实力相当于修行人类的道三大界。” “那你呢？”凌阳好奇的问道。 “入道三小界不久。”沈风双手把玩着菜刀，沉默了很久，忽然说道：“到底还是小孩子，尽问一些无用的话。来，现在我想杀你了，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这话听得凌阳由里到外的打了一个冷战，他悄悄咽了口吐沫，“给我一个杀我的理由先。” “我无情，不顾一切，想杀就杀，这是我的理由。” 不顾一切，想杀就杀！凌阳顿觉愤怒，忍不住要与那沈风理论，忽然又想到了自己死去的亲人，心中的火立刻又熄灭了。过去他救不了亲人，现在也打不过沈风，反正在冰翼龙肚子里早死晚死都得死，正好是个归宿了，于是说道：“那随便你了，我没有理由。” 沈风听罢头也不抬。走近凌阳手起刀落。 然而终究还是没有完全落下去，那柄毫不起眼的就像普通农村家里切菜的刀，在距离凌阳头顶只要一个指头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沈风转身回到之前盘坐的地方，深深埋下了头，“反正都要死了，就让你多活一些时间。” 凌阳背脊渗出的冷汗已经结上了冰，没想到对方居然没有杀他。方才还说不顾一切想杀就杀呢。 又能活下去，这让凌阳内心再一次处在矛盾之中，他是想随亲人而去的。但当那把刀砍下来时，当死亡真正临近时，他又想活了，一股强烈的活下去的欲望。 “没想到我也是个虚伪的人。” 凌阳轻声呢喃着，仿佛在说给这天地听...... 沉默，一切湮灭一样的沉默，时间在这里冻结住了，让人觉得定格在了某一瞬间，但是冻结住的时间，冻结不了人心，能察觉能感知、仿佛过了一万年那么久...... 凌阳身上的元气越来越弱，体表已经全部结上了霜。而另一边盘坐如枯木一样的沈风也好不到哪去。就这样，一大一小两个人，隔着几米的距离，一起煎熬着。 忽然，沈风动了一下。这里的环境会让人变得无比敏感，这一动便一下惊醒了凌阳。 “小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沈风的声音依旧有力。 凌阳的意识却已经模糊了，他感觉很虚弱，很想睡觉，“睡前故事吗？”以前许多个夜晚，奶奶都会给他讲睡前故事。什么妖魔鬼怪，神仙眷侣啊之类的，他经常听入了迷。奶奶讲完睡去后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有时候甚至会胡思乱想，那神仙眷侣会不会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父母呢？ 后来，后来没人给他讲故事了，只有自己讲给自己听。 这一边，沈风看着浑浑噩噩生机慢慢消失的凌阳，看着这个十来岁身子瘦弱眼神空无的孩子，自顾自的说起了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