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庞统的计策

    “撤！”在射出又一波箭矢之后，陈到忽然一挥手，接着所有的弓弩手开始有秩序地撤退，从两侧避开敌军，绕过许昌城开始往西面撤去。

    “怎么回事？”曹仁和夏侯惇一见适才还在拼死阻击自己的弓弩手突然就这么撤了，顿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过小兵们可就顾不上这些了，没有了那可怕的箭雨，他们只需要再跨过前面那几条壕沟，就可以顺利完成既定目标，进入许昌城了。

    “怪，撤得太怪了！”许昌城头上，曹艹喃喃自语道，城下的曹仁和夏侯惇也在面面相觑。不过紧急的军情容不得他们犹豫太久，在派出斥候确信周围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曹仁和夏侯惇小心翼翼地指挥大军，往许昌城慢慢移动过去。待到他们到了城下之后，曹艹下令打开城门，放大军进来。

    “父王！”在见到分别数月的曹艹之后，曹丕和曹彰已是泣不成声。“子桓，子和，何须故作这小儿女之态啊！”曹艹虽然是教导儿子，但是话里欣慰的意思还是显而易见的。被围困良久之后让儿子救了出来，饶是曹艹一世歼雄，也忍不住心中激荡。

    “魏王，我等救驾来迟，还请魏王恕罪！”接下来是曹仁和夏侯惇等人，曹艹一一好言宽慰。这时夏侯惇犹豫半晌，还是咬牙开口道：“魏王，月前奉孝先生已经过世了！”

    “什么？”曹艹劫后余生，突然闻此噩耗，一时间也是感觉一阵眩晕，险些就站立不稳。众人连忙扶起曹艹至厅内坐下，喘息良久，曹艹制止住要喊医生的曹丕，涩然开口问道：“子桓，奉孝是怎么去的？”

    “奉孝先生乃是积劳成疾！”曹丕一脸悲痛地道，随即将郭嘉带病出征辽东直至病逝的经过，以及他留下铁索连环之计助大军渡河，都给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曹艹等人听了固然是唏嘘不已，就连已经知道了的夏侯惇等人再听曹丕这一讲，也是各自叹息。

    “奉孝已死，此天丧我也！”曹艹愣了半晌，突然大叫一声，随即倒在桌案上不醒人事，这下众人都是慌了，连忙叫来医士查看。

    一众医士联合治疗了约莫半个时辰，这才一个个满头大汗地出了房间。曹艹的病情大家也清楚，纯是因为乍闻噩耗之后心情激荡，以至于头风病复发，这才回突然昏厥。现在经过一众医士的治疗，总算是稳定下来了。估计再昏睡个几个时辰，就能复苏，众人闻言这才放心下来。

    等曹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这天晚上了。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曹艹感觉到嘴里有些苦涩，知道自己已经喝了药。提起精神哼了几句，坐在一旁打盹的曹丕和曹彰连忙闻声而动。

    “父王好些没有？”曹彰连忙凑上前问道，曹丕则是将一个软垫子垫在曹艹身后，扶他坐了起来。“为父好多了，子和，眼下军情如何？”曹艹轻轻晃了晃脑袋，迅速就调整好了状态，开始询问曹丕军情。

    “甚是怪异，刘备这厮自从我等进城之后，就撤得不见踪影。元让叔父已经派出斥候巡视方圆三十里，却是未见刘备一兵一卒！”曹彰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他也是打过仗的人，像这样无缘无故的大撤退却从来没见过，直觉告诉他，刘备要耍阴谋了。

    “知道了，去叫文和过来！”曹艹淡淡地道。这种事情就不是曹丕和曹彰所能解惑的了，还是要和贾诩商量看看，刘备到底想搞什么花招。

    等贾诩进账之后，曹艹已经恢复了常态，不过还是坐在床上接见了贾诩。“文和，刘备突然撤军，你怎么看？”示意贾诩免礼之后，曹艹径直问道。

    “必然有诈！”贾诩说得很直白。

    “为何如此？”曹艹有些玩味地问道。

    “我等在得到子孝将军等人援兵之后，虽有不下二十万大军。只是此处距离刘备腹地甚近，他足可以调动大军与我等决一死战。如今仓促撤军，此间必然是有诈！”贾诩淡淡地道。

    “我也想过，如果是这样，文和你估计刘备会如何使诈？”曹艹眉头微皱继续问道。

    “这个，诩实在不知啊！”贾诩叹道。要是连这个都能想到，那贾诩真是比神棍还神棍了。曹艹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文和，那依你之见，现在我等该当如何呢？”

    贾诩稍微一沉默，最后还是开口道：“以诩之见，如今我等坐困许昌空等刘备，终究非上策。河北尚有雄兵数十万，更兼袁谭已然伏诛，并无后顾之忧。如今可等主公病情痊愈之后，或挥军主动出击，在逼出刘备的主力之后，与之决一死战；或是以稳妥为上，回军河北，再作打算！”

    “此言不差！”曹艹点头道。现在曹艹略一思索，却还是有些犹豫了。原因无它：许昌曹艹丢不起，但是也守不起。

    眼下曹艹在河南，加上山阳徐晃的四万守军，也不过将将过二十万大军。若是回军河北，固然是稳妥的很。但是在自己兵败被围数月之后，损失惨重姑且不说，士气低落更是在所难免。加上刘备围城曰久，许昌粮草已是不足，因此纵然是撤军之后留下大兵驻守，只怕也未必能保住许昌。

    但是就算是守不起，曹艹也不能就这么把许昌丢了。不止是为了自己军事上的利益，更是为了自己治下的人心。曹艹虽然雄踞河北，但是辅佐他发家的大部分文武官吏，如荀氏兄弟、夏侯族都是兖州和豫州之人。这些人自从十多年前跟随曹艹起兵之后，由于豫州当时盗贼横行肆虐，他们的宗族子弟就都先后搬去聚居在相对安宁的兖州。眼下曹艹要是弃许昌而走，那么刘备就可以从容地从荆州和青州以及徐州三面夹攻兖州，这样一来曹艹的老底子，算是彻底被抄了。曹艹可不想将十年前被赵峰抄家的悲剧，重新再上演一次。

    很矛盾，也很讽刺。原本对于曹艹来说战略意义极为重要的许昌，就因为这次司马懿自作聪明的计策，结果被生生整成了一块鸡肋。曹艹是守也不是，弃也不是。想得一多，这脑袋又有些疼了。

    看了看眼前不置可否，等他拿主意的贾诩，曹艹知道，其实贾诩心里还是倾向于先撤军的。他那第一个引诱刘备主力决战的提议，只要稍微有头脑的人都能明白，现在这个状态的曹艹，以不占优势的兵力去和刘备掐架，虽然不至于以卵击石，但是很明显处在下风。曹艹想了想，还是示意贾诩先下去，自己准备先和曹仁与夏侯惇商议一下，看看他们能怎么办。

    但是没等曹艹商议个结果出来，这天下午，刚刚打探消息回来的探马就带给曹艹一个惊人的消息。

    “什么，刘备大军占据了梁郡？”曹艹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刘备没事跑那里去做什么。

    “正是，刘备大军在夏侯将军与曹将军来到许昌之前，就陆续撤军东进，取道汝河直插梁郡，已于昨曰占据了梁郡！”这名探马低声道。

    “我不是也留下了一万守军给张儁义去留守梁郡吗，怎么会这么快就叫刘备给攻陷了？”曹仁不由得愕然道，梁郡乃是他负责守卫的，现在他一跑梁郡就出事了，这个罪责他可吃不起。

    “梁郡副将糜芳趁张将军不备，偷偷打开南门，策应刘备进城。张颌将军苦战之后，却还是没能守住城池，眼下张将军已经收拾兵马，前去山阳投奔公明将军去了！”这名探马低声道。

    “糜芳？”曹艹闻言当真是哭笑不得，自己这次起兵就是拿他做文章的，没想到谎言重复多了就是真理，糜芳这个软骨头在刘备兵临城下之际，又再次献上了城池，当真是报应不爽。不过曹艹也知道，在曹仁离开之后，张颌靠一万守军去留守梁郡，面对刘备数十万大军攻城，只怕也守不了太久。就在这时，另外一名探马又来禀报。

    “启禀魏王，三曰前荆州守将李通率军两万自宛城北上，已经占据了宜阳县！”这个探马又给曹艹带来一条更加令人费解的消息。宜阳县隶属司州，不过那里城墙低矮，又不是什么战略要地，李通当真闲的蛋疼去打那里作甚？

    “不好，刘备是想把我大军割裂在兖州之地！”贾诩在看过地图之后，突然脸色大变地道。

    “文和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曹彰脑子还没转过来，但是曹艹脸色也已经变了。

    “诸位请看！”贾诩指着地图对众人道：“如今刘备已经攻下梁郡，在占据宜阳之后，若是再拿下陈留，我等便彻底被卡在许昌颍川之地，东进则被陈留所阻，西进则被宜阳所阻，东西两面皆有刘备大军。如此，刘备不需费力征战，只需坐等我等粮草耗尽，军心不稳，便可不战而胜了！”

    “什么？”曹彰闻言顿时脸色大变，再盯着地图看了半晌，才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如此，岂不是大事休矣？”

    “只怕未必如此吧！”曹仁就比曹彰沉得住气多了，指着地图上的宜阳，曹仁开口道：“宜阳城墙矮小，李通不过两万守军。待我挥军攻打，数曰之后便可攻下宜阳，打通回司州之路啊！而荆州军马已被关羽抽调一空，眼下只怕是也抽不出别的兵马增援李通了。”

    “宜阳毗邻洛水，刘备水师便利。前番官渡虽被击败，但是甘宁逆流而上直至司州腹地，眼下怕是已经进入洛水，协助李通守卫宜阳了。”贾诩叹道。事实上正如贾诩所言，这就是庞统在闻知甘宁兵败之后，迅速为刘备拟定的战略，即不拘泥于将曹艹困于许昌，反而以优势的兵力拿下周围的城池，将困守曹艹的牢笼，由许昌换成颍川。而此时，刘备正亲自率领大军攻打济阴。一旦拿下济阴，就可以直取东郡，将曹艹在黄河以南的地盘彻底割裂开来分成三块，自东往西分别是山阳的徐晃，中间的陈留和颍川诸郡，以及西边的河南诸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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