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来生为人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震耳欲聋的声响穿云裂石,天边流云似激流瀑布,声音远去大地的颤抖却还久久不灭。 在飞沙走砾之间,在烟云密布之后,一个伟岸的魂灵正在接受超度和世人的仰望。 泰来集的百姓像看热闹一般仰望着烟云之间的泰来峰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可以随便议论那里的故事,幼童在嬉笑,妇孺在唠叨,老人在感叹,他们的声音似乎比这震耳欲聋的声音还要嘈杂。 “泰来峰发生了什么?”有人好奇问道。 “可能是蛇精在渡劫。”无聊的妇人猜测道。 没有人去反驳她,全当是个笑话听听罢了。 一切都会到来,一切也都会过去。 叫卖的商贩,熙攘的人流,往来的客人,这座集市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一切都没有变,但一切又都变了,变的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 泰来阁还在,那个洞察五行十态的百闻老人却不在了,但他的故事和威名还在世人耳边萦绕。 江湖上流传过很多人、很多事,但花中泪这三个字貌似并未扬名立万,也许他还活着,那怕是活在某些人的心里。 这个世界上最应该流泪的人遇到了最应该流泪的事,那么这样的眼泪几乎是合情合理甚至令人称赞。 然而白巾没有哭,但似乎她又在哭,因为这是世间没有比这更凄凉的笑容了。 六大门派的人相继离去,他们会记住这个人和这一天,但总有一天他们会慢慢淡忘这个人和这一天,因为江湖有太多的新奇会冲淡回忆。 夕阳下,泰来门废墟前,烟云中依稀还能嗅到那丝血腥,但此时血腥居然散发着殷香,因为这是花中泪的血。 “如果几年前在无意集我没有非要拉着花大哥去看东河畔看舞,也许今日这一切一定会不一样。”夕月望着废墟感伤的说道。 “这一切不会变,这个世界上一定会出现另一个不叫花中泪的人出现在这里去完成今日花中泪完成的一切,同样也会有如同我们一样的人站在这里后悔着说着如果。”陆离释然的说道。 “陆大哥,你说花中泪现在在干什么?”白巾傻笑着问道。 花中泪没有死只是去了一个他该去的地方,白巾心中一定是这般想的。 “那是一个不需要佛的地方,花兄一定在看花、听曲、饮酒或者睡觉,这应该是他在这一世里一直未能完成的心愿。”陆离笑了笑说道。 “你们觉得花中泪是个怎样的人?”白巾傻笑着问道。 陆离闭口不言,夕月也沉默不语,他们清楚所有的回答都不是白巾想要的。 “他是个自私的人,从始至终他都是那么的自私,为什么要救人?为什么是他去救人?为什么他非得用死去救人?”白巾摇了摇头道。 为什么要救人?救人不是人生来就肩负的责任,所以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陆离仍然不知道怎么去回答白巾,也许这个问题他也在思考。 “佛心剑侠,泪中之花,剑气涂鸦,生死无话,也许这就是命,每个人身上肩负着相同却又不同生命。”陆离低声感叹道。 “希望他来生可以为人、我亦为人,绕过这世间种种,开得一世平凡花,结蒂生子沉默天伦。”白巾望着废墟说出了她的期许。
夕阳的红晕渐渐爬上眼眉,夜幕即将吞噬所有的一切,这里的人也应该离开了,他们还活着、活着便不能停下来。 物换星移几度秋,人间百态胜烈酒。 时间一点点的飞逝,故地重游时更能体会光阴似箭。 又是夕阳下,又是废墟旁,又是这个三月末浓缩了春夏秋冬的时节。 一个身着白衣长裙的女子站在废墟前,她望着夕阳眼眸之中显得格外着急,她期望夜幕快些到来。 不!她应该期望的是有月光的夜! 她幻想很多次自己在明月下翩翩起舞,舞给自己最爱的人看。 南阳城郊外,一个平平凡凡充满忙碌的小村落。 清风徐徐,芬芳怡人。 到了耕种的季节,村口那块农田里挤满了人,他们有说有笑却还不忘手中的农活,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长出郁郁葱葱的稻子,这是他们在谈笑中演绎出的艺术。 “爹,喝口水吧!”一阵空灵的童音在岸边响起。 孩童拿着水壶摇摇晃晃的走在岸边,田间正在忙碌的男子抬起头擦了擦偷偷地汗,望着送水的孩童时他笑的那么自然、那么亲切。 花中泪去了,陆离的剑也生锈了。 花中泪去了天堂,陆离去了人间,他们剑却落在了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