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今生重逢
这个人和芽子是好朋友，前世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他和芽子之间的渊源。 从后来对程信的接触来看，这个人的性格非常平易近人，如果真的是和他合作的话，那么应该会是一个比较愉快顺利的过程吧。 有了大致的推断，苏慕娥也能放下心来，全心投入到对剧本的理解中了。 接下来几天，其他一些饰演主要配角的演员也陆续进组，有和她一样初出茅庐的新人演员，也有已经出道多年，名为实力派，但事实是已经过气的演员。 苏慕娥不时会和他们联系一下，拉进一下关系，一是为拓展人脉，二也是为了日后搭戏更顺畅娴熟，做一点铺垫。 进组第六天清早，苏慕娥刚刚醒过来，就听到走廊里一阵阵喧闹，院子里似乎也比往日更热闹一些，似乎有很多车和人到达山庄里。 有人来敲门让她下去，方言夹杂普通话，大概是说男一号来了，让她一起去看热闹，苏慕娥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等穿好衣服走出去，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看来，程信的魅力还真是挺大的。 苏慕娥笑了笑，回身取了洗漱用品，一头扎进了对面的公共洗手间里。 娱乐圈，是个拼造物主恩赐的地方，有的人，比如陆痕，比如程信，真的是上天才能造就的杰作。就算是放在美女如云，美男似海的娱乐圈里，依然显得鹤立鸡群，卓尔不凡。 就是见惯了明星的剧组工作人员，就是同样身为明星的人，也会为他们迷人的面孔和气质折服，对他们趋之若鹜。 不过，这种疯狂对他们来讲，都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尤其，陆痕还曾和她说过，进组第一天的时候，通常是他还没有适应环境的时候。 旅途劳顿，围观的又是圈内的人，他不用像在粉丝面前一样必须维持形象，所以根本懒得应付围观的人，也根本不会在意围观的人。进组第一件事，就是先好好休息一下。 现在，像她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去不去围观，意义都不大，还不如好好洗漱一下，从容迎接新的一天。 苏慕娥很快就搞定了个人卫生。她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旁边也是楼梯，每天早晨，洗漱之后她都会下去小跑一圈，振作一下精神。 楼外已经听不见喧闹，估计程信已经从建筑正中的楼梯上到四楼了，苏慕娥也就没有负担地哼起了小调，从自己一侧的楼梯，轻快地向下走去。 轻快地下了半层楼梯，转过弯，看到迎面走上来的，戴着墨镜也无法遮掩天生光芒的人，苏慕娥瞬间僵住了动作，僵住了笑容，也瞬间，忘记了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陆痕会出现在这里！ “苏慕娥，你挡了痕哥的路不知道吗！这么蠢，以后怎么和痕哥搭戏！” 范田甜的声音，甜腻腻地飘过来，好像画外音一样，很轻，很远，却让苏慕娥感到五雷轰顶。 这部电影的男一，那个超一线的男星，竟然是陆痕！ 她推掉了《盛夏炙恋》，却和陆痕在这部电影撞上了！ 陆痕戴着墨镜，苏慕娥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却从他墨镜的倒影里，清楚地看到了她自己此刻的慌张、不安与惶恐。 她真的很想躲开陆痕，可是她的身体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副导演身边的李成给苏慕娥使了好几个眼色，看到苏慕娥还是不动，一着急，就要伸手过来将她扯开，陆痕却大方地摆了摆手，说了一声“算了”。 低沉磁性的声线，好像是漂洋过海，又好像穿过了沧海桑田，狠狠地击中了苏慕娥的耳蜗、苏慕娥的心脏。 一瞬间，过往的记忆被拉扯着，如台风呼啸，狂乱地席卷过她的大脑。她面对侵略而来的狂风，除了站在那里生硬地承受，什么都做不了！ 她死前最想见到的人，失去孩子的一个月，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钟，她都最想见到，却一直残忍地躲着她，一直不肯让她见一面，不肯让她听一句声音的人。 如今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轻描淡写地说着“算了”。 大量的血液集中到头顶，苏慕娥直直地盯着陆痕，在她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很想疯狂地扯住他的衣领，狠狠地质问他一句，那个时候为什么要躲着她，知不知道她有多痛苦，有多绝望！ 她很想知道他在看到她冰冷的尸体之后，有没有后悔过哪怕一点点！ 眼泪毫无预警地滑出眼眶，苏慕娥的理智，几乎要全线崩溃！ “不用紧张，我没有怪你。” 依旧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苏慕娥内心的歇斯底里，忽然被冲击到烟消云散。 她在做什么，她在想什么，她是疯了么，现在的陆痕，根本是第一次和她见面！如果她敢冲上去扯着他的衣领，疯狂地质问，一定会立即被人当成神经病！被他的保镖立即拖走！ “对不起……”苏慕娥快速低头，抹掉眼泪，颤抖地说了一句，靠向了一边。 “嗯。”陆痕没有再看她一眼，越过她，直接走上了楼梯。 范田甜踩着高跟鞋，狗腿地紧跟陆痕，路过苏慕娥身板的时候，再度白了苏慕娥一眼，不屑地骂了一句“蠢货”。 当范田甜重新扬起笑脸，痴痴地凝向陆痕的时候，终于看到陆痕回过头来，看向她，却是吓得她身体一抖。 是不是她的错觉，为什么隔着墨镜，都觉得陆痕看着她的眼神好似万水千山，刹那愕然呢？ 慢慢地，所有人都陆续跟着陆痕走了上去，只有李成悄悄留了下来，不满地将苏慕娥拉到了一边。 “你怎么回事！没听说过他的脾气吗！不学机灵点，这部片子你别想演了！” “对不起，李副导，我以后不会再犯了。”苏慕娥抹掉再度流出的眼泪，谦恭地回答。 “行了，别哭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一会儿帮你说两句好话，你以后多注意点。”李成说完，就匆匆上了楼。 苏慕娥站在楼梯间，缓缓舒了一口气，又调节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想起自己刚刚忘了对李成说一句谢谢。 在这个圈子里，表面有说有笑的人，也许回过头就会在背后捅你一刀，反倒是李成这样，会说你，却会帮忙维护的人，才是真正可交的人。 苏慕娥一边想着，自己这算是欠了李成一个人情，一边考虑，接下来要做什么。 想了想，就算是下去，肯定也没了跑步的心情，干脆回了房间里。 回到房间，呆呆地坐在床上很久，苏慕娥才渐渐从之前的震惊中，真正地一点点缓解出来。 暂时抛开前世的纠葛与恨，她必须考虑一下，以后自己要怎么面对陆痕。 毕竟，这辈子她还要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下去，还要靠这部电影在圈子里打开局面，推掉这部电影，不管是从错过的机会来看，还是从要付出的违约成本来算，都是不现实的。 而要继续拍电影，以陆痕现在的地位来讲，她在陆痕面前，根本就像一只蚂蚁一样微不足道，只要她稍有不小心，得罪了他，很可能就从此被封杀掉一切演艺机会。 从前世和陆痕相处的经验来看，对和他不熟的人，他绝对是挑剔又计较的。 刚刚她像个柱子一样挡在他面前，说不定看着他的眼神里，还有歇斯底里的怒意，估计，一定是被他记住了，会在以后找补回来。 苏慕娥回想当初拍《盛夏炙恋》，被陆痕改台词，故意背对导演，对她做鬼脸，破坏她情绪害导演骂的种种经历，忍不住用手紧紧地捂住了脸。 那一次，她还只是被陆痕嫌弃是个新人，就被他那样惨无人道地整蛊、对待，这辈子，她可是结结实实地在第一次见面就得罪了他，以后她一定完蛋了！ “唉！”感觉自己的前途又变得一片灰暗，苏慕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痛苦地躺到床上，用被子裹紧了自己，一时间什么都不想再思考。 四楼，改造后的VIP包厢里，陆痕进屋之后，立即让所有人都离开，只留下了经纪人方维。 “陆哥，是不是对那个新人不满意，我去找副导演敲打敲打她？”方维跟了陆痕几年了，对他的脾气很了解。 “不用。”陆痕摘掉了墨镜，将手覆上眼睛，仰头躺在了沙发靠背上，神情间，透露出几丝疲惫。“给我把这个片约推掉。” “咳咳咳。”方维本来松了一口气，听到陆痕又要推掉，立即被口水抢到了。 “陆哥，这可是你自己挑的剧本啊！”方维真是有点上火了。 推了《盛夏炙恋》之后，那么多眼巴巴送上来的剧本，十个里有九个是大制作，偏偏陆痕挑了剩下的那一个，他已经很难和公司交代了。 结果进组第一天又要推。 方维苦哈哈地看着陆痕，就差直接求饶了：“陆哥，这次总得有个原因吧，不然真的没法和上面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