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逝
“师父，我对不住你！” 终于接受事实后，口中说着，邹兑“扑通”跪在了紫狂的面前，泪眼朦胧间，只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无能；而紫玉也哭得更大声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悲处，邹兑现在不想压抑自己，哭得一塌糊涂。紫狂一直真心诚意地对待他，交给了他许多的东西，是一位极为称职的良师，但他在许多事情上却对不起紫狂，无论是那次碧血城的拍卖行，还是在聂小环的事情上。 如今，这位老人将不久于人世，这让邹兑心中如何能不悲伤自责？如何能忍住不流泪？ 紫狂眼中也是老泪隐隐，将悲痛欲绝的孙女轻柔搂在怀中，又轻轻抚着跪在面前的邹兑的头，慈祥说道：“你们别太伤心了，若不是邹兑你舍命相救，我这把老骨头先前就已经陨落在魔道妖人的围攻中。现在已经是多活了好一阵，也满足了……” 紫狂越是豁达，越是说这些安慰的话，邹兑心中就越痛；紫玉更是泣不成声，哭得不成人样了。 “邹兑，为师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最后再教导你一句，人的一生少不了曲折坎坷，遇事当断则断，莫要为此等小事一直悲悲戚戚！” 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难以支持，紫狂当机立断，一声当头棒喝。 邹兑怔了怔，忍住悲伤，向紫狂恭敬说道：“弟子明白了！” 紫狂点了点头，说道：“邹兑，为师这辈子并无太多成功的地方，却一向看人极准，为师收你为徒绝不是随随便便的决定。邹兑，无论你因何不得不和铁剑门作对，为师一直坚信你心地质朴，绝非歹人……” 邹兑听得心头感动，也依然摆脱不了愧疚，忽然就忍不住冲动，想将自己隐瞒紫狂的事情全盘说出：“师父，弟子……” 紫狂却摆了摆手，叹息道：“其他的不用多说了，铁剑门已经不存在，任何纠结都没有意义……邹兑，为师命不久矣，现在只问你一句，为师能相信你吗？” 邹兑咬牙说道：“弟子的确做过一些隐瞒师父的事情，却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弟子自认从未背叛过师父，师父和师妹在弟子心中和亲人无异！” 紫狂笑道：“有你这话也就够了……这世间，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秘密，为师不想在追问你其他事情，为师临终前有一事托付给你，希望你念在师徒一场的情分上，帮为师了结心愿……” 邹兑郑重说道：“师父的托付，弟子粉身碎骨都要做到。” 紫狂点点头，说道：“为师这一辈子活得够长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基本都体验过，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玉儿了。邹兑，我不要求你太多，只希望你尽力照顾好玉儿，将她顺利送回到她的外公家。一旦如此，我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邹兑没想到紫狂临终的心愿竟是如此的简单，一怔后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师父放心，即便没有师父的嘱咐，弟子也会照顾好师妹的。弟子一定会将师妹安全送到她的外公家中！” 紫狂满意地点了下头，却依然担心，叹息着又道：“玉儿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虽然常常蛮不讲理，不时乱发脾气，其实太过单纯、善良。唉……也怪我太过宠溺她了，她到现在才忽然体会这个世界的险恶和冷酷，我很担心我走了之后，她会受到更大的伤害……邹兑，玉儿就交给你了，一路上你多多忍让一下她的坏脾气……” 紫狂有些唠唠叨叨，显然直到生命将终也是放不下紫玉的。邹兑没有多说什么，只忍住悲痛，将紫狂唠唠叨叨的嘱咐一一答应下来。 向邹兑嘱托完，紫狂左手从怀中摸出一本秘籍，说道：“邹兑，为师已经没什么能帮助你的，这本是我昔日修炼的魔道秘法。当时到手时这秘籍就残缺不全，而且终我一生也未能将之补全，因此我修炼的血影遁是残缺的，一旦施展就会伤及生命本源，必死无疑。虽然是魔道秘法，但若能得到改良，摒除必死的弊端，这门秘法还是有极大用途的，至少在遇到危险时，能极大增加安全逃遁走的几率……为师如今将它赠与你了。秘法的来源和弊端为师已经向你讲清楚，日后如何你就得自己把握了……” 交代了这些事情，将交给邹兑手中后，紫狂又抚着怀中紫玉的头发，说道：“玉儿，你自小父母双亡，现在爷爷也不能再照顾你了，爷爷对不住你……” 紫玉使劲摇着头，落泪道：“爷爷没有对不起玉儿，是玉儿一直不懂事，只知道胡闹，玉儿让爷爷失望了……” 紫玉这话，让紫狂欣慰地笑了起来，老泪从眼眶中划落。 顿了顿，紫狂向紫玉嘱咐道：“玉儿，爷爷无法照顾你了，你就随你师兄去乾南双峰城，回到你外公家去吧。你小时候在你外公家生活了几年，应该记得路的吧？不管你外公他们怎么看你，你身上都有邵家的血脉。你回到你外公家后，将你身上的挂着蝴蝶玉佩给他看。这玉佩是你母亲的遗物，你外公看在你母亲的情分上，是会收留你的……” “呜呜……爷爷，我不想离开你……” 紫玉听着紫狂的嘱咐，哭得更厉害了，眼睛都浮肿起来。 但无论紫玉如何哭泣，紫狂的生命却已经到了尽头，一点点地走向死亡。 “邹兑，上次在碧血城拍卖会上遇到的黑袍客，也是你吧？” 紫狂的生气越来越微弱，忽然却向邹兑问了这么一句。 邹兑吃了一惊，却不想再隐瞒紫狂什么，点了点头，就要开口说话，却看到紫狂已经闭上了双眼，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还没等他说出答案，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邹兑和紫玉怔怔站了良久。当天空第一缕阳光完全打破了黎明的黑暗时，那痛入心肺的痛哭声终于响起，在荒山密林之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