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其境,焉得其心
——再读《出师表》有感 每篇文章的创作,不仅仅是时代的产物,更是作者一段或一时时间内内心的涌动、生活的再现。今天的我们更多是“只读文字,不思文意”,如想真正懂得他们当时内心的情感,唯有幻化其形,渐入其境,或方能略通其心! 再读,再教《出师表》,眼前总出现一幅画面:丞相诸葛府中,一盏灯已很多个夜晚未曾眠过,一个瘦消的身影或徘徊或久久伫立窗前,抑或伏案疾书,又执笔半空,沉思良久…… 他就是诸葛孔明先生。 白帝城先帝临终遗言一字一句铿锵入耳:“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业。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孔明自思忖:想我此生没有空怀才华、而报国无门,怅恨终生,全因得遇先帝,礼贤下士,三顾之恩,至今未报,临终之首肯、之信任、之托付可谓空前绝后!即使我诸葛殚精竭虑,也死不足惜!而如今自己也已暮年迟迟,先帝之基业却现疲敝:魏,已牢固控制黄河流域,即已控制了全国的中心;吴,更固守长江中下游,三代基业,稳如磐石。只有蜀国偏安于西南一隅!想到此处,诸葛再也坐不住了,踱步窗前:带兵打仗,于我诸葛势如破竹,眼下“南方已定,兵甲已足”,时机不可错过! 但,朝堂之上,深追先帝的忠臣当然不畏出生入死、血洒疆场;却不乏贪逸求安之辈,主战与主苟且偷生似乎势不两立。 偏偏这刘禅,贪图享乐,宠信宦官。这孩子,只有20岁,好令人忧虑焦灼。他既希望我留在他身边,那样,朝中政事,他便可走马观花,一心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又希望我出征,那样,他倒可以为所欲为,不受羁绊。只是最终乱了朝纲、葬了法纪,亡了家国!那样,出征伐魏还有何用? 刘禅,这扶不起的刘阿斗,难道真不枉世人评说?拍案提笔,诸葛亮青筋微凸,鞭训之言涌上喉结。 先帝之言忽又腾空想起:“汝与丞相从事,事之如父。” “先帝,微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一言洪钟落地,诸葛如梦初醒,这是当年先帝榻前报恩之词,如今字字不差啊! 是啊,虽刘禅贵为蜀主,但蜀之安危成败,实系诸葛亮之身。率众出征,驰骋沙场,平定中原,一统天下,虽不为难事,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不懂治理政事的刘禅,如他受人蛊惑,必将导致国内政局不稳,前方战局受到牵制影响!唯有后方稳定,才能早日“攘除jian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想到此处,身为亚父的诸葛孔明怎敢对先帝的之恩,之托,之志稍有怠慢:“我一定要劝谏说服陛下!” 熠熠孤灯,灼灼臣心,熊熊燃烧,赤胆忠诚:“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忠志之士,应再明确其人:朝堂之上,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尚书陈震,参军蒋琬,长史张裔,志虑忠纯,忠心耿耿……
情至深处,诸葛亮不觉老泪潸然,狼毫微微“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事之事,由是感激,受任于败军之间,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 “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思那刘禅确常显昏庸之态,如自己再不励精图治,势必不久蜀国将屈臣他人,九泉之下,怎向先帝交代,世人面前,我诸葛怎为人臣?! 好在“五月渡泸,南方已定”正是“奖率三军被定中原”之时啊。写到此处,诸葛双眉略展,目光中晶莹闪烁,似乎大胜之期不远矣。只要这刘禅能谨守进谏言:亲近忠良,远离jian佞。诸葛不绝心下一横,生死状陡起:“愿陛下托臣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请陛下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 狼毫刷刷,老泪滂沱,涕泗横流。残灯下,孔明手捧表文,字字锥心,句句凝血! 大浪淘沙,恍过近千年,但《出师表》不仅存之典册,更粲然文苑。读之,思之,悠悠漫步诸葛之心,似有所悟:名垂青史的不是历历文字,而是炬炬忠心! 不入其境,焉得其心。杜甫的《蜀相》不觉吟上心头: 三顾频频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