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渡劫（下）
吐出几口龙息之后，天上的那头大龙便没有先前那般灵动，光彩也变得暗淡起来，同时不住的往周身逸散出一道道的电弧，每一道电弧逸散出去，那头大龙的颜色就暗淡一分，到得后来，那头大龙光彩暗淡的厉害，似乎在下一瞬便会消逝不见。 不过，天空中的乌云依然如同铁幕一般厚重。乌云幻化出那些城池也依旧存在。 接着，又是一头金色巨龙从厚重的云层之中化生出来，这头巨龙明显要比先前化生出的那头大龙强壮的多，虽然依旧是牛头蛇身，腹生五爪，不过这头大龙却与先前的那头条大龙有着很大的不同：他的背后居然生有一对翅膀，浑身虽然亦是雷霆化生而成，然而远远望去，这头大龙气血汪洋似海，就连他浑身的鳞甲肌rou，也都栩栩如生，就仿佛是真龙再现一般。 三足道人本是太阳星中天生的，而大龙又是中血脉力量浓郁的上位者。下位的遇到上位时，自然会心生胆怯。此时此刻，面对着这头巨龙，三足道人只觉自己的灵魂都在瑟瑟发抖，便要匍匐在地，叩拜这头大龙。不过，除此之外，三足道人竟然觉得自己应该识得这头大龙，仿佛就在那里见过一般。 哤—— 这头背生双翼的大龙一声长吟，四野皆惊。 “三足道人，我觉得霸体九转神功应该应付不了这头大龙，你还有什么合用的功法，快快传授给我。”陆离沉声说道。 “没有！若是你的小无相功修炼至高深的境界，或许可以，至于我太阳神宫的其他功法，却没有这等威力！” “……”陆离登时无言。 哤—— 那头背生双翼的五爪大龙又是一声长吟，却见他挥动双翼，却朝着先前那头大龙扑了过去，两条大龙竟然捉对厮杀起来。 随着大龙的厮杀，天空中的乌云翻滚起来，那云层中除去第一、第二座大城岿然不动之外，其余的那些小城时隐时现，黑云翻腾，在天空中形成各种各样的异象，时而是佛祖说法天花乱坠的景象，时而是昊天大帝坐镇凌霄宝殿的异景。就仿佛这片天地有了思想，而这些异象便是天地的思维波动。 且不说三足道人心中疑惑。只听得“嗡嗡嗡”声音不绝。两头大龙厮杀的甚是惨烈，两龙撕扯之间，缭绕身周的电弧不断相击，发出嗡嗡的声响。片刻之间，先前那头大龙便被撕扯成碎片，之后，仅剩的那头大龙却将这些雷霆碎片尽皆吞入腹中，只听得大龙肚腹之中噼啪声音不绝，大龙仰天又是一声长吟。 大龙吞下那些雷霆随便，气血更胜从前，如果不是先前看到这头大龙乃是黑云中的雷霆化生而成，单从此刻的相貌上来看，这头大龙便是一头活生生的大龙。 陆离跟三足道人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陆离还好，他只是惊奇怎么两龙同是大龙，相见之下却不去叙叙同族之情，竟会厮打起来？而三足道人却是若有所思，他终于识得这条背生双翼的金色巨龙乃是应龙，应龙乃是大夏王朝开国大帝黄帝的部下，不过按照陆离的诉说，大夏王朝早就应该灭绝了，甚至当今天下连关于大夏王朝的记载都没有，这头应龙，却又如何能够出现在这里？ 随后，应龙身后双翼微微挥动，龙躯游走，龙首慢慢低垂下来，来到陆离面前。 天空中铁幕一般的乌云不住翻腾，闪电雷霆不断劈下，不过这些闪电雷霆落到应龙身周百米之内，就仿佛遇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一般，怎么也不能劈落在陆离身上。 应龙的头颅硕大，约莫有两个陆离这般高，眼睛便如水桶一般，瞳孔清亮，竟然能映照出陆离的身影。 陆离看着应龙瞳孔中自己的倒影，一时之间，竟然痴了，不论是他的rou身还是他的神魂，都陷入痴迷的境界，眼中所见、心中所想，尽皆是应龙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你是……金乌？” 一道神识传进陆离识海之中。应龙的这个称呼乃是对一个族群的称呼。 “应龙大人，真的是你？！”三足道人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梦，即便大夏的开国国主黄帝，也不过是万年的寿元，应龙虽然乃是天生的，但是境界毕竟是比黄帝要低，两相折算，寿元应该差不多才是，可是这大夏皇朝都不知道覆灭了多少年了，应龙怎么能还活着？！ “是我，却又不是我。” 三足道人有些不解。 或许是知道三足道人的不解，应龙解释道：“你所看到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不过我留在这方天地中的烙印。或者……准确的来说，你所看到的我乃是这方天地烙印下的我。不过，我在将要死亡的时候，却不知道怎地，竟有一丝神魄没有消散，这丝神魄在天地间飘飘荡荡，机缘巧合之下，竟然与我的这道烙印相融合。是以，你看到的我，也是我……至少是我本体的一个投影罢。” “应龙大人……大夏皇朝？” “覆灭了……此中缘由牵扯甚广，我也不好跟你细说。而且，我也不能跟你说。” 三足道人一时无言。却听得应龙继续说道：“今日这天劫，十分蹊跷，应当是这方天地出现了天地不容的物事，我观此物，应当是这少年丹田中的那枚珠子，却不知这枚珠子是怎么来的？” 三足道人尴尬道：“我也不知道，这枚珠子莫名其妙的就来到了陆离丹田之中。”当下，将他教导陆离修炼小无相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就是这样，等到陆离丹田中那五个元气旋涡形成之后，这枚金色珠子也就出现了。那五个元气旋涡又是用这珠子当做平衡中心的，我也看不出这珠子的跟脚，料想无甚大碍，这才放下不管。” “唉，我毕竟是一丝残魂，很多事情都记忆不清了，不过，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祸福本就相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你跟这少年还是自求多福罢。” “今天这场天地大劫，我却给你扛下来了，这珠子日后若是再有变化，定然还会引动劫数，到得那时，我却不能再帮你跟这少年了，我看这珠子颇有些邪性，若跟这珠子牵扯的多了，只怕有些不详。” 应龙这一番话说出口，却将三足道人唬了一大跳。就连应龙这等存在，也不愿跟这珠子有过多的牵扯，还说这珠子颇有些不详，他跟陆离与应龙相比，不过是人世间的微尘，却不论吃饭睡觉还是打坐练功，竟然天天跟这枚珠子厮混在一起，等到这不详发作起来，那还得了？ “要不，本鸟也不要在陆离这识海中温养灵体了，还是回到我的玉牌之中老老实实的养伤罢。”三足道人暗自思忖，不过转念一想：“我就算回到玉牌秘境里，可这玉牌仍然在陆离胸前戴着，也没有跟这珠子脱离干系啊！”三足道人脑中思绪飞转，却也拿不定主意。 应龙道：“金乌，记住我的话，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祸福本就相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我去也。” “应龙大人，我还有一事请问……” 不过应龙却没有理会他，只见应龙挥动身后的两翼，地上登时狂风大作，应龙身躯扶摇而起，直飞入那天空中的铁幕之中。 哤—— 那云层中传来阵阵龙吟，下一瞬，黑云便剧烈的翻滚起来。那些黑云化成的小城重又化成云朵。天地之间佛音阵阵，“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的祝颂之声也再次响彻起来。 轰隆隆，雷声大作，黑云中电光闪闪，乌云时而化生出怒目圆睁的金刚，时而化生出天兵天将。不过这天乌云化生的生物，最终都免不了被应龙撕扯成碎片，并吞入肚腹之中。应龙的威势也是越来越大，到得后来，这些乌云化生出的生物，在应龙面前居然不能撑过一招。 眼看应龙如此英勇，三足道人的心却是越来越凉：“伟大勇武如应龙大人，都惧怕陆离丹田中的珠子，本鸟何德何能……话说，应龙大人这么打下去，竟会复生也未可知。” …… 应龙长吟一声，笼罩在思过崖上空的铁幕，终于被撕裂一角，一缕阳光从铁幕之上投射下来，这缕阳光便如一道光柱，斜斜的立在天地之间，上面是翻腾的乌云，下面便是山川大地，煞是好看。 终于，黑云中的那两座大城也不再稳固，开始坍塌起来。坍塌之后，乌云滚滚，化生诸多物事，或磬或钵或楼或塔或锏或炉或鼎，不过，不管乌云如何变化，却始终不能斗得过应龙。那乌云越来越少，闪电雷霆也渐渐疏落起来。 ——这些乌云跟闪电雷霆，尽皆蕴含着天地之间的“道”，却大部分被应龙吞吃。应龙本来也是天地大道借天劫之力，从劫云之中化形而生，原本跟这些黑云雷霆乃是同源同宗，也不知道为何，应龙只觉吞吃了这些云朵雷霆会对他大大的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