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落音岛同游
收礼的是个耳顺之龄的老人，没有任何武学功底强身健体的他到了这个年纪如常人一般无法抵御岁月的侵蚀，在脸上留下一道道皱纹。但在满脸皱纹之下的那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特别是拿到贺礼之后，眼中的精光大放，一看就是眼光毒辣之辈。 当许沐剑有些慌乱地将金琉璃小瓶交给他的时候，他也不过是点点头，这类物品价值再如何不菲也可以用钱买得到，不像无尘剑门的那传说可以增长修为延年益寿的昆仑蟠桃和那据说勘破便可寻得道门的春秋仙人图那般有价无市。 许沐剑与其眼神对视一眼，心中底气更是不足，扯了扯陈宫的袖口。 陈宫淡然地看着静听后文的老人，说道：“逢春丹。” 老人闻言握住金琉璃小瓶的手一紧，本就枯瘦的手掌此刻更是青筋毕露，他一脸惊疑地看着这年纪轻轻的二人，想判断这二人是否口出妄言。 周边的年轻弟子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反倒是几个门派的领头人满脸讶异之色地看向了这边。 已经进门的萧歆瑶和梅侠东也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向这边。 老人沉声道：“请问两位少侠名号。” 陈宫施晚辈礼，说道：“在下陈安，这位是我的朋友许沐剑，我二人不过是江湖上无门无派的游儿，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此物，久闻秋庄主大名，恰逢此次寿宴，便前来献礼，希望能一睹秋庄主风采。老先生如若有疑，不妨开瓶一鉴。” 老人犹豫一下，还是忍不住抱歉一生，开瓶倒出一颗放在手心，充满精光的双眼端详了许久后搁置鼻前微微一嗅，随后便迅速将丹药放回瓶内密封，言语间的尊敬多了几分，说道：“青翠剔透，药香淡而悠长而且丹药不多不少正好重一钱，确实是那可以让人如枯木逢春突破武学瓶颈的逢春丹。阿贵，赶紧带这两位年少有为的贵宾去客房歇息。” 此话一出，令众人纷纷惊呼，要知道能有此等待遇的无外乎像雪衣枪庐和无尘剑门这样在蜀地江湖居于顶端位置的大门派，或者是那些修为高强与秋骊山庄私交甚好的高手前辈。 陈宫和许沐剑二人能获此待遇如何不让那些之前还不明白这逢春丹价值的人心生惊讶。但与此同时，一些老谋深算的老江湖开始仔细打量着这二人，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恐怕他们已经打起了某些小算盘。 前来带路的阿贵是个相貌老实敦厚的中年男子，在阿贵的引领下，之前还有些发虚的许沐剑又趾高气昂地走起路了，看上去还真是欠揍。 跟着阿贵的许沐剑和陈宫追上了前面的这些名门之人，许沐剑很自来熟地凑到梅侠东身边，抱拳说道：“梅师叔，不知今日有何安排？” 说罢，许沐剑还偷偷瞄了几眼如遗世仙子的萧歆瑶，只是后者不为所动。 梅侠东本就是性情温和圆润之辈，此刻见许沐剑和陈宫二人受到此等待遇，语气也就更加的亲近了几分，说道：“寿宴在后日举行，今日既然得空，我想去山庄后方的落音岛上看看，听说岛上仙花仙草遍布，灵气盎然，景色迷人。” 许沐剑笑眯眯地说道：“听梅师叔这么一说，我也想去那地方了，那待会我们同行如何？” 梅侠东笑道：“如此甚好！” 到客房的路上许沐剑和梅侠东好似一见如故，一个滔滔不绝的想攀交情，另一个来者不拒知无不言。二人身后的的萧歆瑶和陈宫则无言无语，与前面的画风截然不符。如此倒是让随行的雪衣枪庐的弟子们对那许沐剑心生不满。 面色如常，眼神看着前方的萧歆瑶轻声道：“你已经看了我二十九次，有何事要说？” 看向另一边仆人的陈宫面露尴尬之色，摸了摸鼻子，说道：“无事无事。” 萧歆瑶再没多问，一路无言，直达客房。 巧的是，萧歆瑶、梅侠东和陈宫二人的客房处于同一层，互相邻近。 在客房中的陈宫刚拿出那显示恶蛟方位的玉简，许沐剑便破门而入，陈宫面色如常却手速极快地将玉简收到怀里，静静地看着面色不善的许沐剑。 许沐剑重重地坐下，死死地盯着陈宫，问道：“你刚才一直偷看萧姑娘？” 陈宫果断答道：“没有！” 许沐剑闷声闷气地说道：“帮你带路是我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但是你可别想仗着钱多就和我抢姑娘！萧姑娘那种女子才不会和那些庸脂俗粉一样看重钱财。她喜欢的是人的精神品行，你知道吗？” 陈宫看着许沐剑如此正经的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连连答是，许沐剑这次稍稍放松警戒心，又问道：“刚才那又是什么宝贝？” 陈宫淡定答道：“寻常玩物。” 许沐剑叹了口气，凑向前，细语道：“你可千万别再露出什么宝贝了。你知道刚才在收礼那里人家看我们的眼神吗？有好几个老江湖就像狼看着羊一般看着我们。我刚才与梅侠东套近乎还不是看着他们为人正派，便攀攀交情，好让人家护着我们点，免得过几天刚离开着就被人劫了。你倒好，趁我殚精竭虑之时，却和萧姑娘眉来眼去，哦不对，萧姑娘那样的女子怎么会和你这家伙眉来眼去呢！” 陈宫倒是没有想到许沐剑竟然还有如此心思，对他又是高看几眼。 说完这一些，许沐剑又恢复成贼眉鼠眼的模样打量着陈宫，如同打量着青楼里一位半遮半掩的薄纱女子一般，眼神侵略富有欲望，说道：“那什么逢春丹真有那老头说的那么厉害？陈安兄弟啊，你还有没有剩下的，其他的丹药也行，我现在感觉我离剑仙就隔着一层瓶颈，只有突破了这层瓶颈，我就可以一步直登剑仙境界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用给钱了。” 陈宫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脸，小声说道：“那逢春丹真的是我意外得到的，已经没有了。不过我还有一瓶丹药，能让你在另一处战场上生龙活虎，你要不要？” 许沐剑会意之后一脸不屑，自豪道：“我身体好的很，才不用靠吃药呢！” 之后许沐剑也没有再问陈宫关于逢春丹的问题，即使他明白陈宫能就这样轻易送出肯定手里还有同等甚至更贵重的宝贝，但他想就此打住，因为他觉得再过多纠缠这个问题，他会丢失一些什么东西。 许沐剑又给陈宫介绍了一些他所听闻的秋骊山庄的奇闻趣事之后便和陈宫一同找上了梅侠东和萧歆瑶去那落音岛。 四人乘一艘小船而去，船夫是秋骊山庄的人。 水雾稀薄的湖面上除了陈宫四人这艘船，还有其他来客的十余艘船。 离四人这艘船最近的是那江谷淮和那丰腴女子以及无尘剑门中另外两名女弟子。 这还只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江谷淮一看到对着自己一脸痞相嘲讽的许沐剑，本来那和三位美女同船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 梅侠东见到那丰腴女子主动打招呼，喊道：“封柔师妹，多日不见，依旧是美丽如初啊！” 封柔回礼说道：“梅师兄，我观你气象，功力又精进不少吧。” 梅侠东与封柔寒暄了几句后，看到许沐剑又像是起了什么鬼心思，好意提醒道：“这出门在外，与人交善方是正道。你与人家又没利益之争，何至于交恶呢？还有，你们此次的那瓶逢春丹虽说是惊艳当场，但此物一出，定有不少人对你们二人动了心思，你们行事还需小心啊。这位陈安小兄弟，我看你气度不凡，向来是不愿说出自己的身份了，但你年纪轻轻就一人出门在外，家中长辈难免担心，就算不为己也当他们多想想，尽量低调行事啊。” 陈宫没想到没想到竟会善心提醒，心中对这个长辈更是尊敬了几分，就连品行实在登不上台面的许沐剑都没了嬉笑的表情，严肃地对没想到道谢几句。 船抵达落音岛后，一股花香便迎面扑来，放眼而去，落英缤纷，似世外桃源，让陈宫生出若是日后隐居便要隐居此等地方的想法。 梅侠东称赞道：“此地还真是一处妙地，这里的花草之盛恐怕还源于此处充沛的灵气。” 其他人抵岸后分散上岛，对这落音岛满是赞言。 陈宫没有和梅侠东同行，而是独自挑了一条没有人走的路离去。 他此刻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怀里那么搜索恶蛟的玉简传来的波动，那恶蛟似乎就在这附近潜藏着，而此时人多眼杂，他不便出手，但又恐恶蛟察觉，于是体内的气机隐藏的更深了，与普通人毫无差别。 岛上有山，陈宫顺着偏僻的山路一路走去，途中遇到一条山涧溪流，溪水清澈无鱼，旁边的花瓣落入其中，让这山溪也散发着清香。 陈宫蹲下将手探入水中，感受着溪水的清凉，眉头微皱，一脸疑惑。 虽说水至清则无鱼，但此处溪水富含灵气，也不应该毫无一物，整座落音岛也都是如此，并无飞鸟走兽。 忽然，陈宫脸色一变，用手捧起溪水饮了一口，起身看向后面站着的萧歆瑶，笑道：“这溪水灵气充沛，味道甘甜，饮下之后，唇齿留香，真是佳品，萧姑娘要不要也尝尝？” 跟在陈宫身后的萧歆瑶轻声道：“水至清则无鱼，但此处既无鱼，也无飞鸟栖息，你不觉得奇怪吗？” 陈宫装作一脸不解，问道：“有何奇怪之处，这世外桃源之地，想来那些鸟兽也不愿在此扰了此处的清净吧。” 萧歆瑶不再多说，静静的观望着溪水的上游。 陈宫笑着邀请道：“同行？” 萧歆瑶点点头，和陈宫并肩上山。 二人并无言语，缓步走在山间，赏花赏水却不谈天谈地，这条路不似其他来客所到之处那般热闹，随处可闻欢声笑语，此处甚至连二人的脚步声都没有，二人似乎是默契地不愿打扰此处的幽静。 在行至一半，二人忽闻一阵碎乱的脚步声，只见远处的树林间，一男一女倚靠在树边亲热，仔细一瞧，是那无尘剑门的江谷淮和他的师叔封柔。 这一幕恰好落入陈宫和萧歆瑶眼中，两人相视一眼，陈宫见萧歆瑶那张无欲无求的妍丽面庞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便开玩笑说道：“美景之地，情不自禁，实属自然，要不我们也情不自禁一下？” 萧歆瑶那双澄澈如这溪水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陈宫，看得陈宫满是不自在，尴尬一笑，说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像萧姑娘这样的天人，自然不是我们这般凡夫俗子能触碰的。要不，我们继续走。” 萧歆瑶看着那边激吻的二人，淡淡道：“伦常出自人欲，人欲又受限于伦常，真是庸人自扰。” 陈宫微微诧异，笑问道：“萧姑娘难不成还指望这二人在众人面前光明正大的亲热不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受限于自己的身份，只能行自己身份之内的事，若是违背了这层身份，那么定要受千夫所指。这二人既忍受不了男女情爱的诱惑，又惧怕千夫所指，男女之情还真是有意思啊。” 萧歆瑶收回视线，继续前行，陈宫也跟了上去。 直到山顶，后下山回去，二人再无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