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锋芒
龚杰看王国庆立在门口不动，停止了与金占山的聊天，转过脸来笑着对他说：“王局长，快过来坐。” 王国庆挤出笑脸回应了一下，而后谦卑的坐到客座上去，旁边房间里走出来一个服务员给他泡茶，倒水。 金占山一直眯着眼睛打量着王国庆，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并未虎虎生威，可骨子里有股奇怪劲，就是那么琢磨不透。 龚杰首先对王国庆发问：“王局长，你是个很能干的人啊，有没有兴趣到公安部去工作？” 王国庆万没想到龚部长会这样抬举自己，诚惶诚恐，连忙站直身体回到：“国庆自认为自己资质平平，别说公安部了，就连省公安厅也没妄想过。” 龚杰笑着说：“你有没有能力，我身边的这位金董事长最有发言权，你可认得他？” 王国庆终于把目光对准了金占山，短短数秒间的相视，金占山那迷一样的眼神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说道：“金董事长的金氏集团是我们本地最有名的私企，电视媒体经常报道的名人，这座城市的人哪个不知道金董事长。” 金占山笑出来说：“王局长过奖了，谢谢王局长。” 龚杰道：“最近我一直在考虑公安部外事司司长一职，闲来无事同金董事长聊起来，他认为你把这个城市的治安工作做得非常好，前段时间还破获了一个大案子，对你的工作那是百般肯定啊，所以才把你单独留下来看看。” 王国庆说道：“金董事长过奖了，我只是身在其位谋其职罢了，要说最辛苦的还是那些一线的民警。”又望着龚杰说：“龚部长，司长一职高了我现在好几个级别，谁不想啊？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可我不会外事啊，不熟悉外事的工作啊，这可难了。” 龚杰洒脱的讲到：“又不是要你一个人撑起外事司，不是还有这么多能干的属下帮你吗？话说回来，所有出国移民的材料都要经过外事司，这可是个肥缺啊。” 王国庆愣了一下，龚部长怎么会讲出这种话来，这是在暗示自己有利可图吗？不敢多往下想只回到：“我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对环境有个习惯不习惯的问题，这个城市虽然不及首都好，可狗窝也毕竟是我睡惯了的地方啊。” 龚杰眼看王国庆不识抬举，胯下脸来正要训斥王国庆，一旁的金占山连忙插话到：“部长不要急，王局长是个耿直人，吃饭的时间也到了，咱们边喝边聊吧。” 龚杰明白金占山的意思，又收回前倾的上身靠在椅背上，露出笑脸来说：“那就听金董事长的安排吧。” 几个人又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包房，里面极尽奢华，古香古色，让人仿佛置身于天庭之中。 服务员们端上来的菜也都是山珍海味，王国庆去过的饭局也不少，可今天端上来的这些菜他愣是一样都没见过。 几个人喝了一会白酒后龚杰借故上厕所离开了包房，只留下金占山和王国庆呆在哪里。 金占山端一杯白酒敬王国庆说：“王局长，外事司这么好的部门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进不去，你是有什么苦衷吗？” 王国庆端起白酒来同金占山碰杯后一饮而尽，然后说道：“金董事长就是火眼金睛啊，不瞒你说，我也想去外事司，可是手里的案子还没个结果，就这么走了对不起那些跟我的人。” 金占山笑着道：“工作是做不完的，罪犯也是抓不完的，尽到责任就行了，何必这么跟自己较劲？有些事把自己逼得太狠了也不好，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过上几天好日子吗？多为家人想想。” 王国庆也笑着说：“金董事长这么说我是理解的，也是支持的，你说的全对，可是我穿着一身警皮啊，就着这身警皮我只能是以职责为重，不能以家人为重，要说当警察有什么不好的，也就是对不起家人了，呵呵。” 金占山道：“你刚才说你手里的案子还没结果，能说说是什么案子吗？” 王国庆意会的笑出来，而后说道：“我最近查到一个特别大的组织，他们专门收来脏品然后当作正品卖到外地去，前段时间刚刚端了这个组织在北区的基地，现在我们怀疑这个幕后的老大还在运作，所以全部力量都在查这个老大是谁呢。” 金占山显着笑脸端起面前的一杯白酒喝干，而后望着王国庆说：“有眉目了吗？” 王国庆露出笑脸盯着金占山说：“差不多了。” 金占山乐呵呵的笑出来，那笑声只让王国庆疑惑，收声后说道：“王局长，我知道你要查的那个人是谁，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他就是真正的幕后老大。” 王国庆也笑出声来，而后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啊金董事长，历史上嚣张的罪犯多了，那个有好下场？” 金占山道：“王局长，恕我直言，同真正的罪犯斗争是等于把自己和家人的脖子架在刀口上啊，你真的作好准备了吗？” 王国庆乐呵呵的笑着撸开了自己的腹部来看，那里有一处枪眼，虽然已经痊愈伤疤却很明显，他只说：“年轻时参军打仗我就死过一回了，活过来后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不是因为我怕死，而是因为我要死得值当，如果非到了那种不得不拼命的时候，我想我还是会去冲的。” 金占山道：“王局长，你是个勇敢的战士，却不是个聪明的人，等到你真正失去了一切的时候才会明白我说的话。” 王国庆道：“金董事长，你确实是个聪明的人，我不知道这场斗争最后的结局，我也不想知道，职责所在，就是阎王殿也得去闯闯。” 金占山露出犀利的目光盯着王国庆说：“王局长，听句劝吧，阎王殿真不比外事司好。” 王国庆笑道：“谢谢金董事长提点，谁到阎王殿去还说不一定呢。” 两人同时哈哈大笑出来，又痛快的干了一杯，而后金占山起身说到：“哎呀，这个龚部长，肯定是喝不了回去休息了，我也差不多了，王局长，咱们改日再聚吧。” 王国庆应诺，金占山走出了房间。 金占山走后，王国庆马上拉下脸来，他现在算是明白了，金占山真是幕后的老大，然而这个敢当着他的面承认自己是老大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啊，窗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王国庆掀开窗帘一角望去，金占山的车队就着夜色缓缓的离开了这个度假山庄。 王国庆马上摸出电话来打给石涛，让他即刻把关于金氏的案件资料全部带过来，半个小时之后，石涛驾车过来把所有关于金氏的侦查材料递给了王国庆，王国庆又马不停蹄的来到龚部长的房间，哪里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内保，王国庆上去与他们说要见龚部长，内保们汇报后王国庆得到允许进入了房间。 这是一间酒店的标准房，龚杰正戴着眼镜伏案桌头批阅文件，一边看文件一边说：“想通了吗？要去外事司吗？” 王国庆没有回话，只走到龚杰的桌前把那份文件递给他。 龚杰看了一眼面前的牛皮纸袋，疑惑的问王国庆：“这是什么？” 王国庆道：“我的回答都在里面。” 龚杰皱起了眉头，不过还是打开这些文件来检阅了一遍，而后对王国庆说：“这里就是全部的内容了吗？” 王国庆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龚杰把这些文件不耐烦的丢在桌面上说：“这么大的案子，别说你没有一个死证，就连一个活证都没有，满篇的推测臆想，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王国庆道：“部长，我带领市局侦查这个案子小半年了，虽然还没有找到证据指证金占山，但是各种迹象都表面金氏脱不了干系…..” 没等王国庆说完，龚杰抓起桌面上的纸张甩在王国庆面前说：“我好心好意帮你前途，你却拿这种东西来恶心我，你想说我交友不慎吗？” 王国庆低头说道：“部长，我丝毫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只是我们都是警察，我想你会对这份东西感兴趣而已。” 龚杰摘下眼镜放桌面上起身来盯着王国庆不高兴的说：“我们确实都是警察，只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这种事你该向你的上级去说，我这边只看结果，并且根据结果知道什么人值得培养，什么人是废物。” 言尽于此，王国庆纵然不服气也不能再顶撞龚杰了，只好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金占山还没回到家里，只坐在车里就接到了龚杰打来的电话，那边说道：“老金啊，你看错人了。” 金占山乐呵呵的笑着说：“我眼瞎了不要紧，关键是害您白忙活了一场啊。” 那边回道：“不说这些了，我明天一早就回首都了，你春天的时候过来吧，我带你看看大平原的风景。” 金占山道：“呵呵，那是真好啊，您女儿在合众国念书还习惯吧？” 那边回道：“你的人想的很周到，把她照顾得很好，一个劲的要我谢谢你呢。” 金占山道：“哪里的话，咱们两兄弟谁跟谁呀，你跟诺诺说，我在那边给她看中了一套别墅，明天我打电话叫人带她过去看看喜欢不喜欢。” 两人又互相寒暄了几句才挂断电话，金占山马上又接通了秘书李云松的电话，只说：“告诉六哥，让他做事吧。” 那边应答后金占山挂掉了电话，而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