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严家大少(下)
花舞的小楼中,牧虎与狗不剩还有熊仔三人都在。 看他们与花舞没有约束的开着玩笑,像是认识了好久。不过每当目光看向默默不语的楚尘时,他们又有些拘谨,有些不自然。也许是知道楚尘是一名魂术师后,让他们感到有些压抑吧。 楚尘也觉得此时的他就是多余的,于是不声不响走出了小楼。 “喂,楚尘,你干嘛去啊,马上就开饭了呀。”刚从厨房走出来的花舞一见楚尘走出了小楼,连忙就追了出来。 楚尘道:“我去街上走走,晚饭吗,我就在外边吃下算了。” 花舞咯咯一笑,也不知他为什么发笑,然后问道:“有钱吗?” 楚尘道:“没有。” 花舞道:“没有那你怎么出去吃呀?”说着,花舞从怀中拿出今天卖花挣来的半小袋钱袋,看也没看,统统扔给了楚尘。 楚尘也没看到底有多少,接过钱袋,微微点了一下头,就转身向着院外走去。 淡淡又冷冷的夜色,楚尘的心情也仿佛夜色一样,淡淡如水又冷冷如冰。昔日那带着些玩世不恭的顽劣神情,在他脸上再也见不到。 经历过如天塌下来的巨变后,他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少年。 他变了很多! “楚尘。”花舞又叫唤了一声。 楚尘回头,道:“还有什么事么?” 花舞笑道:“今天谢谢你。” 楚尘道:“谢什么,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因为我是你的保镖,你是我的恩人。” 一句说完,他不在多言,向着院门口走去。 夜色下,满是鲜花的花圃小院中,那一个一步步走向院外的少年背影,看去却如此孤独,如此寂寞! 花舞的心,没来由的微微一疼!她与楚尘一起去过楚家村,那废墟一般的景象,她记忆犹新。一个只是与她一般大的少年,却要承受如此巨大的打击。虽然他是一名魂术师,但魂术师也是人啊! 昔日的家园尽毁,昔日的亲人一夜之间横死在村中,只怕很少有人能够承受得过来吧…… “晚上回来,我给你炖参汤喝。那可是上好的野山参哦。” 刚踏出小院门外的楚尘,忽听到少女像是变得如柔水般的声音,脚步稍稍一顿,随即便明白,原来花舞所说的卖身,事实上是卖野山参。 “还是留着卖钱吧……” 声音从院外传来,楚尘的身影却看不见了。 这时候,牧虎三人也走出了小楼。 牧虎道:“花舞,他走了。” 花舞没开口,狗不剩接口道:“也许他再也不会来了吧。” 熊仔却愣头愣脑的道:“我看不一定。” 狗不剩道:“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狗熊,一名能轻轻松松击败冷四的魂术师,能是我们这些小瘪三高攀得起吗?” 熊仔一下就怒了:“死狗,骂谁笨狗熊?皮痒了啊!” 花舞轻轻一笑,看去却有些勉强,她的想法与牧虎他们一样,楚尘这一走,或许真的再也不会回来。 …… …… 夜色恣意的寂寞小巷中,楚尘走得很慢,似乎独自享受着这份孤独。 而实际上,他想着今天在满春楼的事。为什么在见道那花枝招展的妓.女后,心头会无来由的窜起一股邪火?他自问自己以前的确有些玩世不恭,有时也会做做春梦,但绝不至于这么肆意妄为的直接将手伸进那妓.女的胸脯上吧? 那一刻,楚尘觉得他的心境变得有些扭曲,甚至有些邪恶。 邪恶就邪恶,又能如何? 他忽然又这般想。 这般想着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大街上。 寒日还没过去,到了夜晚的时候,街上的行人就不多了。不过那些酒楼茶馆或者赌坊依旧人声嘈杂。 随便找了一家生意还不错的酒楼,楚尘走了进去。 酒楼几个店伙计眼睛自然明亮,一看进门的少年,不管从何处看都不像是什么贵族公子,所以他们虽然脸上还是带着一份笑脸,但却没什么热情,淡淡招呼一声,便领着楚尘到最西边的一个位置上坐下。 楚尘也不恼店伙计那带着些许鄙夷的眼神,随意点了几个小菜,外加一壶小酒。 一会后,一壶酒几样小菜便端了上来。 酒楼大厅里,喝酒吃菜,猜拳赌酒,各种客人都有。不过楚尘却仿佛没看见一般,喝一口酒,吃一口菜,吃的比平时慢了许多。 正在楚尘边吃边想着心事时,一个年轻人从酒楼门口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穿着高贵紫罗袍,看去非常年轻的男子。 他走进这家酒楼时,店伙计与他打招呼,他也没理。而是拉起厅中一把椅子便坐了下来。 他就这么坐了下来,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仿佛这家酒楼就是他的家一样。 “这位客人,你是打尖还是住店,如若都不是,请你别影响我们做生意。”店伙计看着这个年轻人的打扮,也没动怒,好声好气的说道。 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似乎没听到店伙计的话,自顾自地抬起了脚。 他脚上的靴子是硝皮制成的,通常本只有大漠上的牧人才穿这种靴子。这种靴子也正如大漠上的牧人一样,经得起风霜,耐得起劳苦。但现在,靴子的底布已被磨穿了个大洞,他的脚底也被磨出血来。 大厅中现在坐了七八桌客人,他们也当然看见了这个年轻人。不过大多都没在意,只是有意无意的在其身上那件价值千金的紫罗袍上多看了几眼。 年轻人望着自己那双磨破的靴子在笑,一般人看到自己的鞋子破了,都会不高兴,会不满。可他却在笑,而且他的微笑就像是阳光。
看他的样子像是赶了不少的路,才来到这。可他的笑容却毫无倦色,那是一种快乐地微笑。 他笑起来,白皙的面部泛起一道涟漪,像柔和的阳光在荡漾,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 店伙计刚想在问问他的时候,他忽然道:“今天在坐的各位,不管吃什么,喝什么,都算本公子我的。” 这人难道有病?还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在座的客人都这么想,但没有一个不高兴的,白吃白喝这种事大家都很乐意去做。 那个店伙计却狐疑了,你一句吃什么喝什么都算你的,那吃好喝好后,客人们拍拍屁股走人,而你又不付钱怎么办? 便也在这个时候,也许是这名年青人豪爽的话,让一直低头坐在柜台后记账的中年老板抬头看了一眼,只是他就这么看了这一眼,人忽然站了起来,随即竟是小跑了过来,笑道:“哈,严大少,你回来了。“ 中年老板的声音没有掩饰,客人们几乎都听见了,他们这才知道这位年轻人是谁,原来是严家的大公子,也是乌孜城出了名的败家子。 也只有这位严大少,才会做出这种极度败家但又十分豪爽的事。 于是几乎所有客人都向这位严大少投去“崇拜“的目光,有几个还趁机套近乎,溜须拍马,说不定这严大少一高兴,还会干出更豪爽的事。 这些“崇拜“的目光让严大少很满意,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开心了。 但当他的眼睛看向西边角落独自一人正在默默喝酒吃菜,仿佛孤独到在这喧哗的酒楼里,就似有一道无形的墙给隔开的楚尘时,他的目光突然停顿了下来。 不知是何原因,他看到楚尘那还略显苍白又似很孤独的脸后,就莫名地怔了一怔。怔了一下,他又笑了,也不管众人惊奇的眼神,大步走了过去,走到楚尘对面,坐下。 这个面容还算俊朗的严大少就这么坐在了楚尘的对面。 他看着楚尘的目光,就像遇见一个多年未曾见面的老朋友一样。 “怎么就一个人?” 他问出的话也像是突然遇见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是那样的真诚,那样的开心。 在坐的客人也都觉得这两人是朋友。 不过楚尘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依旧吃着他的菜,喝着他的酒。 严大少又道:“你不请我喝一杯?“ 楚尘本来正在回忆着往事,恰好想到他与他meimei楚小雨一起玩耍时,严大少走了过来,点点回忆便也如水中月一样消散,这让他莫名的有点讨厌这严大少。 现在又听到严大少竟然让他请喝酒,于是心中便有了一丝怒意,于是声音也就带着冷意,“我一般都只请狗喝酒。你难道想做一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