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二节 徐霞客传
老人:“那些法国人,婚事办得有出息,请继续,还有什么好听的?” 偌尔曼:“接下来,神父要对新婚夫妇发表讲话,对他们提出希望和要求。” 扎布:“对头。对头。啥事儿都要有个好兆头。” 偌尔曼:“最后,仪式结束时,教堂里演奏这一支喜气洋洋的乐曲,新娘挽着新郎的左臂,迈着缓缓的步伐向教堂外走去,双双向参加婚礼的人群微笑致意。” 老人:“有出息,婚事就应该是这样办的。答谢来宾天经地义。” 偌尔曼:“随后,其他人依次退场。” 扎布:“这样的婚事也真风光。看着那场面,心里也舒畅,外国和中国婚事就是不一样。你这一说,我心里也亮堂堂。偌尔曼,将来你的婚事儿,也会风风光光,欢乐一场。” 老人:“中国人,外国人。各有千秋吗?他的婚事,不用你发愁,定会计高一筹,群星捧场,灿烂辉煌。” 偌尔曼:“感谢二位的夸奖,我若举行婚礼,若在中国的话,若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请二位到场,为我祝兴捧场。” 二位老人笑眯眯地说:“那感谢神灵降福,一定为你祝福。” 纪蒲泰:“二老不糊涂,定会为你们夫妇祈福,送礼表示心意。” 偌尔曼:“那我先表示感谢。后邀二位参加我的婚礼。” 扎布:“那日子可能还远着哩,就看你将来咋安排吧?” 偌尔曼:“你们等着吧,我想,这日子也许会不远啦。” 扎布:“那我就先发话,届时,举杯祝酒,夫妇相亲相爱,白头皆老,幸福美满。” 老人:“我加上一句,那就让他子孙满堂,身体健康。” 偌尔曼:“那我在此也先感谢诸位捧场,让我心里好舒畅。” 纪蒲泰:“到时候,就看谁是他的新娘?穿上婚纱的盛装?” 偌尔曼:“这事还用张扬?届时,新娘就会出场。” 扎布:“那你也随他们的结婚仪式吗?” 偌尔曼:“那要看我自愿。天主教在教堂里一般举行两种结婚仪式。” 老人:“啊。你们法国人结婚还有两种不同的形式?” 偌尔曼:“是的。一种是:男女都是天主教徒的,要在望弥撒时举行结婚仪式。仪式上,新郎新娘及在场的教徒,要列队走向神坛领取圣餐。另一种是:男女有一方属于非天主教徒的,要在望弥撒以外的时间,举行结婚仪式。仪式形式同前一种比较简单一些。” 扎布:“那就算完事了,婚事不祝酒吃喝娱乐了吗?” 偌尔曼大笑:“那还能少得了?根据传统方式,婚礼仪式结束,要举行宴会,招待来宾。” 老人:“我想着,这也是少不了的事儿,婚庆那有不答谢客人的呢?” 纪蒲泰:“是啊。我从来还未参加过这样的婚礼。那就借此机会,你就详细地介绍一下你们法国年轻人结婚的全过程,也好让我们三位高兴高兴。” 偌尔曼:“行,行。只要你们高兴听,我就说说其中的过程。”他得意地说:“我说的是:在一般的情况下,宴会的费用是由新娘的父亲支付的。但有时可能由男方支付,或男女双方共同支付。” 扎布:“是呀。钱不能光让一方花,结婚办事是两家,各家都出些钱,才是亲家吗?” 老人:“那接下来呢?那酒宴是怎样个摆法?” 偌尔曼:“接着吗?新郎新娘从教堂出来后,再梳洗打扮一翻,得抓紧时间,及时赶到宴会厅的如口处,迎接客人的到来。” 扎布:“这还够礼仪,有规矩。” 偌尔曼:“双方见面后,客人首先向新婚夫妇表示祝贺。接着,亲手交给新婚夫妇一份礼物。” 老人:“那是祝贺的见面礼,没想到,外国也有这种规矩?” 纪蒲泰:“这都在情理之中,送礼也是份人情。” 老人:“说得通,说得通。我还得听,下面还有啥过程?” 偌尔曼:“不过,法国人讲究实惠,给新婚夫妇送礼前,一般与他们本人或家人取得联系,在了解他们的需要后,有目的的送礼。” 扎布:“那礼品肯定是五花八门,品种繁多。” 偌尔曼:“这礼好说。尽管礼品多种多样,而多数人则是向新婚者送些他们所需要的生活用品。” 老人:“这样才对,送些实惠,小两口今后的日子才会好过。” 偌尔曼:“新婚夫妇受礼后,向客人表示谢意。” 纪蒲泰:“接着说下去。” 偌尔曼:“这时,侍者端着放着香槟酒,葡萄酒,白兰地,矿泉水,柑子汁等饮料的盘子,走到客人面前,客人根据自己的喜好自取饮料。” 纪蒲泰:“应该是这样的。这种自助的形式在中国还未兴盛,得有个互相学习的过程。” 偌尔曼:“是的。我们法国人好客热情,婚宴一般都是丰富的西餐。”他有些逞能地说:“法国菜式样繁多,味美可口,举世闻名。” 纪蒲泰:“你不用逞能,快说说下面怎样进行?” 偌尔曼:“来宾举杯,相互祝贺,其乐融融,自由吃喝。婚宴约一小时后,新郎新娘在男傧相引导下,来到放着结婚蛋糕的桌子旁,男傧相,或主持人请求大家肃静,发表讲话。” 扎布:“怎么有要讲话,岂不费事劳神?” 偌尔曼:“那要看是什么事儿,什么场合,什么人?” 老人:“你就说吧。好事得等人。” 纪蒲泰:”好事儿多磨吗?“ 偌尔曼:“讲话人,有时是由新娘的父亲担任,有时由他邀请一位,相交多年的老朋友担任。讲话人发表暂短的讲话后,举杯祝酒,愿新婚夫妇相亲相爱,身体健康,生活美满,天久日长。” 扎布:“啊哈。还有不少名堂,这婚礼办得也够风光。” 偌尔曼:“接着,新郎的父亲致答辞,向新娘的父母表示感谢。感谢他们培养出好女儿,和筹备结婚宴会,感谢各位客人出席婚礼,并赠送礼物。讲话结束,切蛋糕仪式开始。” 老人:“切蛋糕还要仪式?” 偌尔曼:“那时,宴会厅一片肃静。新郎新娘缓步走到结婚蛋糕前,新娘伸出右手,拿起放在蛋糕旁的刀,新郎伸出右手,放在新娘的手上,帮助她用力将蛋糕从中间切成两块,客人们报以热烈地掌声,新郎新娘双双鞠躬表示谢意。” 扎布:“这还是礼。那蛋糕咋吃呢?” 偌尔曼:“随后,婚宴承办者将蛋糕取走,切成无数小块,男女侍者端着放蛋糕的盘子,一一分送给宾客。宾客们吃着蛋糕,同新郎新娘热情交谈。” 老人:“那吃完蛋糕,婚事算不算完?” 偌尔曼:“你还真象算卦仙?连这事你都想得这样周全。”他笑着说:“大约一刻钟后,新婚夫妇向客人们告别,换上外出的衣服,由男女傧相陪伴,乘坐汽车回新房去。” 纪蒲泰:“就这样结束了?” 偌尔曼:“一对新人走后,宾客们收拾自己的衣物,向新郎新娘的父母告别,婚礼仪式到此结束。” 纪蒲泰:“这婚礼既圆满,有舒服,既热闹,有礼貌,既热情,有周到。” 扎布:“好,好。外国人婚礼办得排场热闹。只是有些事儿,真让人莫名其妙?” 老人:“老弟。你也别瞎鼓道,只是他们的规矩我们不知道,那放棺材的事儿,才惹我们笑。” 偌尔曼:“好吧。那婚事也结束啦。我们还讨论些啥?” 纪蒲泰:“我们是考古探险队,三句话不离本行,我还是往这上想。” 扎布:“我知道,你们是想了解纳西族的历史,看看他们的文物古迹。” 偌尔曼:“这话可说到我们的心里。” 老人:“前一些时期,我认识一个考古的,还带了一帮徒弟,研究了许多我们古老的东西。” 纪蒲泰:“那个考古的,叫啥名字?” 老人:“这我还能忘记。高鸿我们也互称兄弟,我大,他是弟。” 扎布:“啊。原来是高鸿兄弟。他去了哪里?” 老人:“啊。你们认识?” 扎布:“岂是认识,我们还结拜了兄弟。我是哥,他是弟。” 老人:“那么说,我们成了三兄弟。我是大哥,你是二个,高鸿是三弟。” 扎布:“这没说的。” 纪蒲泰:“这么说,我们都是一家子。” 偌尔曼:“这没问题。” 老人:“是呀。即然是一家子,你们有啥问题,尽管提。” 偌尔曼:“我只是想知道纳西族的历史?” 扎布:“你是想知道俄亚的历史渊源?” 偌尔曼:“是的。大叔真有远见,我还未说完,您就知道了。” 扎布:“这些我还是门外汉。还是让我大哥跟你们谈一谈。因为他读过不少书,俄亚的先祖就是他的祖先。” 老人:“我也知道的不全面,我老了,有些也记不清楚。不过,我先告诉你一些,不懂的,你尽管提?”他朝扎布看了一眼:“再说,我也是只知道一些皮毛的,而且还是祖上口述笔撰的。俄亚和木里的历史,由于过去木里属于盐源县,其历史是和盐源联系在一起的,但俄亚又与丽江有密切的历史关系。” 偌尔曼:“那怎会是这样的?您又是怎样知道的?” 老人:“我不是告诉过你,是祖上相传的,而且书上也是这样说的。” 纪蒲泰:“你不是见过高教授他们?他们是否对这里进行过田野考古?” 老人:“他们在这里只作暂短的停留。在田野调查中,他曾亲眼目睹过群众,在雨后采集的雷公斧,石锛,石镰,石刀等石器工具。他因此而证实,在远古时期就有人类活动了。后来,他带领学生还在老乡家里看见一把龙柄青铜矛头,刃部有脊,柄上有一条盘龙。经他们研究后认定,这可能是当地居民的古代文化遗物。然后就去了木里。” 偌尔曼:“他没说些别的东西?” 老人:“那哪能的。我们谈了许多从前我所不知道的东西。” 纪蒲泰:“那都是些啥问题?能引起你的兴趣吗?” 老人:“当然,三句话不离历史?” 扎布:“你是老粗,他是老细,你和他还能谈些啥稀奇古怪的事儿?” 老人:“看看,你还是隔门缝看扁人。我这老粗就不能和他谈论历史,再说,他讲的可都是和这地方有关的事儿。” 扎布:“你先别称能,我得考考你的记性,看看你是否真的记住了高鸿兄弟都给你说的啥?” 老人:“你这是考考我呀?我听的东西也没有白搭,都记在我的脑子里啦。” 扎布:“哎呀。你可走运啦。肚子里也装学问啦。” 老人:“是呀。要是我记不住的话?你先打我一百计耳光?” 扎布:“我怎敢那样呀?那岂不荒唐。这只能证明你人老,可记性不差。” 偌尔曼:“说吧。两位老人就别闲扯啦?” 纪蒲泰:“他们都是明白事理的人,就让他们争论争论。或许,在争论中就显出了许多学问:” 老人:“还是有学问的人,说的多中听。” 纪蒲泰:“你们谈的好好的,我怕吵了你们的兴趣。” 老人:“我不懂文章的好坏,也不懂历史的来源,只知道祖先的祖传。后来,听高教授一番话言,这才真叫我开了眼,原来,这地方的历史还有那么多曲弯。” 扎布:“我对才学这种事,本来就是外行。快说,高鸿怎样对你讲?” 老人:“没关系。你一心一意只在寻找他上下工夫,历史这门学问,难得引起你的热情。再说,回头我还有话对你讲。” 扎布:“照你说,我是个愣头青,可,这回,我偏要听。可,你得说实话,不能把我糊弄。” 老人:“你们就快用心听吧?” 三人异口同声:“那是一定。” 老人:“他语出惊人。给我讲道:据文献记载:秦统一中国后,置蜀守,因取笮。” 扎布:“啥叫笮?” 纪蒲泰:“是地名。” 老人:“看来你懂?” 纪蒲泰:“学过历史,略知一二,谈不上懂。” 老人:“看来,我还是不中。那你就说说清,笮的地名?” 纪蒲泰:“当时的笮包括邛笮(西昌),定笮(盐源)。我这只是补充。还是以你为主,将高教授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我们听。” 老人:“那我就重复一下高教授的话:汉初部落林立,互不相属。在宁安河流域,以邛都国为大。在雅砻江流域,以笮国为大。” 扎布:“怎么?你就记住这句话?” 老人:“你瞎掺合啥?听我往底下说呀?汉武帝元光五年(前130年)凿开灵渠(今小相关),在孙水(泸沽)上架桥,进入笮都。汉武帝元鼎六年(前111年)设置越(音‘西’)郡,管辖15个县。自此至南朝时期,定笮县均属越郡。” 扎布:“你还真是个能人。这种事你还记得还真准。” 老人:“我不但记得准,而且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扎布:“好啦,好啦。我不说你人老昏昏,就抬举你啦。实话对你说吧,你的记性才能,还没有在我心里留下印象呢?” 老人:“兄弟。古人是古人,我们可是现在的人。那些历史典籍可都是高鸿说的,要理论,你可找他辩论,我可只算是个传话人。” 扎布:“我白费口舌,理论不过你这见过高鸿的人。” 偌尔曼:“这话有道理。因为他原封不动地传达了高教授的口语,没有加进自己意思的成分。” 老人:“说实话,你这么说,我也挺喜欢。谁让我和高鸿见过面?” 纪蒲泰:“不过,老人家对我们讲,我满意,你们也一定满意。” 扎布:“既然你们已经同意了。那也就不妨让他继续讲下去,看看他的本事,能不能还将那些高鸿说过的历史讲下去?” 老人:“我看出你的意思,是在考考我的记忆。” 扎布:“有能耐你就说下去,然这两个学生评判评判是不是真的?” 老人:“既然说到这里,我也就不妨把实情告诉你。不瞒你说,我们有机会相识了五天,时间也不算短。从第一天相识,我们就无话不谈。” 扎布:“他怎么讲,你就怎么学,岂不省事多了。” 纪蒲泰:“老人家若能传高教授之言,也了却了我们一桩心愿。” 偌尔曼:“这话可说到点子上啦。” 老人:“我情愿之极。说错了的地方,还请二位青年学士指正。” 扎布:“还是兄弟没有哥哥能,你往下说就成。事儿不说不明,我不听不懂。” 老人:“那我也不承情。” 扎布:“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你真就无动于衷?” 老人:“这哪能呢?”他微微一笑:“你没念过汉书,你的知识就足够渊博啦。” 扎布:“我们中间谁能比上你高明。快说出来,让我们听罢。” 老人:“我就知道,你要多精明就多精明。我还传达高鸿的话,虽不能保证一字不差,但也基本上差不了原意。” 纪蒲泰:“我们愿意听您老人家口述这里的历史。” 老人:“高鸿还说道:魏晋时期的摩沙夷,就是纳西族的先民。” 扎布:“这话你信不信?” 老人:“兄弟。他对我这么说来的。我吗。相信他。” 扎布:“为什么?” 老人:“因为这和祖上的传说也基本不差。” 扎布:“啊。我说呐。” 偌尔曼:“往下说吗?” 老人:“非常愿意。因为当时定笮县的中心地区是,今盐源,木里一带。” 扎布:“所以,你对高鸿的话深信不疑,非常崇拜。” 老人:“什么?你不崇拜?那你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找他干什么?何况是寻找里头顶忠心,顶卖力的人?” 扎布:“你的话和我心里的话一样。” 偌尔曼:“您的全部关怀,我们的全部希望,都集中在你一个人身上。” 纪蒲泰:“这是实话。目前,大叔的全部心思就在寻找他们父女身上。别无他想。” 扎布:“老哥。高鸿他怎样讲?你这鹦鹉学舌的事儿,还没咕咕完呢?” 老人:“那我就接着往下传达他的话。唐高祖武德二年(619年)置总管府。事后改为(中都督府),辖越的苏祈,台簦,笮都,可泉,昆明,会川等县。懿宗咸通年间,南诏北上,攻下黎洲,嘉州,眉州,笮州,从此越处于南诏的统治之下。当时昆明(盐源)也是纳西族的主要分布地区。” 扎布:“这话说得在理。倒底是知识分子,真是懂得不少历史知识。” 老人:“那还用你说?这下子你不说我鹦鹉学舌了吧?” 扎布:“那你就他说啥?你说啥?只要说得一字不差,我们仨都会把你夸。” 老人:“不用夸,我背啦。宋代改番城郡为贺头甸。元代为贺兰部,并改设润盐县和马刺长官司。至正十四年(1354年)设盐井千户。十七年(1357年)改为润盐洲。二十七年(1367年)降州为县,设柏兴府,隶罗罗宜慰州。” 偌尔曼:“唐宋元明清,你还没有说清,道明?” 纪蒲泰:“你就安安生生地叫老人家说吧?” 偌尔曼:“什么?真是岂有此理,应该那样对待一个勤学好问的人吗?” 纪蒲泰:“说得很好。何况是学人里头顶勤学好问的人。我这方面,和你一样想法,只是不轻易打断人家的讲话。” 老人:“这没啥,这个小伙子,挺热心呀。” 扎布:“那你还等啥?往下说呀?好让我们明白呀?” 老人:“好哇。要明白,听我说呀?”他用得意的口吻说:“明太祖废元朝的路,府,州,县制,另设建康,宁番,盐井,会川,越等卫。每位设一个军民指挥使司,率领武装,屯田驻守,归四川‘行都指挥使司’管辖。明代丽江木土司很强大,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盐井卫左所土司刺马非之父,伪平章贾哈刺进犯蒗蕖,北胜等地,丽江木土司协助明王朝进剿,生擒贾哈刺。永乐十五年(1417年)左所土刺马非占永宁,杀害知府卜撤。” 扎布:“哦。这事儿你比我清楚。” 偌尔曼:“我真希望我能从老人要说的话里,听出一些历史故事。” 扎布:“我就看不透他,肚里还能装这么多花花肠子,讲起纳西的事儿,没完没了,说得热闹。” 偌尔曼:“我相信,不能讲得再好了,实在诱人。” 纪蒲泰:“老先生,真是我喜欢的一个人。这种历史大事,我们不能错过。” 老人:“高鸿他们由于对我的友谊,才关心纳西的历史。” 扎布:“看看,看看。一给你个脸,你就吹牛皮。” 老人:“兄弟,不和你相关的事儿,你就不要过问了吧。” 扎布:“你做什么事,怎就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我是让你快说下去。” 老人:“你总是怪里怪气,我看,没法子清醒的是你?” 偌尔曼:“二位老人家,不要斗嘴啦?我可是急着听下去呀。” 扎布:“说不说由你,我可没崔你。” 老人:“你呀,简直是闲扯皮,好事儿,坏事儿都离不开你。” 扎布:“你呀。还有什么好话给我讲?也好让他们听听历史故事?” 老人:“只要你肯听我的,我就依着你,讲下去。” 扎布:“我先听听也好。可他们也得听到?” 老人:“我知道,不用你教。”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您讲吧?我们听听。” 老人:“宣德八年(1433年)刺马非又掠擒丽江府宝山洲知州何日遂。丽江木土司和永宁土司联合进攻左所,使左所土司败北,木里才完全归丽江木土司所占领。” 扎布:“啊。原来木里还归过丽江所管?” 偌尔曼:“那以后呢?” 老人:“明嘉靖到万里年间,丽江木土司在明朝廷的支持下,与吐蕃进行了多年战争,先后占据了巨甸,维西,中甸,德钦,巴塘,理塘等地。冲天河及其附近地区就是,丽江木土司出兵时的重要通道。” 扎布:“你不说,我跑了这么多年马帮,还真不知道,冲天河是出兵要道。你还知道的真不少?” 老人:“当然。没错儿。你的名气也大着哩。” 扎布:“哦,哦。你这一称赞,倒把我窘住啦。” 老人:“你平生尽干些惊天动地的事儿,我不如你,若说是恭维,不如说是公道。” 扎布:“可,你说的那么多的事儿,我都不知道。可以说,我的头脑不如你记得牢。我不说啦,你往下说吧。” 老人:“好吧。我有啥说啥。也不知你们一路注意到了没有?至今,在冲天河两岸还留着当时修筑的碉堡。” 纪蒲泰:“我们看到了,只是不知道是啥年代修筑的?您不说,我们还真不知道?” 老人:“现在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偌尔曼:“我不知道下面的历史是个啥样子?老先生,请问你囖?” 老人:“洋先生。俺要是知道的,会告诉你。” 偌尔曼:“老先生。那俺就大大放心了。” 老人:“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也就不会隐瞒啥。我们俄亚纳西族认为,他们就是那时进驻俄亚的,并且流传着不少相关的历史传说。” 扎布:“你说,那些过去的事,你全知道?” 老人:“这事儿可不能瞎胡闹。我不知道,也不敢瞎胡编造。” 纪蒲泰:“我相信,你还想说什么?对纳西族的历史,您会说得一字不差,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您什么事也没有忘记。” 老人:“我就是有一副好记忆,给你们叙叙纳西族的过去。”他对这个青年的话十分满意:“我们当地传说,早先,俄亚村附近为原始森林,荒无人烟,禽兽成群,是丽江木土司的狩猎场所。” 扎布:“这事儿,我咋没听说过?” 老人:“要是啥事儿,你都知道,你还不成了纳西人?可惜,你是藏族人,有些事儿,你可能没有过问。” 扎布:“哦。我。一点也不,我是藏人,我就不知道我怎么会说出这些话的。” 老人:“你不是纳西人,我们也亲,因为你娶过我们纳西的女人,也算是半个纳西人。” 扎布:“这话比方才的要精明些,看样子你可不是个糊涂人。” 老人:“我呀。只要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随你没怎么说,不管我的事儿。” 扎布:“你脱离不了干系,往下说吧?” 老人:“我讲的是历史,不要怪我说话的方式。我看着这两位年轻先生的面子,才肯讲纳西的历史。” 偌尔曼:“我们对你讲的话,我们会以为全是历史。” 老人:“我开口成章,你们一定要研究琢磨,不一定全凭我说。” 纪蒲泰:“远古流传的故事,在没文字出现以前,也都是口口相传。不过,你所讲之事,我们也就是根据常识来判断罢了。” 老人:“这话说得好。咱们接着拉,木土司有一个管家,叫瓦赫嘎加,每能秋收后他都率领猎人,到此狩猎。并在‘艾若阿纳窝’(俄亚石包)上搭窝棚。” 扎布:“话不说不明,我怎么就不知道,过去,还有人在石包上搭窝棚?老兄,对不起,请你讲一讲到底还有啥事务?还有啥花样经念?” 老人:“我还没说完,你就提意见?” 扎布:“那你就说完。” 偌尔曼:“看看,看看。这故事真好玩,老人家可不能成了冤大头。” 纪蒲泰:“哈哈。看看把偌尔曼急得团团转。” 偌尔曼:“你干什么冲着我乐?” 扎布:“你俩都先别说。这个老家伙,你非得告诉我们不可?” 老人:“你们也别斗,也别乐。我呀,那怕你不求我说,我也希望讲给你听。” 扎布:“我就知道。你这个人知道了什么故事,巴不得讲给人家听。” 偌尔曼:“我就求他讲给我们听。老人家,你说中不中?” 老人:“哎呀。求之不得。讲给你们听,对我也无所谓,反正事情早晚也瞒不过你们,因为你们都是研究历史的人?是不是,年轻人?” 纪蒲泰:“我们真走运,恰巧遇上您这个热心人。” 偌尔曼:“有许多事情,我们都不知道。所以,得向老人家请教。” 老人:“好,好。你们的心意我领教了。”他接着说:“他们那些人,开春后,又携带猎物返回丽江,算结束狩猎一场。” 偌尔曼:“往后呢?他们是不是每年照旧狩猎?” 老人:“后来,瓦赫嘎加对俄亚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征得木土司的同意,告别家族,率领其百姓迁往俄亚。跟他来的有巫师东巴多塔,牧羊人渣合迟里,赶马人望莫等户。他们在龙马河北岸的石包上住了下来。安顿后,他们边狩猎,边开荒,幸福安康,其乐融融,生活安宁。” 扎布:“你说得简直神啦?难道几百年来就没有别的变化?” 老人:“你这话几乎把我也弄糊涂啦?事儿那能一程不变呢?” 偌尔曼:“那地方后来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纪蒲泰只顾埋头记录,也没多插言,只听他们谈。 老人:“人有朝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后来,发生一次洪水,给居民带了了很大损失,淹死了不少人。” 扎布:“千万可不敢得罪神?” 老人:“他们一方面祭天拜神,重建家园,另一方面求助木土司支持,外迁人员。事后又从丽江,大理,中甸,稻城,鹤庆等地前来数十户。” 偌尔曼:“那都是哪些人呢?” 老人:“有纳西族,白族,藏族,汉族。由于纳西族居多,又受丽江木土司统治,上述各民族居民皆变服从俗,都随纳西族了。” 扎布:“妙。真好。我说别的民族真少,原来是这么回事。” 老人:“我不说,有些往事你还是不知道。” 扎布:“你还是说说得好。让大家都知道,不就明白了。” 老人:“但是,俄亚石包过于窄小,于是,人们便向俄亚的后山---男山上发展,久而久之才形成现在的俄亚村。” 偌尔曼:“老人家。我有一事不明啦?” 老人:“说吧?啥事?别闷在心里。” 偌尔曼:“啥叫瓦赫嘎加?” 老人:“我不说,恐怕连扎布老弟也不知道呀?” 扎布:“你是哪壶不热提哪壶。这事我不清楚,怎能不糊涂?我说呀,你就是一个让我当众出丑的活怪物?” 老人:“哈哈。我清楚,你糊涂,不让出洋相,这戏怎好往下唱?” 扎布:“那好。我也不恼,我给你明锣开道,好不好?” 老人:“那我就对着两位学生说啦。所谓瓦赫嘎加,就是现在俄亚木瓜,或木官家的始祖,瓦赫是姓,嘎加是名。” 扎布:“这多容易。我的两个学生,十分聪明,一学就成。” 老人:“我看,你们三人当中,就数你能?” 偌尔曼:“我们呀。离开大叔,一事无成。” 扎布:“我高兴。这真是我的好学生。是我的影子,寸步不离。” 老人:“我的兄弟。我还没说你,你就又吹牛皮?也不尿泡尿,照照自己,就能那模样,还能收这样有学问的弟子?” 偌尔曼:“扎布大叔。你可别生气,我们可没说你?” 扎布:“我那老哥只不过是耍耍嘴皮子。他不过是激将法,我也不在意,我更不会怪你。” 偌尔曼:“我看,他也是这种想法,他也爱慕你,他除了好意,没有别的。” 纪蒲泰:“他们老哥俩,除了斗笑话,都是光明正大,他们之间,谁也没有啥。” 老人:“你这么说,我也只好相信了。我们老哥俩,谁跟谁呢?” 扎布:“咱俩谁也不糊涂。我这个人性子爽朗,一来二去地好搞笑,可是笑归笑,遇事我可不瞎胡闹,有些事我照样认真。” 老人:“正因为你和我有一样的心,友谊就好建立了。” 扎布:“因为你的先见之明比我们多,所以,那些历史你还得接着说?” 老人:“你怎么说也不为过。两个人正正经经要好,都过了一辈子了,谁还不知道谁的脾气?” 扎布:“听你说的历史故事,非常有趣,讲给我们听听吧?” 纪蒲泰:“要研究这里的历史,我们可离不开老人家。老人家,你说说吧?” 老人:“那我可往下说啦。由于瓦赫嘎加,是丽江木土司的管家,是俄亚地区的开拓者,因此被丽江木土司认定为俄亚地方的世袭头人,后来的木里土司也承认这一事实。所以,瓦赫嘎加的头人地位一直延续了下去。从瓦赫嘎加到现在的一任头人,也有十几代了。若以每代20年计算,已有近400年的建寨历史。” 偌尔曼:“你能确定他们的定居年代吗?” 老人:“上述传说的瓦嘎赫加,可能是明代木土司强盛之时,派军队进驻俄亚地区后,而留居下来的,与当地居民结合后,才形成后来的俄亚纳西族。” 纪蒲泰:“那是谁得出这样的结论?” 老人:“我是个没学问的人,怎会得出这样的结论。那当然是你的恩师高鸿,经多年的潜心研究,才得出这结论。我只不果是把他跟我说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你们。而且,我保证,这里面没有掺一点水分,都是原汁原味的结论。” 纪蒲泰:“所以,有关木官家的传说是可信的。” 老人:“由于我的记性,我已对你讲过了。你还有啥问的?” 纪蒲泰:“老人家,我万分感激你。没有你,我们怎能知道当地的历史?” 扎布:“啊。那就让他再说说?” 老人:“这事儿,我怎能推托。我们当地还有另一些传说,认为是为了开发俄亚地区的金矿,丽江木土司才派兵进驻俄亚。” 偌尔曼:“那有什么证据,值得考察?” 老人:“你听我说呀。其物证就是在不少山岗上,迄今还还留有木天王时代的烽火台和驻军堡垒。” 扎布:“这我知道,在俄亚西南五里处的一个山头上,就有一个堡垒,山高200米,下面为拖支,克支两个自然村。” 纪蒲泰:“那你就仔细说说,因为我们没有去过?” 扎布:“这还不好说,因为我年轻时曾多次去过。”
老人:“那你是不是想去那里讨老婆?” 扎布:“这你错了,一帆风顺的爱情,一见钟情,对我来说,岂能有这样的好事情?” 老人:“一帆风顺讨老婆,其实寡味儿,过久了就会磨破新鲜味儿。” 扎布:“若真的娶了那样的老婆,过久了也嫌腻味,生活需要忽起忽落,好事多磨,矛盾越多,劲头儿也就越冲,味道也就越浓,乐趣也就越大。” 老人:“你去骗人吧?我也不是傻瓜?任你摆布啦?” 扎布:“那你还叫我说啥?” 老人:“你还接着说呀?这二位青年还未去过呀?” 偌尔曼:“说说吧?扎布大叔。” 纪蒲泰:“大叔一说,我们一听,也就跟去过差不多啦?” 扎布:“这句话,正合我的心意。老哥呀?难道他们真会把我当傻瓜看?我看,不见得。我了解他们。” 老人:“你这个人,我还不知道吗?说明了,就不拿这些事儿放在心上。还是赶快说说你刚才未说完的事情,好让他们听听。” 扎布:“我也是个急主儿,你是想歇歇嘴,让我替你磨磨嘴皮子,你心中才得意。” 老人:“那可不是。此时,也好显显你的本事?” 扎布:“你也不用管我心里舒服不舒服,我只是昂着头走路。” 老人:“正是,那条路你少走了吗?快说说那里地势,是怎样的?” 扎布:“若说那里,我也十分熟悉。由于石堡所在的山头拔地而起,南,北,西三面皆为陡崖峭壁,十分险峻,只有东南坡可以绕道而行。” 老人:“那可是一个重要的军事要冲。” 扎布:“你还真行,还懂军事上的事情?” 老人:“好好。我不说啦,你说吧?” 扎布:“那地方,我也不只一次去过啦。石堡所在的山顶有200平方米,从现存的遗迹看,北部为士兵的宿营地,东南角有石筑的堡垒,西南为一个石砌的烽火台,其下是炊事场所。” 老人:“这证明你确确实实上去过,说的一点也不错。” 扎布:“那难道还是我编的不成?山顶东南有几处平缓的梯地,修成长形梯田。” 老人:“这更证明你没有把人骗?据说这是当年丽江木土司士兵种菜的地方,所用的水源是从山南面的山上引来的。” 扎布:“既然你知道的那么多,那你还得接着往下说?” 老人:“说就说,谁让你没有我知道的多?”他露出得意的神色:“渡槽是以竹筒,木槽为之,并且以羊皮包渠,所产蔬菜供士兵食用。” 扎布:“还是你知道得清?说了明,你还得说清,清朝怎样统治这里?” 老人:“清朝沿用明制,但将卫的指挥使司改为守备,统归西昌总兵管辖。雍正六年(1728年)裁撤诸卫,设宁远府,改建昌卫为西昌县,宁昌卫为葂宁县,越卫为越厅,会川卫为会理县,盐井卫为盐源县,归宁远府管辖。” 偌尔曼:“那你还得说点啥?因为下面的事儿,我们还不明白呀?” 老人:“好啦,我也说得也差不多啦。” 纪蒲泰:“老人家,那你就继续完善吧?” 老人:“书归正传,光绪年间(盐源县志)称木里安抚司。民国时期,设盐源县。我所知道的已说完。我也没啥说的。” 纪蒲泰:“说起丽江木土司,这倒让我想起明朝徐霞客的一段经历。” 老人:“怎么。你肚里还装着这动西?徐霞客是明朝人,离我们太远,你是怎样知道的?请说说其中的原故,解解我的怀疑?” 纪蒲泰:“好,我知道的虽然不多,但我还是愿意告诉你,” 扎布:“还有我呢?假如你想对他表示很大的敬意,也别忘了我还在听呢?” 纪蒲泰:“那能呢?我是说给大伙听的。” 偌尔曼:“这才对,这样才能使大伙满意。” 纪蒲泰:“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不会妄自尊大。” 偌尔曼:“好呀。那你有啥说啥。望你能说出好听的来。” 纪蒲泰:“说的好与坏,也不是些论文那样认真,全当是传闻。启发启发我们未满足的心。” 偌尔曼:“这我信。只是徐霞客这人?” 纪蒲泰:“这我不得不提起徐霞客的传奇经历,令人钦佩,啧啧称奇。” 老人:“这是个怎样的奇人?值得这么动人?” 扎布:“让他说说,我们不就知道了。” 纪蒲泰:“要说起公元1641年,也就是明崇祯十四年,55岁的大旅行家,探险家徐霞客遭了大难,在卧床半年后溘然作古,巨星殒落,所以,我不得不说。” 偌尔曼:“那你说说是啥事迹感动了你?” 纪蒲泰:“他是大探险家,这你知道啦。他生前‘问奇于名山大川’,‘高而为鸟,险而为猿,下而为鱼,不惮以身命殉’,但未客死异乡。” 偌尔曼:“他历经磨难,身临无数艰险,又患足疾,又怎能安全返乡与亲人团圆?” 纪蒲泰:“那多亏了六位壮汉。令人感叹。” 老人:“此话怎讲?” 扎布:“六个壮汉又是怎样一回事?” 纪蒲泰:“大家莫慌,听我慢讲。他历经千难万险,到达丽江,就在他最后一次陷入困厄时,数名纳西壮汉,受命于丽江木土司,将这位患足疾,‘不良于行’的著名旅行家,探险家,用竹制滑竿由云南鸡足山,抬往其故乡江南江阴,一路风尘仆仆,历时一百五十余天。” 偌尔曼:“这样的壮举真不简单。因为那时的交通工具,竟是人抬的滑杆。怎不令人感慨万千。” 老人:“这事儿,我可是头一次听见。” 扎布:“可见,徐霞客一定名不虚传。” 老人:“要不然,丽江木土司怎能派出几个壮汉,送他回老家江南。” 纪蒲泰:“兼于徐霞客的卓越胆识,和撰写的徐霞客游记流传人间,给徐霞客写志,传,铭的陈函辉,吴国华等人,均称徐霞客到过西藏。传中所说‘上昆仑,历西域’,与汉代张骞,唐代玄奘,元代耶律楚材齐名,‘死不恨矣’,但这都没根据,据述写详备的《徐霞客游记》考证,此说并不可信。” 偌尔曼:“你既然说到这里,究其原因,我分析,大概那时的古人,将徐霞客生前的憾事,当作确凿的事实光为流传了。” 纪蒲泰:“你还真有头脑,知道的又少,分析的又精道,说得实在的好。” 扎布:“你别看我到过丽江,可徐霞客的事儿,我还真不知道。” 老人:“可是,经这年轻的学者一说,我们才有些明了。” 偌尔曼:“可徐霞客为什么没能进藏?让这探险家空忙一场,岂不冤枉?汒灭了他的理想,这其中的原由你还得讲。” 纪蒲泰:“你这颗心虽说替徐霞客想,不过,我知道,事实并非那么一回事。” 偌尔曼:“你这番话,我听了并不惊奇。” 老人:“明智之士,对任何意外,全有准备,绝不会盲目冲动,违抗命令。” 纪蒲泰:“这话说得有水平,然而好心的木土司的劝阻,他岂能熟视无睹?” 老人:“木土司并非强人所难,为了保全他性命的安全,可能是有意阻拦,不给他进藏提供方便。” 纪蒲泰:“你这是真诚坦言,虽然你没有看过这方面的经传,可你说出的也是肺腑真言。” 老人:“这并非是阻拦着有什么别的目的,而是理性起了作用,才阻止了徐霞客的进藏行程。” 扎布:“我也是这种想法。土司爱慕他,除了好意和正大光明的念头以外,并没有别的。” 老人:“他若有坏心眼的话,他才不会管这种闲事?” 纪蒲泰:“您说的真是。徐霞客借重理性,所以也不擅自行动。” 偌尔曼:“所以这类意外,也就惊动不了他。” 纪蒲泰:“他虽人刚强不屈,可,事变既然由不得他作主,他只好认输,听从土司摆布。” 偌尔曼:“说实话,象他这样坚强的性格,收有这样大的成效,写出那样伟大的著作,世上少有。我喜欢这人,可,我往往很难说出为了什么原因,阻止他前进?你现在还是索性同我们说开了吧?” 纪蒲泰:“如果后退是选择和明智的结果,那么,他得到的是土司整个的心和情谊,劝阻他不要到西藏去。” 偌尔曼:“那为什么呢?让徐霞客受这样大的委屈?” 纪蒲泰:“我干脆对你实说了吧。” 偌尔曼:“说吧?为什么?在进藏的关键时刻,徐霞客打了退堂鼓?” 纪蒲泰:“我看史料上说的,徐霞客的心情,比实在的情形苦多了。” 老人:“那你还是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土司有顾虑,不让他到西藏去?” 扎布:‘是呀。那时究竟是谁?阻止他到西藏去?“ 纪蒲泰:“当年阻止徐霞客由中甸入藏的事木生白。‘言忠(中)甸皆古宗路,多盗,不可行。’,才阻止了他的行动。” 偌尔曼:“那木生白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说出这样的话?” 老人:“唉呀,真是好人。他有一命,全在木生白的情份上。” 扎布:“路上多盗,徐霞客不知道。为了保全他的性命,才不让他行动。” 老人:“他的心真好。这青年不说,我们还真不知道。” 纪蒲泰:“木生白自幼博览群书,11岁袭父职,以纳西木氏19代土司身份知丽江府。” 此时,老人来了兴趣:“快说说木土司有啥功绩?” 纪蒲泰:“木生白年轻时,南征北战,武功显赫,大小战事无数,从未败过,闻名于明末朝野。但其秉性旷达,终生澹泊名利,才36岁就传位于子。” 老人:“这样博大胸怀的土司,往哪里找去?” 纪蒲泰:“更奇的是,一日,他独自登玉龙雪山,杳然不见踪影,从此,下落不明,成了丽江千古之谜。” 老人:“那是他昭告神明,上天把他招了去。” 扎布:“那么说,他是得道成仙,上了天?脱离凡间?他的行为感动我。” 偌尔曼:“这种淡泊名利,过早让权与子的事迹,古今少有。爱人的精神值得学习。” 老人:“那蒲泰还有啥说的。你为什么对这段历史这么熟悉?” 纪蒲泰:“这都是从书中学到的。这我不得不提到以研究中国绘画史,及东巴典籍而著称的李霖灿先生,由铁杖峰往扇子陡攀登时突然受阻。他在游记中写道:山势都是起伏连续的,这怎么能使人相信,看到自己站在悬崖前,不能再前进一步,在我和主峰之间,忽然出现了这么一条直下八千尺的深谷?这可能是大自然的深意,使人类永远神秘地仰望玉龙雪山,而是它不受到世俗沉污的抚摸。” 老人:“那这么说,那是上苍在人与自然面前划了一条不可逾越的线。让人们永远崇敬玉龙雪山。” 偌尔曼:“从地图上看。如此神秘奇伟的玉龙雪山,是横断山脉逶迤数千里,至云南丽江戛然而止的一个休止符。所以,它是探险者望而生叹,不能前进一步。” 扎布:“那都是神的保护。它在庇护着深山里的一草一木,外人不得涉入。” 纪蒲泰:“横断山脉由数列平行山脉构成,自东而西有邛崃山,夹金山,大雪山,沙鲁里山,芒康山和他念他翁山,宽度达一千余公里。” 老人:“那么说,你还是熟悉那里的山势走向和地形地理?” 纪蒲泰:“那也是后天在书本里学习的地理知识,还没来得及实践哩。” 偌尔曼:“看着地图上横断山的地形地貌,我才知道,在其山脉以东西走向为主的青藏高原上,横断山独然由北而南,不能不说地壳运动的突然,才造成这样的山势形坦,实属罕见。” 纪蒲泰:“它气势磅礴,桀骜不驯地在青藏高原上划了一道由北向南的线,证明地壳运动绝非偶然。” 老人:“那你说说看,这就是徐霞客进藏未能成行的阻拦吗?” 纪蒲泰:“徐霞客面对的不光是玉龙雪山,而横断山拦在他面前,在加上木生白的竭力阻拦,不发通关文书,前行难上加难。” 扎布:“那他怎么办?我看,他或许没有盘缠,也只有听从木土司的安排,知难而退。” 老人:“那也是万般无奈,礼貌所在,他就不直着把话说出来。” 扎布:“所以,他就不必声辩了。” 老人:“可是,他还是由着土司说完了不能进藏的理由,也就大可不必再争了。” 纪蒲泰:“可我也有一点要提醒大家,他就是在信念的指导之下,内心热情澎湃,向神山许愿,来生进藏才能成功。” 偌尔曼:“那么说,他坚持,他催促,他要求,他尽力说服木土司,但没能成功,所以,才没能成行。” 老人:“你比我想说的话还要多。我想,他那时简直难为情死了。可没有一个明白事理的人,肯出来帮忙。” 偌尔曼:“所以,他未能实现理想。再说,他有脚疾,旅行若没人相助,也是个不小的难以克服的实际问题。” 纪蒲泰:“徐霞客虽然没有进藏,造成了终生遗憾。但生来敏感与山水变化的徐霞客,大约从丽江雪山奇异的景象中,以管窥豹地感觉到丽江而北的中甸那边,会有更奇异的高山大川,绚丽的高原风光,供他探险记载。可惜,木土司怕他途中遇到强盗,不让他往北雷池一步。” 偌尔曼:“那他怎么办,只有停止不前,心中遗憾?” 纪蒲泰:“万般无奈的徐霞客,其后漫游滇西,迟迟不肯离开云南,就是他心结未能打开,目的没能实现。” 老人:“那是由于他的激情,还为散去。他唯一的愿望也只能深埋心理。” 扎布:“我说,他唯一能容忍的是对木土司的尊重,才未成行。” 纪蒲泰:“这理由也算成立。他尽他的一切力量,来争取木土司的同意,可是他不走运,木土司为了他的安全,并未给他恩典,所以他只年停止不前,另作其他打算。” 老人:“他应该顺从木土司,因为木土司的本意是爱护他。” 纪蒲泰:“他们都是讲道理的人。如果他费时三个月替木土司修《鸡足山志》时,没得脚病,不好行动,两条腿还能下地走路,大概会说服木土司,准许他由丽江经中甸入藏。” 偌尔曼:“那将会是另一番天地。可惜的是,天意不准,探险家没有一双好脚板,怎能翻山越岭,自由行动。这不能不使他痛心疾首,害了一块心病。” 纪蒲泰:“所以,他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进藏成功。” 老人:“这可不是掷骰子赌输赢啊。” 扎布:“此事非同小可,即然木土司已发话,他也无话可说。因为他很尊敬木土司,再说,木土司也是一番好意,他怎好违背?” 纪蒲泰:“说的也是。此事已由不得他自己。” 偌尔曼:“那么说,徐霞客已到达过康巴地区?可什么是康巴?还需你解释解释?” 纪蒲泰:“那还得从藏文史籍说起。臧文史籍将我国藏区分为三个部分,这就是上阿里,中卫藏和下朵康。” 偌尔曼:“这怎么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