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往事重提
不一会儿，他们师徒两个便昏睡了。 这当然是因为月灵儿在他们的茶里放了曾给惜月吃过的月宫琼浆——桂花凝露。茶的浅黄色正是桂花凝露特有的颜色。 梦中，辛若天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那时，他每天总爱往狐心岛的沼泽那里跑，每每自作多情的趴在白鹭的窝里帮白鹭父母孵蛋。 那时候，每天清晨，他只要一看到白鹭mama飞离了白鹭巢出去觅食，他便立刻拉开门飞奔着冲出去跑到白鹭的窝里，小心翼翼的将两只粘着可爱斑点的白鹭蛋揣到自己的怀里暖着，并且像白鹭mama那样坐在窝里一动不动。 有时候，他坐着不肯走，梦隐还得要把饭送到白鹭窝里给他吃。 “娘，你说这两只蛋都能生出小鸟来吗？”辛若天一面扒着饭，一面满脸的稚气问梦隐。 每当此时，梦隐总是慈爱的微笑着摸摸儿子的头，回答说。“会。它们一定都会生出小鸟来的。”她边说，边往辛若天的嘴里塞饭。 嘴里含着饭，却着急着说话，辛若天的声音受到阻挡含糊不清。“那，那生出来的小鸟儿会叫我爹吗？” 这个问题令梦隐忍不住‘扑嗤’一声笑出声来。“傻孩子，小鸟儿只会认孵它们出来的人做娘。” “啊。那我明明是男的呀？它们分不清男女吗？”辛若天感到落寞、失望。 它们是他无比喜爱的鸟蛋。它们却认不出他。 然而，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们一下子会哭，一下子又会笑起来。 “那……它们真管我叫娘怎么办呀？”辛若天抱着鸟蛋，一脸的着急。“我是男的，不能做它们的娘。” 看着辛若天认真的样子，梦隐唯有慈爱的笑，不知如何做答才好。“也许，它们长大了就会明白该叫你什么了。” 辛若天记得，那个时候天总是很蓝，太阳总是暖洋洋的，风儿也总是那么的轻柔。 其实，对于小孩子，有小鸟出生的时候，天阙总是最美的。 ………… 梵天梦到的地方与辛若天大不同。 那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花海。 梵天面对眼前的一切，几乎不敢相信其就是事实。他想不通，一向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自己，在这样一个地方居然勤劳的如一只繁忙的蜜蜂。 春天，他采撷白海棠花的花蕊；夏天，他采撷白莲花的花蕊；秋天，他采撷桂花的花蕊；冬天，他采撷的是白梅花的花蕊。 早晨，他要在第一缕霞光升起的时候，收集夜晚留在花瓣和草尖上的露水。晚上，他要抚琴到深夜为碧水池中的小鱼儿助眠。 在四季的各月，他都要酿造以各种应季花卉为原料的酒。 一月里酿的是樱桃酒，二月里酿的是杏花酒，三月里酿的是桃花酒，四月里酿的是梨花酒，五月里酿的是石榴酒，六月里酿的是荷花酒，七月里酿的是葵花酒，八月里酿的是桂花酒，九月里酿的是菊花酒，十月里酿的是芙蓉酒，十一月里酿的是茶花酒，十二月里酿的是梅花酒。 在带水的四个节气里，他还要收集白露这一天的露水，谷雨这一天的雨水，霜降这一天的凝霜，小雪这一天的雪水。 每一种水，他都要细细的用纱箩滤清了，拿不同的坛子盛着封好，分别埋在不同花卉的花根儿底下储藏。 白露的露水埋在白海棠花的花根儿底下。谷雨的雨水埋在梨花的花根儿底下。霜降的凝霜融水埋在白芙蓉花的花根儿底下。小雪的雪水埋在白梅花的花根儿底下。 然后，静静的等它们采集够了这些花儿的精气，再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烹茶或者是制作特别的琼浆，是最美妙的。 还有，花海中的山看上去很像玉峰。山峰下的白房子和玉峰顶上的落月宫也有些像。只是……这里没有落月宫里那么多的人，看上去冷冷清清的。 每天劳作的时候，他的身边都有一只火红色的狐狸作伴。它总是很乖巧的把收集到的花蕊拖到一处，然后装到用来代步的木撵上。 闲下来的时候，他常常一个人站在月下吹一只玉萧。 那只火红色的狐是他最好的听众。它总是安静的伏在离他不远的石栏上，静静的聆听萧音。听到妙处，它会浅浅的对月低吟。 “锦城，你又酿了什么好酒？可不要忘记给我多留一些哟。”一个身着青色衣袍的美男缓缓的从云端降落。他的嘴角儿挂着浅浅的微笑，朗声向梵天说道。 ‘锦城’。在这里，我的名字竟是叫做‘锦城’。 梵天惊讶的发现，自己真有除今生以外的另一个前世。 难道就是这个锦城吗？ 那么这个身穿青色衣袍的人又是谁呢？ 梵天想要伸出手去抓住那个喊他名字的人。可是……他的样子像鬼魅般只是在虚空中一闪便消失了。“等一等。”他抓了个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梵天昏头昏脑的从幻境中清醒过来。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辛若天和月灵儿正以同样的姿态坐在他的对面。 他们是在等他醒来吗？梵天的头浑浑噩噩的不能思考。 月灵儿好像很困。她的上睫毛总是在找下睫毛的麻烦。梵天疑惑。他看到，慢慢的，慢慢的，上下睫毛终于纠缠在一起，拉不开了。月灵儿靠到辛若天的侧身睡着了。 “月儿。”辛若天扶住她，轻轻的喊她的名字。他希望她能清醒过来。 可是，月灵儿的身体一动不动，软绵绵的靠在他的身上没有半点自立的能力。 “月儿。月儿。”听到他的喊声，月灵儿极力的想要张开眼睛。 可是，她的努力也仅仅是让两条睫毛之间出现了一道浅浅的，模糊的小缝儿。两只眼睛始终不能正式张开。 “嗯。哥……”月灵儿迷迷糊糊的答应着。她的头和四肢都略抬了抬，便软弱无力的摊在了辛若天的膝头。 “唉——”辛若天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她抱起来。 小孩子想要睡觉就是这样，说睡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