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落月斗法
无声。无声。无声。 一丝声音也没有。 梵天喜不自胜，不禁拍腿赞叹自己做的好。 可是，走着走着，他突然醒悟。他完全不用这么小心。他现在是元神出窍。元神走路是完全没有声音的。 可恶。梵天终于明白了，自己又一次被那个小坏猫儿给耍了。 梵天气的张牙舞爪。‘呀——呀——呀——’ 玉露台的门是虚掩着的。梵天气呼呼想要推开门冲进去。他的手伸到一半儿，忽然在半空中停住了。 不合适。月灵儿毕竟是一个小女孩儿，自己就这样闯进去，不会被人说成是以大欺小吧？ 梵天犹豫了一下儿，把自己伸出去的手收回来。他像是做了坏事儿似的，把手在黑金的袍子上擦了擦毁尸灭迹。 他内心觉得仿佛擦过了，擦干净了，就可以不承认有过不好的念头儿，让自己的形象由粗暴龌龊重回高贵儒雅。 可是……梵天在门口儿走了一个回身儿。 不对。不对呀。这个月灵儿人小鬼大。从第一次与她见面儿起，自己就吃了她不少的暗亏。 她不比自己弱小。 梵天不想承认，事实就是月灵儿比他强大，而且强大的多。最令他不痛快的就是，他不知道她的法力到底有多高深。 要不就敲门吧。响个声儿，试探试探。 梵天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月灵儿的声音——‘请’。 得推门，梵天伸出去的手还没有碰到门，门就无声的开了。 可恶。梵天强忍怒火，在心里大叫了一声。表面上，他得保持住一个宫主应有的冷静和骄傲的风度，不能让月灵儿看扁了自己。 他没有立刻进去，站在门口儿整理了一遍自己的衣冠，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他走到玉露台的中庭，站了半天，半点儿动静也没有。 梵天的心里很不耐烦，又有些心虚。他很担心月灵儿会突然出招儿捉弄自己。 “有人吗？”梵天道。 玉露台静悄悄的，没有应答。 “有人吗？”梵天又问。 玉露台仍然安静，毫无声音。 “我来了。”梵天向里面大喊了一声。 喊完了，他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人回答。 玉露台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好像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梵天的怒火实在是耐不住了，直往脑门儿上窜。 他何时让人这般戏弄过？ “出来。快点儿出来。”梵天喊道。 玉露台的陈设还是和馨月在的时候一样，一点儿也没有变。 “出来。快出来。”梵天一边拨开帐幔找月灵儿，一边叫喊。 环境熟悉，睹物思人，梵天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馨月。明明自己心里知道她只是那个影子的替身，却偏偏要免为其难的让她身受不安的煎熬。 风，从窗口儿吹进来。玉露台里所有的纱幔随风轻舞。这许多层层叠叠的纱幔，虚虚实实，朦朦胧胧的将玉露台布置的如迷宫一般，让人看不透，看不清。 透过纱幔，隐约的看见前面好像有一个小小的人影儿。可是，等梵天走过去，拉开了阻挡的纱幔，那里却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喂——”梵天不耐烦的大叫一声。 声音朝着纱幔的内层直深进去，半天没有半点儿回声。整个玉露台，安静的让人透不气来。 “你不要再躲了。快点儿给本尊出来。”梵天的声音里带着愤怒。“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你不要以为你小，本尊就会手下留情。你是不是怕了？” 他伸手又拉开一层纱幔，后面还是空的。 梵天气极了。他不想再忍受羞辱，抓着帐幔左拉右扯的一路找过去。有的扯破了。有的扯掉了。所有的纱幔后面都是空的。纱幔拖到地上，不时的缠绊住他的脚，梵天险些跌倒。 到了这一步，梵天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月灵儿——你给我立刻出来。”梵天咆哮着。 在院子里，那首声音细微的听不清的曲子，在这里听的十分真切，帧帧传来，就像是停在了他的耳边，不想听也挥之不去。 梵天的头膨胀起来，一下子变成了两个大。 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用自己最大的力呼出去，想要一口气吹飞那些碍眼的纱幔。可是，那些纱幔动而不起，只有离他最近的那一条帐幔被吹的高一些。玉露台在重重帐幔之中，仍然神秘迷茫看不清楚。 显然，他的风吼功，也被禁了。 梵天想骂人。可是，那个他想骂的人太小了。他骂不出来。怒火填胸，令他的肺胀的难受。一个小不点儿竟有高出他许多的本事。自己进了落月宫，就如同进了她的五指山一样。处处受到她的牵制，并且几乎无还手之力。 算了，不让用法术，本尊还有爪子。 梵天涨红了脸，愤怒的冲上去，三下五除二把挂着的纱幔全扯了下来杂乱不堪的铺了一地。 这下子，四周一目了然了。可仍然空无一人。 梵天虚弱的喘着气，一屁股坐到了大厅中央的长椅上。 这只讨厌的小猫简直坏透了。她究竟躲到哪里去了？最好不要让我抓到，否则…… 梵天面目狰狞、目光凶狠。双手用力抓成鹰爪儿。 渐渐的，渐渐的，静了。空气中只余下乐声。梵天对面的琴案上，袅袅的升起一缕紫烟。琴弦轻颤，隐约有人形浮现。 “哼。”梵天冷笑一声。“终于出来了。” 月灵儿的身影慢慢的在琴案后面由虚变实显形出来。她笑颜如花，视梵天如无物，神情专注的继续抚琴。 见月灵儿终于显身，梵天情绪激动的一下子从长椅上跳起来。“你——”他的话刚开了个头儿，又戛然止住了。 忽然，琴声陡转，从宫调换了商调。 梵天感到此时的琴声，仿佛化入到了他的心里一样。那宫殿，那人，那树，那花，琳琳种种，都仿佛似曾相识。 在那里，就在那里，那个他记忆中密封的地方。 梵天觉得真相在向自己走近。他的脚步也向月灵儿走近了几步。就要看到了，还有最后一层纱，还余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