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心不足

    碧游喜欢落月宫的茶，是因为它可以美容养颜。

    其它的峰主们也十分喜欢这个茶。因为冲茶的镜池水是朝露，饮之可以驱除体内的浊气，令修行事半功倍。

    修仙之人必须六根清静。落月宫的宫人近水楼台。她们每天喝这个水来净身净心，助力修行，所得仙力明显快于天阙其它诸峰的修士。

    有此特殊功效，天阙内当然人人向往这个神仙水，落月宫也因此日日茶客不断。

    除了这个原因，碧游偏爱落月宫，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喜欢落月宫的环境。

    落月宫，宫宇洁白通透，尤如水晶宫一般，奢华却不失高雅。

    如果能品着香茗，看着美人儿，再舒舒服服的躺在粉雕玉琢的宫殿里……啊——这样儿才是她心中一直向往的一个仙子真正应该过的日子。

    唉——碧游撇着嘴，耷拉着眉毛，环视着她现在住的地方。

    这里，除了绿，还是绿。大绿，小绿，深绿，浅绿，肥绿，薄绿……名字叫做‘竹海’，实际却一片竹叶儿也没有。这里漫山遍野的全是四季常绿的松柏。

    松柏。哼——听着就俗气。那个味道还……

    碧游一向嫌弃松香的味道刺鼻。为了驱除这种烦人的气味儿，她每天要弟子们去采玉峰下的鲜花儿来，做成各种味道的花露撒在身上来消除松香的味道。

    花露香，但不能驻颜。碧游痴迷美容，忽视修行，副作用不只法术不佳，还有一个令她恨之入骨的缺憾——就是她精心经营的绝世容颜，不能依靠自身法力的强大来支撑，必需要借助外力才可以维持。

    这些可以借助的外力之一，就是地火宫的火菩提和黑樱。

    它们是地火宫的宝贝，都是不易得到的。

    唉——明知如此，碧游却不能稍稍收敛一些内心对美容的贪婪，放弃懒惰来加强自己的修行，以求修内在，而保外在。

    不仅如此，对美貌的痴迷，越来越强劲的驱使她变本加力去追求外力的功效。

    听说，地火宫的二宝有特殊功效，她不知道不知疲惫的跑了多少回了。

    落月宫自然是次次必到。

    地火宫，她也是一有机会儿就去献媚。

    无奈，梵天看不上她，一直拒她于千里之外。

    碧游是什么人哪。她可是为了绝世美貌肯破釜沉舟的。

    她为了能与地火宫交好，讨得地火宫宫主——梵天的欢心，进而如愿以偿的得到她想要的那两样果实。她几乎倾尽献媚之能事。

    无论是打扫地火宫的前山和后山，还是替地火宫去玉峰顶收集白梅上的雪水，都成了竹海所有弟子每日必修的功课。

    现在，落月宫的小宫主莫名的走失了。落月宫一时间没有了主人。那也就意味着，白梅可能不会再落雪了。白梅无雪，那么镜池也可能会面临着干涸危险。

    镜池干涸，落月宫无茶可饮。白梅无雪，无物可以献贡地火宫。

    这一切都令碧游心急如焚。

    她之所以到现在没有着急去落月宫探望，就是在想办法。这一次，她必须要好好儿的表现，为了自己，也为了落月宫，为了和地火宫的关系。

    竹海，在天阙只能算是个小地方。所处地势十分的偏远。得到消息，自然也比其它诸峰要晚一些。凭碧游的法力，从竹海去一次落月宫并不容易。她熬了一天一夜，实在想不主意，决定不再等了。

    碧游准备好，正要出门，忽然听到弟子禀报说地火宫的大主管——鬼使来了。

    鬼使！碧游既惊又喜。

    鬼使到访是为了什么？碧游一猜即中。

    “碧游不知大主管亲自登门，有失远迎，还请见谅。”碧游满脸堆笑的迎出来。她见到鬼使立刻欠身致礼。“快。大主管里面请。”说完，她侧身让路，请鬼使入内厅用茶。

    鬼使目中无人，克板的敷衍了一个拱手礼，便迈步直入。

    双方相请落坐。碧游偷眼打量鬼使的表情，形若雕塑，竟……无懈可击。

    唉——碧游暗自叹气。

    片刻，童子端上茶来。碧游亲自捧了，放在鬼使的手边。“大主管，请用茶。”

    “嗯。”鬼使连眼角儿也没有泄一丝目光在茶碗上，直接伸手从衣袖里掏出一个乌木做的盒子来。“仙子，这是宫主命我送来的。”说完，她将盒子放在桌上，推向碧游。

    碧游深吸一口气。

    礼物。地火宫宫主——梵天命大主管——鬼使送来的礼物。

    她的心里既喜又惊。

    鬼使瞥了碧游一眼，伸手将盖子打开。里面是她梦寐以求的火菩提的果实。

    “宫主命我送这个给你，是想让你从落月宫回来以后，去地火宫一趟。”鬼使说话时，眼睛再次轻浅的扫了碧游一眼。

    碧游看见火菩提的果实立刻心花怒放，眉开眼笑的捧起来。“当然。当然。请大主管放心，我一从落月宫回来，立刻去见梵天宫主。”

    鬼使满意的点点头。“很好。”说完，她便起身告辞。

    碧游兴奋的抱着那个乌木盒子转圈儿，幸福的快要飘起来。

    太好了。这样一来，一举两得，为人为已，省去了多一趟爬天梯的功夫。

    碧游完全被天上掉下的馅饼迷昏了头脑。她想不到，落月宫的小宫主突然降临是与她脱不开关系的。

    这件事，还要从落月宫的前任宫主蜀月离开落月宫，上一任的宫主馨月入主落月宫讲起。

    蜀月在自己即将飞离落月宫的前一晚，特意在白梅园施法，让那里降了一场好雪。

    第二天晚上，蜀月不声不响的走了。

    接任的宫主——馨月如期而至。

    落月宫按照惯例举行了新任宫主的升位大典。地火宫的宫主——梵天也去了。

    他原本是想借此机会，修复地火宫与落月宫的关系，以方便日后可以不再假手碧游，直接得到白梅园的雪水。

    假手与人，不是受制于人，就是要付出代价。

    多了一层手序，就慢了一个节奏。

    让碧游代为取雪融水，火菩提和黑樱的果实就是梵天付给她的费用。

    这些也就算了。地火宫人丁日渐兴旺，需要的雪水也越来越多。碧游的那些弟子和她一样的懒惰。她们收集的雪水，量少的可怜，勉强维持地火宫的日常所需后剩余甚少。天长日久根本无法满足地火宫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