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明日

    望着影影绰绰的身影，转寝小春呆住了。

    幻术以敌人的五感为攻击对象，使其陷入幻觉的世界。它是直接作用于人的精神世界的，换而言之，即使两个人一起中了同一幻术，也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幻术世界。

    可这一幕，超出了转寝小春的认知，这到底是幻术？还是时空忍术？

    暗部众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纷纷露出异色，走向转寝小春。

    忽然，所有人若有所感，停下脚步，望向天际。

    天上的两尊齿轮旋转起来，发出莫能名之的神秘幽光。转寝小春并不确定那是光还是黑，甚或是介于两者之间的虚无。

    随着齿轮的转动，大地裂开，无数岩浆喷涌而出，每一道炎柱都有山峰大小，大地瞬间化为灼热地狱，许多暗部众瞬间被蒸发成灰，惨叫被火焰的咆哮所吞没。

    或大或小的无数石块被吸引上天空，转寝小春等人在石块之间跳跃，企图找到落脚点，然而他们发现，连自己的身体都被一股无名的力量牵引着，与碎石一起飞向天空。

    他们低头往下看，发现大地已经变成岩浆的乐土，奔涌喷发，他们甚至发现，连大地都往天上飞去。

    世界突然暗了下来。

    他们抬头，愕然发现，高悬的两尊齿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降下，即将压到他们的头顶。由于距离拉近，巨轮显现出它的真实体量，简直是两颗黑色星球。

    巨大本身就是力量，在星球面前，他们渺小得只是一点灰尘，这恐怖的压迫力，让他们瞬间窒息。

    分不清是天在下坠，还是地在上升，迷蒙混沌之间，转寝小春等人已被巨轮碾压湮灭，陷入一片黑暗。

    仿佛过去了无数的岁月，仿佛经历了无数的轮回，永无止境的黑暗出现了一丝光明，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痛楚，痛觉出现后，转寝小春的意识也复活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

    一声清脆的鸟鸣穿过林梢，淙淙流水声仿佛琴鸣，清澈的水流反射着明媚的阳光，映照出一个人的身影。

    她睁眼望去，发现河边躺着许多暗部，同时发现自己也是躺着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眼前一黑，身体的痛苦更加剧烈，但她很快发现自己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

    仿佛一瞬间就到了行将就木的地步。

    “小春长老，您中了宇智波明宇的幻术，我已经呼叫救援，医疗班的人很快就会赶来。”

    这是中年男人的声音，转寝小春恍惚许久，才想起这是夕日真红的声音。

    她闭上眼睛，良久，才问：“宇智波一族呢？”

    “一个小时前就走了。”

    转寝小春不再说话，躺在河边，苍白的头发四散而开，如同被风折断的芦苇，失去了生命的光泽。

    已经无须再问，她已明白到了明宇的实力，也明白了自己的天真。

    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计谋都是虚的。转寝小春知道，即使木叶全员出动，也留不住宇智波。

    那天翻地覆、世界末日的一幕再次浮现脑海。

    那到底是怎么样的幻术啊？

    木叶，是孕育生命、传承意志的乐园，但是这一次，终于被自母胎分娩出来的怪物践踏了啊…….

    转寝小春的嘴角出现一丝苦涩的笑容，带着灰败的死色。

    ……

    南贺川之战，是宇智波脱离木叶过程中发生的唯一一次战斗，在这场参战人数超过两百忍者的大规模战斗中，双方无人死亡，这创造了忍界的记录。

    值得一提的是，战后不久，参战的木叶暗部纷纷从暗部退役，结束了自己的忍者生涯，理由是惊人的一致，他们失去了冷静的思考和坚强的意志，而这是忍者必备的心理素质。

    比他们更早的是，转寝小春由于精神创伤过重，缠绵病榻半年，不治伤亡。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宇智波明宇结束这场战斗的神秘幻术，第一时间就摆上了各大忍者国禁术研究所的案头。经过研究，人们确定，这是一个新术，此前从未在忍界出现过，显然是忍界神才的又一杰作。

    通过毁灭幻术世界而摧毁中术者的意志，五大忍者国的精英们不禁惊叹于他的天才妙想和惊人魄力，但更加让人注意的是，这个幻术是群发幻术，范围未知，极限未知，甚至连触动条件也不确定。

    虽然是由万花筒写轮眼发动，但这个幻术似乎并不以双眼对视为触发条件，因为当时夕日真红也在场，但并没有中幻术。而也可推测，二百多名暗部中，不可能所有人都与宇智波明宇。

    各国再次展现了惊人的默契，纷纷在资料库中将这个幻术定为超S级，序号列于月读之上。由于明宇并未留下忍术的名字，各国根据木叶暗部的描述，定名为“黑日”，或名为“永黯炎狱”。

    忍界最强幻术之名，不胫而走。

    ……

    明宇一定没有想到，自己临时起意发动的术，会让忍界的研究者们大费周章。当他打开万花筒写轮眼时，这个无名的术就自然而然地浮上脑海，仿佛湖底的浮躁随波浪涌上湖面。

    一只万花筒代表一个瞳术，除去共有的须佐能乎，万花筒开眼者只有两个瞳术。他的双眼都已有了各自的瞳术，左眼的高皇产灵，能让时间静止；右眼的神产巢日，能让时间加速。

    可是如今，竟然出现了第三个瞳术！

    自从天降陨石和天引之石融合以来，身体不断地发生异变，现在似乎连万花筒也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

    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只知道自己在不断地变强。

    高处的风呼啸而过，拂散了明宇心头的迷惑，他抬头望去，整个木叶一览无余。

    现在，他站在木叶外围的城墙上。在他的左右，是宇智波的族人，几百名身着黑衣的宇智波族人并排而立，凝望着不远处的木叶。

    气氛是沉默的，只有风在不停的吹。他们神情各异，有的惆怅，有的沉思，有的平静，有的沉重，有的一脸怀缅眷恋，有的兴奋不已，有的嘴角带着轻松的笑容，有的眼里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故土难离，即使是刀口舔血的忍者，离开这片生养的土地时，心情也是复杂难言的。

    富岳轻轻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富岳目视明宇，明宇最后一次望向这个和平的净土，望向自己挥洒了汗水、寄托了梦想、获得了荣耀、成就了传奇的地方，仿佛一眼望穿时间的源头，望见木叶36年的仲夏之夜，自己在襁褓中第一次睁眼看到这个世界的场景。

    他从时间长河的源头收回了目光，转过身，淡淡道：“我们走吧。”

    他一跃而起，身影没入灿烂的阳光中，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投入城墙外的青翠森林。

    他已走出过去，将走向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