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永远亏欠
“翁小寒,我早就说过,你永远也不会是我的对手,你注定会死在我的手上!哈哈哈——”看到小寒昏迷过去,罗傲珊仿佛忘记了自己仍在流血不止的伤口,她得逞地仰天狂笑,然后忍着剧痛吃力地朝小寒爬过去,鲜红的血随着她移动的身体划出长长的轨道。 就在罗傲珊即将抓到小寒掉落在地上的手枪时,木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持枪警察浩浩荡荡冲了进来,将罗傲珊重重包围。 由于小寒和罗傲珊都身负重伤,警方很快叫来了救护车,在把她们二人送往医院的途中进行紧急救治。 车子行驶在颠簸的山路上,打着点滴的小寒似乎渐渐有了意识,但却是混沌的,她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是醒着还是睡着。 小寒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根轻薄而孤独的羽毛,正漫无目的地在温度变幻莫测的空气中飘来飘去。 黄昏时的内布拉斯加州,粉金色的风暴点亮了灰蓝的天空,几十万只沙丘鹤栖息在普拉特河的浅滩里。 夏末的一天,白晃晃的闪电破云而出,准确击中了位于亚利桑那和犹他南部的橘红色悬崖。 季雨云之下的马哈拉施特拉邦,大雨滂沱背后的光线愈发朦胧,形成谜一般的色彩。 优胜美地奔腾而下的马尾瀑布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 阿拉斯加州附近的冰山上,三趾鸥伫立在已经融化得犹如玻璃一般清薄脆弱的冰体上辛苦捕食。 蔚蓝深幽的太平洋海底,一条小丑鱼正在困惑地“照着镜子”,怀疑看到的会不会不是真的自己。 加拿大布伦特伍德湾的一座花园里一只无惧与人对视的绿色鹦鹉的亮棕色眼睛。 纽卡斯尔喧嚣热闹的夜晚,灯光刺眼的旋转飞车正快速旋转、上升。 波密县灿烂绽放的桃花若隐若现,以及通往莲花圣地的墨脱公路。 …… 那些见过的或未见过的奇特画面不断在小寒的脑海中浮现,又如身临其境,但转瞬即逝,好似映照的是她复杂多变的心情。 小寒隐约感到自己的小手好像被一股坚实而温暖的力量包围着,有熟悉的气息在鼻尖上轻盈流动,那是香橙树叶、蜜柑、角果藻、棉杉橘、琥珀木等巧妙融合而出的清新海洋香,代表着无可复制的低调和沉稳,充满了自信与坚决的成熟魅力。 “小寒,小寒,小寒……”是谁在一遍又一遍轻声唤着她,低醇的嗓音由远及近,似清晨的碧波春风。 终于,那张模糊的面容越来越清晰,一双深情的凤眸只注视着她,略显沧桑的憔悴俊颜上微微露出轻松的神情。 “小寒,你醒了。”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余安宝不由搂紧了小寒。 小寒缓缓抬起手抚上余安宝有些冰凉的脸,“安宝,我这是在哪儿” 余安宝目色柔和,他握住小寒的手,“警察把你从罗傲珊的手中救了出来,你受伤了,医生给你包扎了伤口,然后你现在正在赶往医院的救护车上打点滴。” 小寒这才看到扎进自己手背血管里的细长针头,身旁的支架上,药水从倒挂的药瓶中有节奏地往下滴落,通过透明的输液管流入自己的身体。 “罗傲珊,她怎么样了”小寒想起自己当时为了自卫,不得已用刀伤到了罗傲珊的手,还朝她的一条腿开了一枪。 “她在另一辆救护车上,医生也在为她治疗。”余安宝如实告诉小寒,“不过她犯下大罪,难逃法律的严惩。” 小寒沉默,随后又发出一声叹息。 车子到达医院。 余安宝小心翼翼将小寒抱下了车,这时,从另一辆车上走下来的罗傲珊目光正好与余安宝相撞。 小寒执意要余安宝放她下来,余安宝拗不过小寒,只好放下小寒在一旁搀扶着她。 被铐上手铐的罗傲珊停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对小寒百般呵护的余安宝,泪水不知不觉淹没了她苍白的容颜。 她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了过去,心不可遏制地疼起来,唇边划过一抹苦涩而无力的笑,她难过地望着余安宝,“安宝,我是你的妻子,我也身负重伤,为什么你抱的却不是我” 凤眸里布满同情和失望,余安宝语气低沉,“傲珊,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杀害柳若烟,绑架小寒,你犯了罪。” 双唇失控地抖动着,罗傲珊的声音已经沙哑,她仿若听到了自己的心脏骤然碎裂的声响,“安宝,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爱你,我只爱你,你为什么不理解我” 余安宝难掩心中的悲伤,他摇摇头,“不,傲珊,你错了。你伤天害理不过是为了你自己,你这不是爱,是残忍的自私。” 泪流不止,罗傲珊颤抖着身体倒吸一口凉气,她强忍着刀割一般的心痛,满含眷恋地凝视着余安宝,“安宝,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够真诚地回答我。这么多年,你真的一点都没有爱过我吗” 余安宝无言,只是静静地望着正在等待他的答案的罗傲珊。 小寒心疼地看向罗傲珊,她很想对罗傲珊说些什么,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罗傲珊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她绝望地含泪笑着,“直到现在你还是不愿意骗我,余安宝,你就算骗我一下,说你爱过我,这样我就算死也瞑目了,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无情” “傲珊,对不起。”听从内心的余安宝始终欺骗不了任何人。 “好,”罗傲珊忽然变得异常冷静,泪眸中闪烁着冶艳的光芒,“余安宝,既然你对不起我,那我就让你这一生都对不起我!”说完,猝不及防地,罗傲珊火速拔出站在她身旁那位警察别在腰间的手枪,下一秒,“砰!”地一声,子弹射进了她的心脏。 “傲珊!”余安宝疯了似的冲过去抱起倒在血泊中的罗傲珊,他难以置信罗傲珊竟然选择在他面前选择开枪自杀,他歇斯底里地声声唤着她,“傲珊,你这是何苦呢你为什么这么傻傲珊,你醒醒,傲珊!” 小寒震惊得整个人似是被冻住,就好像是她朝着罗傲珊的心脏猛地开了一枪。 奄奄一息的罗傲珊轻蔑地望着痛苦的余安宝,她拼尽了全力说出她最后想对余安宝说的话,像是对他最狠毒的报复,“我是为你而死的,我肯为了你死。你永远……都是……小寒的小姨夫,你们……永远都不可能
……在一起,你……这一生……都……欠我的。” 罗傲珊的手从余安宝的手掌中跌落,她停止了呼吸,双眸一直睁着,嘴角还挂着讽刺的笑。 --- 余安宝为逝去的罗傲珊举行葬礼那天,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到现场悼念的除了罗傲珊生前的许多友人,小寒和翁谷雨也去了。 “大姐,你先回去吧,我想和余安宝一起走。”葬礼结束后,小寒让翁谷雨先离开。 余安宝仍跪在罗傲珊的墓碑前痛悔不已,冰雨如刀,一下又一下猛力砸在他的身体上,他的全身已被浸透。 小寒举着黑色的雨伞一步步走向余安宝,心阵阵抽痛,为余安宝,也为死去的罗傲珊。 谁都没有料到会是这样惨淡的结局,因为罗傲珊选择了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且还是在她翁小寒和余安宝的面前。 罗傲珊不惜用血的代价来对她翁小寒和余安宝进行一场最残酷的惩罚。她要让他们余生都活在她死亡的阴影下,终日饱受愧疚和懊悔的折磨。 小寒半蹲下身,她想扶余安宝起来,“安宝,节哀顺变,回去吧。” 余安宝坚决不起身,他低着头,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你先走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会儿。” 小寒深知对于此时的余安宝,她多说无用,于是静默地退到余安宝的身后。 风声、雨声掩盖了余安宝的哭声,但小寒清楚地知道,余安宝跪在那里哭得撕心裂肺…… --- 小莫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小寒,她依依不舍,“小寒姐,你真的要去英国读书吗”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小寒面露微笑。 “要去多久读完书你还会回上海吗”小莫满怀期待地问。 小寒淡淡地回答,“大概要三四年的时间吧,也许还会回来,也许不会了。” “小寒姐,一定要走吗”忧伤的小莫拉着小寒的胳膊,“谣言不是全部都消除了吗现在大家都明白你是被诬陷的,你完全可以留下来继续你的演艺事业啊!” “小莫,”小寒认真地望着小莫,“我的人生不仅仅只有演戏,还有很多事是值得我去做的。经历这么多事,我真的不想再因为我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伤害,我想过平静的生活。” “可是——” “没有可是。”小寒将自己的食指轻按在小莫的唇边,打断了她的话。 小莫无奈,放弃了劝说,眸中闪烁着泪花,“小寒姐,我真舍不得你。那晚上我送你去机场,有时间我一定去英国看你。” “好。”小寒为小莫拭去眼角的泪水。 蓦地,小寒的手机响了,看着浅蓝色屏幕显示的电话号码,小寒迟疑着,最终还是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