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自食其力
“小寒，mama她……她……”电话那边的翁谷雨情绪太过激动，无论她如何调整自己也无济于事，她好像在哭泣，声音一直颤抖着，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完整。 小寒一听说话一贯果断利落的翁谷雨竟然史无前例地变得磕磕巴巴，一种不详的预感瞬间袭来，她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咯噔！”一声，被猛烈震了一下。 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小寒安慰翁谷雨：“大姐，您别急，慢慢说，mama她怎么了？” 翁谷雨好不容易才缓和过来，她哭得很伤心，“mama她突然中风了，现在人在医院抢救，你赶紧回国吧！” “哔！”小寒的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手掌也失去了力气，手机滑落到坚硬的地板上，手机屏幕转眼因撞击而蔓延出无数细直的放射性裂纹，亦如此时此刻似遭到晴天霹雳瘫倒在沙发上的她。 来不及向陆慕云道别，提心吊胆的小寒即刻起身赶去机场，因乘坐由洛杉矶飞往国内G城的航班会中转上海，是以当她到达G城时已是第二天傍晚五点多。 小寒下了飞机拦住一辆计程车就直奔翁谷雨告知她的那家医院，翁谷雨在走廊里等候小寒多时，小寒紧紧抓住翁谷雨的手，气喘吁吁，“大姐，mama她怎么样了？” “mama虽然被抢救过来了，但是她以后再也不能像我们正常人一样行动，连说话都……”翁谷雨抱紧了小寒，渐渐哽咽。 “大姐，你的意思是，中风导致我们的mama半身不遂？”小寒惊愕不已。 “嗯。”翁谷雨趴在小寒的肩头，艰难地点了点头。 难以置信的小寒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怎么会这样？” 翁谷雨止住了哭声，她从小寒怀里起身，“我带你去看mama。” 小寒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靠近她的母亲，双唇失控地抖动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曾经雷厉风行，叱咤商海的罗曼女士如今躺在病床上一动不能动，好像一转瞬她就苍老了，瘦小了。病来如山倒，多么可怕，不过一夜之间，它便将眼前这个向来精神抖擞，腰杆笔直的女强人摧毁得憔悴不堪，弱不禁风。 小寒伸出手轻轻触摸着母亲蜡黄的面庞，她的心痛如刀割，“mama，您受苦了。” 为了和大姐一起照顾病重的母亲，小寒不得不回到洛杉矶向校长申请退学。校长爱惜小寒这个人才，他对小寒几经劝说，希望她半工半读，并且愿意资助她一部分上学费用，但小寒不想让大姐一个人扛起所有家庭重担，她还是拒绝了校长的好意。 “小寒，我会想念你的。”到机场给小寒送行时，陆慕云泪流满面。 小寒为陆慕云拭去脸上的泪水，温柔地笑着，“傻丫头，想我的话你可以回国看我嘛。” “相见哪有那么容易，小寒，我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切来得太意外，难过的陆慕云抱着小寒哭得稀里哗啦。 小寒心中更是难受，纵使她有万般不舍又能怎样，为了家人，她必须选择离开这个让她度过了短暂无忧时光的快乐地方。 “我们来到世上就是要学会面对和承担，有时候，适当地放弃一己之私也是为了能够让自己更好地成长。”直到今天，小寒才真正对余安宝曾对她说过的这番话感同身受。 “慕云乖啦，”小寒假装洒脱的样子，她调皮地捏捏陆慕云湿凉的脸颊，“不要哭，好不好？只要我们想见面，以后就一定能见面的。大诗人王勃不是还说嘛，‘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对不？” “那你有空可要给我写Email，我也会给你写，”陆慕云擦干眼泪，关切地叮嘱小寒，“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放心吧，我会的。”不想让好姐妹牵挂，小寒刻意笑得灿烂。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滞留后，飞机终于飞越细雨蒙蒙的洛杉矶，穿过呼啸的气流进入缥缈重重的白色云层。压抑的悲伤在这一刻爆发，小寒泪水肆虐。 坐在她座位旁边的一对老夫妇被失态的小寒吓坏了，他们担忧地问她：“小姑娘，你怎么了？” 哭成泪人儿的小寒抽泣着告诉他们：“我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不会笑了，我只知道现在的我好难过。” “甜心，我们的人生本来就充满了悲喜，如果你连难过都没有体会，又怎知快乐是什么滋味？”其中一位白发蓝眼睛的老伯伯慈祥地劝导失落的小寒，“你要相信，可爱的笑容以后还会光顾你。” “可那是何时？”小寒迷茫地望着老伯伯。 老伯伯拍拍小寒的肩膀，语重心长，“等你真正想笑的时候，你自然而然就会笑了。” 当时坠入痛苦中的小寒完全理解不了老伯伯的话，她只觉自己的人生陷入了黑暗，再也寻不到一缕阳光。以至于后来千山独行的许多年里，她早已忘记如何真心地笑，直到有一天那个人的出现，她终于明白，原来，她一直等的是他的怀抱。 --- 在小寒和翁谷雨的悉心照料下，罗曼女士于半年后安然离世。遵照罗曼女士生前的遗愿，小寒和翁谷雨接管了罗氏化妆品集团。 遗憾的是，小寒对化妆品行业实在不感兴趣，整日愁容满面。翁谷雨看出了小寒是在勉为其难帮她搭理集团事务，她不想让小寒过得不开心，于是便劝说小寒放弃，不如选择一条自己真正喜欢的路走。 思索良久，并不知晓自己未来该去往什么方向的小寒终是离开了罗氏化妆品集团。由于和大姐年龄相差十岁，彼此存在代沟，小寒决定搬离和翁谷雨一起居住的别墅，自己在外面租了一间房独住。 为了证明自己可以自食其力，也为了解决实际生活问题，因为出落得亭亭玉立，再加之口才不错，小寒很快在一家奢侈品皮具店找到一份导购员的工作。 比起母亲在世时的锦衣玉食，以及和大姐一起管理集团时的高高在上，给人打工的小寒自然比以往过得要简朴许多。 翁谷雨有时间就会来看望小寒，她不忍心小寒在外吃苦，常常塞钱给小寒，小寒有骨气，她每次总是趁翁谷雨不备又悄悄把钱放回翁谷雨的包里。 一天中午小寒正在店铺后面的员工餐厅吃午餐，同事何里玉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小寒，我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要对你说。” 小寒见何里玉神情严肃，她心里没底，手中的筷子下意识地一紧，“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