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同病相怜

    洛城镇是岭南地区比较出名的一个城乡小镇，连接着南城和峰县两个县城的重要交通枢纽，一条将近八米宽的乡道横在洛城镇的最中央位置，因着马路两旁就是熙熙攘攘的洛城大街，所以过往的车辆都非常缓慢。

    洛城的东边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山上种满了四季常青的松树，没有人知道，这群山起于何处，要蔓延到何处，只看到它由北向南地横在洛城风水最好的日出之地。

    而西边，则是一条丝绒般逶迤穿过整个洛城的河流，因它的地理位置，镇民称之为洛城河。河水常年充足，从来都没有干涸的时候。

    正是这条河水的原因，才使得这里的人生活一直都不错。

    因为出河捕鱼，是他们平常收入的重要来源，因此，他们对这条河也有很深的感情。

    这里的人都有同一个姓氏——洛。

    只有嫁到这里的人是外姓，偶有几个外姓的外地男人落脚于此，也会被镇民以约定俗成的方式排挤在小镇之外。

    洛小川就是被洛城镇排挤的唯一一个本地人，而夜岚，则是被排挤的其中一个外地人。

    得知洛小川的悲惨身世之后，夜岚并没有像她一样怨天尤人，反而安慰她，鼓励她，利用自己的这个异于常人的能力去做常人不能做的事。

    哪怕被镇民嫌弃、打压、欺凌……都不是自寻短见的借口。在这一方面，夜岚显得比洛小川成熟得多，毕竟他是男生。

    巧合的是，他们俩的生日都是在同一天，都是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他们并不清楚，阴年阴月阴日对他们来说有何含义，只是在他们记事起，家里人是这样告知他们的。

    所以，他们兴奋着，自己有一个同时出生的有缘人，却不知，这种日子出生的人，天生就不会有什么好运。

    从家里人和外人的流言蜚语中，他们还得知，出生的那天本该是个晴朗的大冬天，却因为他们哭声的到来，而瞬间变得乌天黑地、大雨滂沱，地面的所有东西被摧残、拖扯到空中，顿时飞沙走石、暗无天日。

    彷如世界末日一般。

    洛小川听到这样的描述，心中难免有点自责，觉得他们说的都是对的，正是自己带来的不幸。

    而夜岚则不是这样认为的，他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巧合，只是巧合得不太是近乎人意，才会让大家都觉得自己是个灾星。

    所以，夜岚，决定了带洛小川去改变这种命运，改变像“过街老鼠”般的生活。

    “夜岚，我……”洛小川有点吞吞吐吐，她说服不了自己。

    “小川，难道你还想继续这样过下去吗？都十六年了，这十六年里难道你过得还不够衰吗？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我们要战胜命运，才能够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你相信自己啊！而且，还有我呢！”

    别看夜岚这小子瘦弱，人虽小，但是胆子大着呢。他可是个机灵鬼，再说了，什么牛鬼蛇神他没见过。

    “好吧，那我们明天就去吗？”

    “当然，事情越快解决越好，省得多生枝节。”虽然大家同岁，但是，此刻的夜岚，像守护meimei一样，守护着洛小川。

    他们现在所处之地，正是三个月前，夜岚流浪于此，找到的一处比较安全隐蔽的地方。

    偶有猎人路过，但也因为芦苇荡的原因，没有人发现此处。

    是一间被人遗弃的旧屋子，经过他一番修葺，只隐约可见剥落的墙壁，还有坑坑洼洼的地板，窗口已经用干草编制的雨帘遮挡起来。里面只简单地摆放了一张旧木板拼接而成的矮脚床，还有一张已经发霉的旧桌子。而门口侧边，则是他自己搭建的小厨房，用柴火烧饭的厨房。

    比起风餐露宿，这样的条件对于洛小川来说，已经算不错了，总比在外面受人冷眼，居无定所的好。

    因此，她睡了一个好觉，而且并没有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而感到任何的不适。

    他们俩的中间，放了一根木棍子，相当于不愿意同床的夫妻间放的那碗水的作用。

    天蒙蒙亮，他们就出门了，洛小川换了一身灰色的衣服，那是夜岚之前捡回来准备自己穿的，而洛小川一点都不介意。

    她已经厌倦甚至憎恨那一身的红色连衣裙，要想摆脱厄运，就要先丢弃自己穿了十六年的红色。

    这个时候，才大约凌晨六点多，盛夏的早晨来得特别早，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好事。早点出门，就不怕撞到那些对他们有看法的人了。

    他们要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洛城唯一的政府机构——洛城派出所。

    在经过洛城大街的时候，夜岚发现满大街的电线杆在一夜之间贴满了大标题为“征集破案线索启事”的纸张，上面写的正是关于女演员吴悠的事件，末了，还有重金酬谢五万的字样。

    夜岚记得，上个星期五报纸上才登报说要酬谢十万，这一落到洛城派出所这里就打折了？

    夜岚顺手撕了一张下来，折好攥着手里，拉着洛小川直奔洛城派出所。

    此时，距离他们上班的时间，还有将近两个小时，从芦苇荡出来，也不过是花了一个钟，等于说，他们还得等上个把小时。

    朝九晚五吃皇粮的人，却要一群起早贪黑要交税的人养着，想着就让人气愤。

    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瞎等，于是夜岚拉着洛小川去了吴悠曾经住的地方。兴许，能找到些什么线索。

    “小川，你仔细想想，到底那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不要忽略一个细节，哪怕是声音，气息都不要错过。”夜岚站在吴悠的住处楼下，对洛小川交代着。

    洛小川脸色突然就变了，变得失去血色，苍白无神，对那天的事，显然还心有余悸。

    那天晚上，对于她来说，就像一个噩梦一样。但是，她努力地回忆着。

    那天，她躲在一个破房子的柴房里，先是听到了熟悉的刺耳声：“洛城三街，六巷……洛城三街，六巷……”

    她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但是鬼使神差地，她习以为常地按照声音所说的地名出去了，然后就来到了洛城三街六巷，刚到楼下，就看到了著名女演员吴悠跟一个男人在楼道里拉拉扯扯，一段推搡过后，两人都冷静下来，男子离开了六巷，吴悠则上楼了。大约十几分钟，她又下来了，然后就失了魂似的地向洛城河的渡头走去。

    洛小川突然蹲了下来，双手使劲地捶打着自己的头，“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