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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熊熊，照耀张羽那英气中带着稚嫩的脸颊，带着殇情的泪痕。 不一会，烈火焚尽，路冰凝拿出三个瓷罐。李轩道了一声谢谢，便于张羽将三人的骨灰分别装进三个瓷罐。每一个瓷罐上刻上名字，放进了张羽的包裹里。 “二哥……” 张羽稚嫩的眼眸中透着nongnong的悲伤，带着哭腔颤声道：“二哥，他们都骗我。他们都说江湖热血，驰骋豪情万丈，都说斩妖除魔……，可是，师兄为什么却要死，热血江湖为什么会带着悲伤……” 李轩摇摇头，望着远处的高山，神情中说不出的落寞，说道：“仗剑热血江湖路，万丈豪情骋天涯。说这种话的人，都是那些个看客。这些看客怎么会明白，仗剑江湖走的一条血路，驰骋天涯更多的是寂寞。看客看到的，只是那几个绝古傲今，传奇千古的神话人物，只是看到了他们威临绝顶的意气风，谁又知道那些倒在江湖路上的衬托绿叶。” “看客眼中热血江湖路，马踏星空，英姿伟岸，狂战惊艳，吼碎山河，震破日月，缔造万古神话，谱写一曲千古传奇，那是别人的荣光。彷徨，迷茫，身在何方，挣扎，寻访，何时归乡！真正江湖路的江湖人，就像是那飘零的落叶，随风的征途不是天堂，只是一抹泣血的哀凉。江湖路上，一堆堆白骨，诠释了江湖人的凄殇。” 话音刚落，山坳中突然惊飞起一群乌鸦，呱呱低鸣。 “二哥！” 张羽神情一颤，眼眸中迷惘的望着李轩。 李轩微微摇头，说道：“走吧。” 李轩与路冰凝并肩前行，张羽似乎还在思索李轩的话，走的稍微慢，跟在李轩身后三丈远的地方，走路也是心神不宁，时不时的被路上的石块绊到。 路冰凝淡淡的看着李轩，若有所思。 李轩不由的问答：“很帅么？” 路冰凝没有玩笑的心思，问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有多大了？” 李轩笑哼一声，说道：“你看我多大了？” 路冰凝沉吟片刻，认真的说道：“你应该不过二十，跟张羽是一个年纪。可是，你说的话，不像是个年轻人的话，倒像是个历经沧桑的老人。” 李轩微笑摇头，说起来，李轩的年纪的确不大，经历的也是不多。只不过，李轩在前世段子，那可是数不胜数了。戏文段子里的情节，与现在所处的这个武道世界大同小异，近乎通用。所以，李轩的一些感悟，要比其他人深得多了。 李轩轻笑，说道：“年少江湖老，是么？路姑娘，你说我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悲伤呢？” 路冰凝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头。 很快，三人来到了巫寨城。 依旧是巫寨城东门，守城的依旧是东城统领唐永。 “恩？” 李轩抬头，看到唐永，以及唐永身边的巫族战士微微一愣。现在的唐永以及巫族战士，跟以前不一样了！神情不一样了！以前的巫族战士都是狂野彪悍，可是……，对了！现在的巫族战士，眼眸中多了一份锋芒！ 若说以前的巫族战士是一柄插在剑鞘里的宝剑，而现在的巫族战士就像是出鞘的宝剑！ 唐永冷冷的看了李轩一眼，随即开门放行。 不一会，来到族长府外。 路冰凝让守门的巫族战士通知一声，不多时，钟离带人迎了出来。路冰凝与钟离说了几句，告诉钟离李轩等人已经是闯过了三关。 随后，路冰凝说道：“李公子，祝你好运。” 说完，路冰凝转身就要离开。李轩微微一愣，问道：“路姑娘，难道你不跟我们同行？” 笑话嘛！ 虽然闯过了天桥三关，可以与路仁乙见面。不过，李轩可不觉得自己闯过三关，路仁乙就要高看自己一眼，或者就要以上宾之礼招待自己。说到底，闯过三关不过是路仁乙提出见面的条件。总而言之，族长府凶险重重，自己终究是外来的中原人，路仁乙一不高兴下令斩杀自己怎么办？ 所以嘛，最好是路冰凝同行！ 李轩眼光老辣，早就看出路冰凝这个女孩不简单，身为巫族圣女，而且更是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担当。现在，明明知道路仁乙是杀害自己爷爷的凶手，路冰凝却是像个没事人一样。 单凭这份城府，李轩觉得若是路冰凝与自己同行，至少路仁乙不会一不高兴就下令斩杀自己，中间还有个路冰凝说和不是。 路冰凝淡淡的看了李轩一眼，说道：“冰凝不能与公子同行。” “为什么？” 路冰凝说道：“李公子，你不会以为长老堂的人真的是想杀就能杀吧。吴寂已死，倘若我不走一趟长老堂，怕是不出一个时辰，长老堂的人就会来找公子讨个说法。” 李轩眨眨眼，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再见。” 路上时，路冰凝曾经给李轩说过长老堂。若是把巫族看做一片完整的世界，那么族长，以及六大统领，还有这些巫族战士，则是属于世俗的力量。而长老堂，则是属于脱红尘，不理世事精心潜修的力量！ 长老堂要杀的人，即便是族长也罩不住！ 族长府！ 族长府内楼阁台榭连绵，人却不多，极为清净。甚至，李轩走了一路，出了族长府门口有两个戍守的巫族战士，在府邸内再也没有见到其它的戍守战士。 钟离依旧是神情冷淡，带着李轩一路穿行，先是走过了大堂，又走过一片楼阁，穿过花圃，最后来到一片小湖边。小湖边上杨柳垂荫，柳絮纷飞簌簌，像是片片雪花飘落。 杨柳林中，坐落着一间精致的两层楼阁。 钟离把李轩带到楼阁前，声音冷漠的说道：“请吧。” 说完，钟离大步离开，不再理会李轩。 两层楼阁，楼阁颜色素雅。楼阁周围筑起一圈木桩篱笆墙，围成一个小院子。小院的大门都是木桩随意连在一起的，透过木桩大门，隐隐能看到小院里种着几岭的韭菜，韭菜幽绿，清香淡淡。 木桩院门是虚掩的，李轩推开院门，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小院。院门通往楼阁的过路是一条石子窄路，很窄，只能容纳一人前行过往。 来到楼阁前，房门也是虚掩的。 李轩站在门外，微微躬身拱手，说道：“长风镖局李轩，奉我家总镖头之命，前来拜谒族长。” 楼阁内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公子请进，老夫还有些事情要做，公子先自行在房间里看看书画可好？” “谢过族长。” 李轩急忙应答，随即推开房门，走进了楼阁。走进楼阁就是客厅大堂，大唐内空空荡荡，摆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张八仙桌，左右两边放着两张竹椅。倒是这墙上，挂满了书画。既然是书画，自然有字帖，也有画卷。 “好字！好画！” 李轩刚走进大唐，看到墙壁上挂的字帖与画卷，不由的眼眸一亮，忍不住开口称赞。李轩的称赞，这可不是为了奉承，而是真心的肺腑之言。说起来，袁紫萱身为夫子，教导李轩武道的同时，自然也没有把圣贤书放下，琴棋书画都是精心传授。 “恩？” 李轩看着墙壁上的字帖与画卷微微皱眉，字由心生，画由心生，无论是字帖还是画卷，都能展现一个人的性情。本来，李轩以为路仁乙这个雄心勃勃的新族长，字迹自然是苍劲有力，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气。至于画，那自然也是万里山河，日照苍穹！ 可是，墙壁上的画卷里没有广阔的万里山河，没有豪情的旭日东升……，而是细腻的梅花，沾露的桃枝，抑或是分钟的摆柳…… 这些画自然是极好，清新自然，细腻栩栩……，可是，这像是出自一个雄心勃勃的族长之手么？ 再看字帖，字帖中的字迹没有苍茫刚劲，没有飞扬跋扈的霸道，而是宛若涓涓细流，缓和清淡，甚至，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透着一股寂寥落寞。 字由心生，观笔墨而知其性。 李轩缓缓度步，一边观看墙壁上悬挂的字画，一边揣摩路仁乙的性情。李轩前来巫族是借路，是有求于人，既然是有求于人，自然要揣摩好对方的性情心神，只有摸准了对方的性情脉搏，才能占据主动。 “这些字画怎么样？” 突然间，李轩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李轩急忙回头，微微一愣，对方竟然不是路仁乙！当日在东城门，李轩是见过路仁乙的。路仁乙身形魁梧，银铮铮，脸色赤红，是个威武如天神的老人。可是，眼前的这人，却是白面如玉，只有眼眸轰偶尔露出岁月的沧桑，一声书生打扮。 思绪飞转。 李轩见对方是书生打扮，又是听到对方的声音温和儒雅，急忙躬身作揖，按照大晋朝文道礼节施礼。果然，书生见到李轩按照文道礼节施礼，微微一喜，随即还礼。 “长风镖局李轩，见过前辈。” “呵呵，无需多礼，你可以叫我书生。” 随后，书生静静的看着李轩，带着一丝笑意。李轩明白，这是书生在等待自己的答案。李轩看着墙壁上的字画，说道：“这些字画自然是极好，细腻淡雅，颇具古风。不过……” “不过什么？公子尽管直言。”书生笑道。 李轩说道：“不过，这字画里面多了一份柔肠，却是少了一份霸道张扬。我曾经见过族长，感觉族长气势如天神将凡，天生霸气。字画随心而成，晚辈觉得这些字画不像是出自族长之手。” “恩” 书生点头轻笑，说道：“公子好眼力，这些字画本来就不是出自族长之手，而是老夫闲暇时的游戏之作。呵呵，公子来自中原，老夫倒是班门弄斧，见笑了。” 随后，书生与李轩在楼阁内逐一品评了字画，谈的也算是尽兴。 只不过，李轩心中暗自打鼓，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明明钟离是带自己来见族长的，怎么突然冒出一个书生啊！还有，这楼阁里怎么都是挂着书生的字画，难道这里不是族长的居所……，李轩心中越想越是烦躁。与李轩相反，书生兴高采烈，似乎跟李轩谈论字画非常感兴趣，每一副字画都是与李轩探讨半天。 终于，整个大唐几十幅字画品评完毕。 书生这才招呼李轩坐下，一边摆好茶具，为李轩倒上清茶，笑道：“失礼了，失礼了，几十年没有同道中人谈诗论画，老夫见到公子却是难免兴起，倒是忘了招待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前辈客气了。”李轩淡笑道。心中虽然不爽，脸面上却是笑的如春风拂面，百花绽放。 煮茶，泡茶，倒茶，这些事情本来李轩还想殷勤一些的，不过，看到书生一套繁琐的茶道手法，李轩立即收起了殷勤的想法。很明显，书生这是想在自己面前展示一下茶道，自己只需要配合露出惊讶的神情，再适当的拍拍马屁就好了。 茶道，李轩不精，却是也略知一二。 “啊！” 李轩露出震惊的神色，愣愣的看着书生，说道：“前辈的茶道手法……，晚辈曾经有幸见过京城顾言生的茶道手法，就算是顾言生，怕是在茶道上也不会强过前辈。” “恩” 李轩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连连叹道：“好茶！入口稍稍苦涩，苦涩后带着连绵的醇香，咂舌回味……，前辈的茶艺若是到了中原，怕是要羞愧顾言生了。” “哈哈哈……” 书生眉开眼笑，指着李轩笑道：“你这个小辈不老实，顾言生乃是中原一代茶道宗师，名传天下将近七十年。老夫还是有自知之明，这点手段哪里能跟顾大师相提并论。你这个小辈不老实，不要拍马屁了，老夫可不吃这一套。” 不吃这一套？ 嘴上这么说，可是，自从李轩拍马屁说他的茶道不次于顾言生之后，书生笑的就没合上嘴，显然是一副很享受马屁的样子。 顾言生是什么人？ 天下爱茶的人，没有不知道顾言生的。顾言生在茶道中的地位，就相当于江湖上的天榜第一高手！那是茶道中的神话传说，就连大晋朝的天子，想要喝上顾言生亲手泡的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呵呵，李轩干笑两声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涌起无数的念头。李轩提起顾言生，一来是拍书生的马屁，再者就是想要试探书生。书生的穿着，谈吐，字画，茶道……，实在不像是一个巫族人，倒像是道儒生。可是，巫族一向是自闭的，怎么可能像是中原儒生呢？ 李轩提起顾言生，心中终于有了论断。巫族怕是早已经跟中原外地有了联系，眼前这个书生绝对去过中原！若是普通的巫族人游历中原，绝不会像是顾言生这样精通书画茶道，顾言生应该是在中原待过很长的时间才对！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