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见曾见，故如故
“客栈？那弟弟可真是来对了地方，想这偌大的天星城，乃至整个云州，又有哪家客栈比得上我风尘苑！”楼阁之上，红栏之畔，那几名娇艳女子闻言，却是笑得更欢了。 萧陌面红耳赤，不知何言，就想赶紧离开此地，可还未转过身去，另外一道声音却突然传了过来，再次唤住了萧陌：“客栈也好，青楼也罢，不过都是个过夜的地方。” 楼阁之上，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一手拎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走了出来，看着苑外的萧陌说道：“相逢即是缘，这位小兄弟，上来喝一杯如何？” 萧陌看向苑内楼阁之上的少年，只见其身姿挺拔、剑眉凌霄、面相俊秀，尽管那张与他一样还有些稚嫩的脸庞上满是笑意，却依旧有着一股异于常人的非凡气质。 “看你一路风尘仆仆，也是初来乍到罢？既然寻到了这里，那就是我们的缘分，再者说，天下之大，何处不可为家？你且在这风尘苑住下，我不收你银子。”那少年举起手中酒杯轻啄了一口，随后又对萧陌如此说道，并将银子二字咬得稍重。 不收银子？ 萧陌闻言，心中只少许计量与盘算，随即便不再迟疑，迈开步子径直进了那风尘苑去。对于萧陌来说，要做出如此决定，有以下两点缘由就足够了： 一是住在客栈似乎也是要收不少银子的，而银子这东西，尽管萧陌离开南岭时，大家都曾回家翻箱倒柜地为他寻找一些黄白之物当作盘缠，但在南岭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大家最终也只找出了为数不多的约莫十三两银子。 这第二点，则是萧陌觉得那少年可信。 就是单纯的感觉，没有任何依据或其他…… 穿过前院，跨入殿堂，眼前所见，雕梁砌玉，纹龙刻凤，古香古色。整个大殿主要由正北方位的一座钟、磬、鼓、瑟、笙、箫、埙、敔等“八音”乐器俱全的大舞台以及无数个被各系风格屏风分隔开来的大大小小的看台席位组成。 偌大的大厅殿堂之内，淡淡的檀香味钻鼻入脑，令萧陌一阵出神，直到那名举酒相邀的少年以及那五名女子走到近前，萧陌才回过神来，只是见那五名娇艳妩媚的女子一个个盯着自己，顿时又觉得好生尴尬。 “徐天随。” 那少年锦衣华服，剑眉凌霄，面带笑意地自报姓名。 “萧陌。” 萧陌收敛心神，见对方这般毫不见外的作态，当下也是抱了抱拳，回报名字。 两个素昧平生的少年郎，一者稍长，一者稍幼，在一家偏巷青楼里，便这般无来由地对彼此生出了极佳的好感，可谓一见如故。 十三年后，当萧陌与徐天随再次相遇，共抗魔族三大魔子之时，忆起往昔的相识岁月，两者皆是好一阵感慨。 但其实，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一见如故，萧陌与徐天随两人，所谓的一见如故，其实也只是因为他们早就见过、共处过而已。 不过对于他们二人来说，早年的彼此相识，如今早已互不相知了。 因为算算时间，那已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看出萧陌的窘态，徐天随遣散了身周吱吱呀呀的几名青楼女子，又指了指殿内一张空置的台席，而后一边走至一边问道：“看你可不像是本城之人，此番来这天星城内，想必也是要参加一个月后的青云大会？” “青云大会？”坐在台席桌旁的梨木凳上，萧陌闻言，不禁一愣，而后疑惑反问道：“何为青云大会？。” 徐天随见此，同样有些诧异，待看了萧陌一眼方才说道：“这青云大会，乃是云州两大仙门选拔弟子的****，也是云州七城一年一度的盛会，我还以为你是为这青云大会而来，却不想你并不知晓。” “两大仙门？”萧陌登时一怔，翘首问道：“可是那落云宗、天剑门？” “原来你也知道这云州两大仙门！”徐天随一笑，接着说道：“云州共有大小城池七座，分别为天星、青牛、望月、平阳、风仪、祁连、洛水七城，而这每年举行的青云大会，便是由那两大仙门所主持，为的是在各大城池之中，挑选出身具道根、且资质较佳的年轻子弟，以补充门中血液。” 萧陌闻言，稍一思量，又再度开口问道：“不知这青云大会有着怎样的要求？实不相瞒，在下虽然也是身具道根之人，但却涉道极浅，如今还在修行初始阶段的洗髓中期境界挣扎，不知是否也能参加这等盛会？” “参加这青云大会的最低要求，便是需要参会者在十三岁以下达到炼神初期境界，而如今距那青云大会举行尚有一月之期，你若是真想要参加，倒也是来得及的！”徐天随说罢，似笑非笑地拎起手中白玉酒杯饮了一口，遂又递向萧陌，见萧陌推辞，又着实年幼，委实不似饮酒之人，他这才作罢。 “或许吧……”萧陌闻言，却是骤然一叹，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论修行一道，天岚界大千世界，各族修行尽皆不易。 以人族来说，十岁之时，一个人的神魂便将成型，故而十岁的时候，就能判断出一个人是否身具修行之道根。 道根虚无缥缈，与人之身心强壮、聪慧与否并无直接关联，难以辨别，不过，纵是一万个人里，也未必就有一个身具道根之人。 天地分五行，金木水火土，一个人如果身具某一属性的道根，其十岁之时无须任何条件便将自主经历“开光”，此后便能感悟与自身道根属性相对应的天地五行元气，从而吸纳天地元气入体，而后洗髓、炼神、直至通幽，进而修习各种神通法术，逐步走向神圣，超脱世间。 开光、洗髓、炼神、通幽，这便是人族划分出来的修行一道之初境，唯有修至通幽境以后，才算是真正入了修行一途的门道，才能渐渐体悟到真正的高深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