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出海
“你就是舵工啊？”韩毅看了看那人说道。 “呵呵，那可是，怎么说也是出海十几年的人了。”那人正是韩毅先前遇到过两次的那个工头，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这船上的舵工，韩毅这看人的眼力倒的确不错。 “对，韩毅你还不知道吧，舵工禾区，毛遂自荐不说，你也是他推荐给老爷的。”王全这一说，禾区才哈哈一笑道，“韩兄弟这么好的本事，来船上不也多分安心啊，是吧？” 禾区右手一挥，正拍在王全膀子上。 “嘶，你手劲可真大。”王全一呲牙，揉着膀子叫道。 “那个，人来的这么齐，总不能就为了互相介绍吧？”韩毅问道。 “对对，小兄弟不说我都忘了，来，都坐。”赵管带将他们让入座中，自己才坐下开始说道，“这回除了王老板没来，我们几个管事儿的也都在这儿了，这船我们也都快造好了，就剩起桅挂帆就能下水，但到底几帆，还是请大家共同决议。” “……” 一时气氛诡异的安静，竟然没一人开口。 “这样我就当大伙同意我的七桅七帆了啊。”赵管带刚要起身言谢，便被李盛拉住道，“不行，除非你告诉我一套解决方法才可以。” “唉，你这老想些坏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赵管带叹气一声。 “确保万无一失可不是毛病。”李盛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道，“七桅七帆所需人手多，cao作慢，应急性就差。真要是出事了，多耽误一刻，可就是一船人的性命！” 听到这儿赵管带自然也急了，立马站起身来反驳道，“那照你这么说，用五桅就安全？速度不够，时间白白浪费在海上，那不是更容易遇到危险？再说这次钱老在，真要有风暴雷雨，我们能不知道？” “五桅七帆……”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说话的竟然是火长钱老爷子。 “用小帆？那动力也不够的。”赵管带又提了反对意见，可这时李盛却是言道，“决议什么，我看你早就自己定下了，谁说你也不听，哼，反正这船交在你手上，我到时候负责其他船只。”他说完直接迈步走出舱去，原本的商榷也落得个不欢而散的下场。 “……反正我也不怎么懂这些个东西，那我也先走了。”韩毅见这气氛微沉，也就告退出舱去了，只是不想刚走上甲板，就看到李盛正靠着栏杆，眼睛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发呆。 听到韩毅踩在甲板上发出的“嗒嗒”声，李盛才回过神来，颇为疑惑的看着韩毅。“你怎么也出来了？”他问道。 “我说白了就是来蹭酒喝的，你们说的那些什么大帆小帆的我怎么懂。”韩毅的直言不讳逗得李盛一笑，“韩兄弟倒的确洒脱……” 说完这话，李盛又将头转向了大海，片刻后才问道，“……你以前出过海没有？” “这说起来便让你见笑了，其实我这还是第一次来到海边。”韩毅也凑到李盛跟前，学着他靠在了栏杆之上，享受着海风吹过面庞的感觉。 “第一次见？”李盛有些吃惊，“看韩兄弟也不像西域之人，怎能没见过海？” “这，说来话长，算了……”韩毅不知什么时候又把酒葫芦灌满，拿起来自己喝了一口，伸手递给了李盛，“喝一口吧，我发愁的时候就喝，还挺管用的。” “谢了。”李盛接过来仰头就是一大口，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两人一起出海也近十年了，他这人一直是这样，总靠着一腔热血，这次出海，王老板什么也没说明白，只交代造最好的船，雇最好的人，他可高兴的不行，什么都照着最快最大来造，可我就觉得有蹊跷，还有种不好的预感，可他就是不听，你说，这王老板为什么非要造这么大的船？能是为了出海玩玩？” 李盛说完，又将酒壶往身旁一递，可等了一会也没人接，他转头一看，这才发现，韩毅喝了几口酒吹着海风竟然就搭在栏杆上睡过去了。 “唉，这可叫我怎么放心啊……”李盛虽说叹气，也还不忘将韩毅扶下栏杆，斜靠在了甲板之上，自己才走下了这艘巨船。 而另一边，客栈顶层，王老爷正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身后的婢女则正吃力的揉着他那臃肿的肩膀。 “老爷啊，你说这回能行吗？”一旁那身着雍容华贵的妇人问道，王老爷这才瞪起那双被肥大的口鼻挤成了一条线的眼睛，摆了摆手示意下人离开。 “你还不相信我？出海这事儿稳赚不赔，到时候就是我们的世外桃源，钱都能堆成山！”王老爷乐的合不拢嘴，可那妇人还是眉头紧凑，“可万一在海上出事了呢？” “夫人哎，你就别cao那心了，人和船都是最好的，出事也别人出，轮不到我们。”王老爷安慰道，可是不但没起什么作用，王夫人反而就落下泪来，“王家可还没留后呢，到时候万一……”她连抽带泣，说了些什么王老爷也没听清白，只得站起来将她揽入怀中，一番番甜言蜜语的安慰起来。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已然是五天之后，桅帆之数果然按照赵管带所说造好，酒水粮草也都一应备齐，今天，正是他们选的下水的黄道吉日。 众人一早就于海边架好祭台，由赵管带打头，先拜过大海之后，众人才一一手持香烛向大海拜过，直到最后王老爷都亲自拜过，这“拜”一事才算完。而“祭”本来是该宰一只整猪，然后将其洗净打扮，嘴衔红花，身披彩稠，再取一只雄鸡，寓意“大吉大利”。可偏偏王老爷非说要心诚，又加上了牛羊各一头，鸭鹅各一只，反倒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可毕竟人家是才是出钱的主，众人也不好多说，只得又拜过这牲畜之后，才将其抛下海中。如此一来，这祭拜才算完成，船也才能正式进入下水这一步。 而船的下水，自然离不开造船台上的的滑道，这滑道由枕木，滑板和木墩组成，结实自然不必多说。眼前滑道上已经涂好油脂，准备就绪，就等着巨船入水，于是大家一干重要人员又赶忙着登上了巨船，待所有人都上船之后，只见赵管带一挥手，地面上早已等待多时的鼓乐人员刹时间挥动起手中的锣鼓，锵锵之声齐鸣，造船台一侧等待着的几十人也在赵管带的示意下，一齐用力一推。 巨大的船在众人发力之下，从滑道之上慢慢滑了下来，只听得“扑通”一声巨响，巨船应声下水，直到被激荡起的层层巨浪归于平静，才露出了浪花与水雾之下那依然傲视天下的雄壮的巨船。 “好！好！”王老爷还没来得及在晃动的船上站稳，就兴奋的直拍起了手。 “王老板，起个名字，这仪式就正式结束了。”赵管带一拱手说道。 “嗯……就叫个王船吧！”王老爷一直想到头上冒了烟，才挤出这么个名字。 “好，既能体现这船的天下第一，也能随着王府名号，老爷确实了得！”王全不愧为王府管家，马屁本领也是一等一的好，王老爷刚起完名字，他便已想好了夸词。 祭拜和下海之事一直持续了半天之后，才终于结束。上两层下四层的王船之上共携了人员两百人，口粮酒水足够一年之用，而船队其余四艘船则分别是改装过了的沙船和广船，共载人三百，一并交由李盛李副管带。 这只五百人的大型船队，如今就停在海潮镇码头之上，只等出航的一刻。 “出发！” 在王老爷一声令下，五艘船同时张开风帆，由那雄壮的王船为首，浩浩荡荡的向着不知目的为何处的大海进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