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郊外的树林里，一座竹舍灯光通明，竹舍里的灯火摇曳，映照着几个人的身影。 林威青将倾雪放到了床上，向一旁的冥月和寒笙灵渊，行了一礼道：“多谢各位。” 寒笙和灵渊微微颔首，寒笙问他：“接下来，青君打算怎么做。” 林威青看着床上的倾雪：“我答应过她带她离开蜀山，我会想办法解开她身上的蚀魂咒。” 灵渊上前为倾雪把脉，良久，说道：“倾雪姑娘的魂魄还算完好，只是腐蚀了灵，她有鬼君和六尾紫狐的灵力护着，只要用竹韵君的药，便可恢复。” 冥月疑惑道：“竹韵君才刚成亲，就要忙着帮你们练丹，唉！” 灵渊有些无耻的说：“长辈给我们晚辈准备一份见面礼，理所应当。” 林威青有些疑惑的问：“晚辈？” 灵渊继续无耻，寒笙就静静的在一旁看着，他说：“竹韵娶了妙衡，而笙儿是妙衡的侄女，自然我们也是竹韵的晚辈。” 冥月想说您老人家都是竹韵君的祖宗了，可是看寒笙没有说话，又担心自己今后的日子不好过，只能闭嘴。 此时竹舍的门被敲响，灵渊冲着寒笙笑着说：“去开门吧，妙衡看见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寒笙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去开门，门一打开，就看见披着白色披风的妙衡，身后站着一身水蓝的竹韵君。 妙衡看见寒笙，激动的进了屋，寒笙微笑着说：“姑姑，姑父。” 妙衡握着她的手，看着这个从小就冷冰冰的丫头，现在她满脸微笑的看着自己，她的手也不似以前那般冰冷，已经有了温度，此时她一身绿色的粗布衣，头发编成两根辫子，齐齐的刘海遮住了眉，看起来乖巧了许多。 “你这丫头，上次我就该认出你来的，你法术学的好就是怎么欺负姑姑啊！” 寒笙看着她一脸委屈样，两眼泛着泪光，便拿出一方巾帕，为她擦了擦眼睛，试着转移话题，向冥月招了招手，寒笙介绍道：“这位是幽冥司的冥王，月，我们叫他冥月，当时跳下堕仙崖，是他救了我。” 妙衡感激的看着他，向他行了一礼：“多谢冥主救了笙儿，日后冥主如有需要，妙衡和北海一定竭尽所能。” 冥月有些受宠若惊的回了一礼：“妙衡殿下言重了，在下也是恰巧遇见，这么多年我也把寒笙当成了meimei，若是要感谢，我还要感谢她。” 一番寒暄下来，寒笙开始进入主题，竹韵君拿去了两个琉璃瓶递给了灵渊“我给侄女的见面礼。” 灵渊接过琉璃瓶，看着一颗颗墨色丹药，晶莹剔透的色泽，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药，倒是很像颗颗宝石，在透明的绿色琉璃瓶里，又有种玉的感觉，灵渊从瓶中到出一颗，到了一杯茶，看了看林威青未包扎的手，递过茶，说：“这药需要血做药引。” 林威青知道该怎么做，灵渊不适合场景的打了个哈欠：“大家都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说完，拉着寒笙走出了房间，剩下几个人在凌乱着。竹韵君结巴道：“尊座他…刚才说什么？” 冥月有些不敢置信的说：“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尊座好像说…要给我们去弄点吃的？” 妙衡拉着竹韵和冥月走了房间，走过长廊，来到了厨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灵渊脱下了身上的袍子卷起袖子，揉着面，寒笙在一旁看着，撑着腮敲着碗，她笑着说：“你这哪像个上神。” 灵渊笑了：“一开始，我并不想做什么上神，想在人间开一个书院，然后像凡人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寒笙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眼睛真的像个无辜的孩子，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不是第一次听他说了，那个时候，灵渊将她带回敬恒星宫，百年间灵渊带她去过很多地方，他在凡间有一处世外桃源，那里很美，他教孩子们读书写字，若不是怀着目的，她有很多个机会离开灵渊，可是时间久了自己也不想离开了。 当时灵渊告诉她，自己并不想做什么天命师或是上神，他只是想在人间玩，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当时自己根本就没听下去，现在想想当时他是向自己说：“你愿意做那个人吗？” 灵渊依旧揉着手里的面，他的神情很认真，他的头发用一条薄带绑着，额前落下的几缕发，显得他没那么威严。 寒笙笑道：“一生一世一双人，嗯，好主意，你很贤惠，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给本姑娘做饭，要是不乐意，继续做你的风雅上神。” 灵渊手上的动作一顿，笑容满面的说：“烧火，我做汤饼给大家吃。” 门外的三位观众，相视而笑，妙衡摇了摇头“算了，灵渊还是很好的。” 一个时辰后，几碗汤饼做好后，冥月有些受宠若惊，手指颤抖的拿起筷子，灵渊看着他这个样子，便说：“没毒。” 冥月有些兴奋的说：“如果我向手下吹嘘，我吃到了灵渊尊者亲自下厨做的汤饼，他们一定会认为我疯了。” 寒笙斜了他一眼，冷冷开口：“现在就看出来了，哪有人会像看稀世珍宝一样看一碗汤饼的。” 妙衡突然问了句：“那么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寒笙吃了几口汤饼说：“等处理完这件事后，还要处理下一件事。” “什么事？” 寒笙放下筷子：“书奕找过我，要我帮他一个忙。” 竹韵突然来了兴致：“什么事啊！” 看着除了灵渊，他们都期待且八卦的看着自己，她也不负众望的说：“保密。” 竹韵君扫兴的说：“笙儿一点都不会聊天。” 灵渊悠悠来了一句：“抱歉，我家笙儿不善言辞，没有得到司命星君聊八卦的真传。” 所有人无语了。 神界的司命阁里，司命星君正写着命格簿子，突然打了几个喷嚏，引得纸张都飞了起来，他揉了揉鼻子：“看来是得了风寒了，明天去找灵渊拿点丹药。” 此时此刻林威青推门进来，灵渊问：“需要吃点东西吗？” 林威青此时的惊诧表情，完全不输给冥月，寒笙端来了一碗汤饼，放在他面前“吃完之后，你也说个故事吧！” 十刻钟后，所有人在竹舍外的六角亭里，几个人坐在石凳上，看着天上的月明星稀，林威青喝了一口茶，开始讲故事：“五十年前，鬼君带着六尾紫狐绣容，来到人间，当时幽冥司的幽冥使都在追捕鬼君，至于为什么，相信冥主大人比我们还要清楚吧！” 冥月愣了愣，没说什么，表示他可以继续说。 林威青继续说：“当时茅山的甘宇道长，年轻气盛，以为只要非神非人的，都是魔物，当时外加幽冥使在到处追捕，甘宇道长得知了鬼君的事，就来找明沅师兄，不知道他和师兄说了什么，之后他们找到了鬼君，交给了幽冥使，当时只有秀容带着刚生下的倾雪逃走了，甘宇道长，在多年以后在一个村落里，找到了秀容，他们合力将秀容抓了起来，关到了锁妖塔，我当时也已成仙，来到神界前的几个月，我和倾雪待了一段时间，发现她根本就不像师兄们说的那样，可怕邪恶，几个月后我飞升到了仙界，过了段时间，我又回了蜀山，我想找倾雪，结果却发现，他们把她关进了一个结界里，我当时听明沅师兄说，他们只是去走她身上的煞气，我相信了，此后的每年我都会来看她。这个小姑娘一开始是很打单纯的，当有一年，也就是十年前，小姑娘离开了结界，慢慢长大了。”说到这，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的眼睛看着远方，就好像那里站着他的小姑娘一样，所有人都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在心中嘲笑他的表情，他将手举过头顶“个子也长高了，她跟我说，她会好好学习法术，斩妖除魔，替自己的父亲报仇，我当时一愣，接着她和我说，她的父亲是被狐妖害死的，当时我去问过师兄，他的理由冠冕堂皇。” 他喝了杯茶，冷笑道：“他说，让这孩子归于正道也是好事，他妈的都是狗屁，我问他到底想干嘛？他不作答，我试着去向掌门请求，要带走倾雪，可他告诉我这对蜀山和我的名誉都不好，我承认！当时我的确在乎我的名誉，可我临走的时候，看到倾雪被欺负，我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我对她说我会带她走的，可我没想到师兄既然在她身上施了蚀魂咒，据说是茅山禁术，这么多年，我在神界尽力的去搞好关系，就是希望有一天，带她离开蜀山希望有一个人可以救她。” 说完，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此时寒笙突然说：“你知道明沅长老，和那茅山道士为何要对倾雪这样？” 林威青摇了摇头，寒笙继续：“因为倾雪的身体里，有一颗拥有千年修为的魂元珠。” 他疑惑：“魂元珠？” “这鬼君当年一直用灵魂做为修炼引子，所以幽冥司才会抓他，可能当年，冥主大人为了省事，就颁布了这样的一条指令，说只要谁能将鬼君追捕回来，那他就是下一任鬼君，于是那位幽冥使，就找到了茅山道士，便用魂元珠做为诱惑，这对于一个一心想得道成仙的凡人来说，这个诱惑是致命的，再加上这位道长的想法，你说能不上钩吗？”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看着冥月，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一副“原来是你做的好事”的审询样。 ‘始作俑者’冥月君却是一脸的无辜样，嘟嘟囔囔的说：“那个时候…不是寒笙刚走嘛…” 灵渊此时咳嗽了几声：“那个…威青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林威青答道：“倾雪现在的记忆被师兄他们给改了，可能告诉她真相，会让她受不了。” 灵渊和寒笙对视了一眼，寒笙说：“方才的境狱之镜里，尊座加了一重咒术，在幻境中可以看到自己潜在心里的欲望和记忆，所以说，等倾雪醒来，她会想起一切，如果她想骗自己而不敢面对，那么就算是神也救不了她。” 冥月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啊！这世最可悲的不是别人骗你，而是自己骗自己。” 林威青此时不和实意的问了一句：“你们的感觉，好像随意看一个人，都能看到他做过什么，我何时才能修炼到这种境界。” 灵渊和冥月都无语了，寒笙很有耐心的解释道：“六界之中，能看得到人前世今生的神，除了天君，再来就是天命阁的神还有司命阁，幽冥司，还有一些等级地位高的神，这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法术。” 林威青有些惊讶，有点不太确定的说：“你真的是，神界传言的那那位境狱公主吗？” “怎么？不像，还是说没有传言之中的…冷漠可怕？” 林威青连忙摆手：“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您比传言中的亲切的多…” 灵渊瞟了他一眼：“喔、你的意思是，传言中的寒笙带人不够亲切。” 林威青想要辩解些什么，才意识到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只好闭嘴。 寒笙和灵渊起身，寒笙看向妙衡和竹韵：“早些休息，明日若是不出意外，我带你们去江南玩玩。” 妙衡和竹韵虽然游遍人间，但唯有苏杭琅琊还没去过，现在听到她说这事，让俩人顿时有些兴奋。不过兴奋之余又看到他们向一间房间走去，于是竹韵八卦的问了一句：“你们干嘛去啊？！” 寒笙回过头，白了他一眼，冷冷开口：“救人。” 这次轮到冥月调侃了：“竹韵君的想法很是复杂嘛！”说完摇着扇子就走了。 房间里，榻上躺着的那位美人，那张和倾雪有几分相似的脸，现已经苍白如纸，灵渊只是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结魄灯，黑色的一朵莲花，橙色的灯光映照在花瓣上，显得无比诡异，灵渊疑惑的问：“结魄灯有用吗？” 寒笙从瓶子里倒出两颗药：“不知道，冥月放的，如果告诉他没用，岂不是伤他自尊心。” 灵渊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不过你昨晚的那套阵法很不错，有点当年曦禾的风范。” 寒笙手上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的看着灵渊，手撘在了他的肩上，说：“那我想问问，这曦禾有那么优秀嘛？” 灵渊很认真的想了想：“嗯！是很优绣，不过她太冷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寒笙不知道是哪跟经不对，问了这样的一句：“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他很认真的看着寒笙，那双深邃而又单纯的眼睛，此时此刻无比的撩人心弦，他说：“我喜欢的类型，真是不巧，你就是。” 寒笙很庆幸，她这张自然形成的冰山脸，帮了她一把，若是别的站在这，那还不被他给弄的面红耳赤。 寒笙冷冷的将脸转了过去，将自己的手划破，血流了出来，灵渊抓过她的手说：“你干嘛！” 寒笙疑惑道：“你不是说，这药要拿血做引子吗…” 灵渊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还真信啊，我的傻笙儿，那是我逗林威青的。” 寒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