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节 安安分分
东苑，往常从未看见的丫鬟和下人们纷纷站立在门廊走道的两边，整齐而恭敬的等候。萧筱也一身新服淡雅素净，一路走来，有点被这阵势威慑到，王果然是王，出场的架势都不一般。 灵儿看到萧筱出现，连忙笑迎：“哎哟，我的好嫂子，你总算是出现了。你若是再不来，我可要亲自上门有请了。” “呃……哪儿的话，灵儿jiejie，我只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也没有为王府王爷出过力，不知是以什么身份来迎接王爷王妃。”我明明算是客人啊，不过是住了久了点的客人，主人回来了，我去迎接不是反客为主了吗？ “想多了，所为迎接也不过是向主子们点个头行了礼罢了，殿下是武将出生，没有那么大的规矩礼教，大家各自还得忙活去。嫂子住王府也有些日子了，总是要点个头打个照面的，不能让殿下反过来向你打招呼吧。”灵儿答。 “也倒是。就为了行礼？大伙儿都那么早起，穿戴整齐毕恭毕敬的守着？”萧筱感慨。 “那是，谁叫殿下身份尊贵呢。”灵儿应，“嫂子先在东苑候着，等王妃的马车到了，我先去正门迎着，你和春燕他们再到正殿外候着就行。见到殿下时，跟着其他人一样行礼即可。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春燕就行了。” “哦。我就是怕不认人失了仪态。”萧筱答。 灵儿噗嗤一笑，失态好像是嫂子的专长，“这倒是有可能。不过今儿不是新年，用不着行大礼，殿下也不过是露个面而已，礼仪我回头再教你。” “灵儿jiejie，再问你个事。”关于礼仪，萧筱突然想起昨夜，问：“女子在男子面前披头散发是何意思啊？” 灵儿皱着眉回味着萧筱的问话，“女子？女子十五及笄，就算是自己的生父或兄长，也不可解发相待，唯一能解发相对的男子只有是自己的夫婿了。怎么？嫂子什么时候和林大哥解发相对了？”灵儿坏笑。 “没有，没有。”萧筱连忙道，心想：完了，完了，批个头发，反倒是勾引别人了。不过昨夜是那人自己撤下我的头发的，算不得是我故意勾引。再说，我初来汉王府时早已是一头散发、衣不遮体的被英大夫和师傅诊疗，怎么这活儿又有这种避嫌了。切！ 王妃的马车终于到了。萧筱随在春燕身后守在正殿外一侧，俯首恭迎。想起昨夜紫衣人的提醒，萧筱自省，因为不懂明朝的礼节而常对自己的莽撞不知，对普通百姓而言，无关打紧，可是对王爷王妃来说就是大不敬了，说不定真会掉脑袋的。还是老老实实躲在后面，行个礼便遛回院子，免生差池。 王爷王妃一行人慢慢悠悠地迈步在正门、中门及正殿间的走道上，道之长，行之稳，时之久，屏得萧筱有点腰酸脖子酸，因为不得抬头直视王爷王妃，也不知他们走到哪儿了，只能低着头默念：快点走，快点走…… 好不容易听得脚步声从远至近将过，突然一行人中的紫衣人停下了脚步，一行人都止了步。只闻身旁雍容的女子优雅地问：“怎么了？王爷。” 紫衣？王爷？这两词着实让萧筱一惊，不会的，昨夜的紫衣人不会就是现在的紫衣人。 “本王突然想到昨夜里碰到一只黄皮子，一身银背、石间穿行，本想给王妃新添一件围脖，不过给它跑了。”紫衣人侧目瞄了一眼躲在丫头身后的人影，嘴角jian笑。 这阴冷熟悉的声音从紫衣人身上传出，完了，完了，他真是汉王。清早一听春燕说王爷昨夜回的府，萧筱便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是不愿相信，逼着自己以为那人只是随身侍从罢了。这下，果然，是汉王本人，昨夜竟做了些无礼莽撞勾引之事，这下该何颜以对？萧筱有些慌张、万分懊悔。 “哦？曾听老人家说，黄皮子每长一岁背上便长一根白毛，若见到背上有一根银线的便已成仙了，俗称黄大仙。既已成仙，王爷若真再遇上了还是不要伤害的好，免得招惹祸事。”女子温柔笑应。 “看来王妃还信这些个妖言怪说。”紫衣人笑着扶着身边的女子起步，语气特别柔软，“莫非，闲来也爱看些怪异奇谈？” “哪有？”说笑间，两人你侬我侬地走进正殿。 片刻，灵儿便吩咐大伙儿可以四散忙活去了。萧筱心中大石落下，送了一口气，赶忙跟着春燕离开了。 “春燕jiejie，刚才那紫衣人便是王爷，身边说话的美人就是王妃咯~那身后还站了些都是什么人啊？王爷有几个老婆啊？”萧筱好奇，觉得紫衣王爷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自己还是要先摸清王府的人际关系网，早作准备。 “王爷只有韦娘娘这一个正妃，未立侧妃，庶妃侍妾的通通没有。你看到的身后站着的是两个王子：壑王世子和圻王子，还有王爷的侍女：灵儿jiejie和应儿jiejie，王妃的侍女：珍姑姑、香儿jiejie和云jiejie。珍姑姑手里抱着的是坦王子。”春燕回。 “王爷倒是专一啊，就一个老婆，还挺能生的，都是儿子。”萧筱感叹。 “那是，王爷王妃感情甚好，相敬如宾，你没见着王妃的肚子？这第四个王嗣恐怕也快了。”春燕答。 “刚才低着头，没注意。怪不得，这一路走得那么慢，王爷还亲自去正门迎接，这么看来，倒不像长得那么严冷无情的样子。” “王爷骁勇善战，不好女色，也懒得理后宫女子们那些争风吃醋，所以只听从了圣旨纳了韦娘娘这一个正妃。加上娘娘温婉贤良，也不生是非，更为王府添了不少王子，所以王爷就更无意册妃纳妾了。这样更好，省的像其他王府，各房夫人成天勾心斗角的，倒霉的还是我们这些下人。”春燕实在。 “这么看来，王爷不近女色、王妃平易近人，这汉王府还是满好呆的咯。”萧筱评价。 “那是，王爷即便回府了，也不常在殿内，时常会外出。王妃呢，则需要静心养胎，汉王府还会和往常一样。无非是平日里看到侍从丫鬟下人多了罢了。等这个年过完，王爷王妃还要回藩国的。”春燕回。 那敢情好，我只要安安分分的呆在自己的院子，等他们走人就行了。萧筱心想。 安安分分？想的美！这不午膳刚过，便被传见了。 萧筱跟着灵儿恭敬的站在侧殿内，来的路上简单地学了几招行礼及用语，双手抚胃低首道：“民女素问，拜见殿下。” 案几上，紫衣人抬眉瞅了一眼俯首的萧筱，嘴角一丝笑意，放下手中的书卷，“哦？一夜不见，多了几分礼节了。” “小女不识泰山，昨夜鲁莽，还请殿下宽恕。”萧筱头低的更低了。 紫衣人坐正，上下打量萧筱，和昨夜的女鬼妆相比，萧筱此刻的装扮和仪态着实端庄娴静了不少，论相貌和身形却是秀美佳人。 “你就是林贤弟被逼要娶的女子？是有几分姿色，不过这品行和教养差得太多。难怪林弟誓言不娶。”紫衣人挖苦。 “大人所言极是，不，殿下。小女无德无才，岂敢与林公子结为夫妇。”搞清楚，是我不要嫁他好吗？就他那病秧子，大面瘫一个，谁嫁谁倒霉。 “哦？看样子，你们一个不愿娶，一个不愿嫁。两厢不情愿，这喜事办的。”紫衣人狐疑。 “自古有云，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素问虽承蒙林老爷施救，理应回报。但当时素问卧床不起，不能自理。而这婚姻之事，岂同儿戏。素问一无父母，二无媒妁，三无六礼，这婚事行得匆忙，实属不妥。幸好，林公子及时勒马，避免了一场闹剧。”妈呀，我都哪儿找来的词，真是太佩服自己了。 “是匆忙了，就你这礼教，恐怕林贤弟先被你气绝。不过你现在身体看着也无碍，正好可以学学礼教，为做新妇好好准备。昨夜我还听闻有人说我这汉王府实在无聊。”紫衣人嘴角的弧度见长，满脸坏意。 “啊。”萧筱惊讶抬头，一脸幽怨。 “王妃身子沉，需要多加休息。这调教女妇之事就由应儿来cao办吧。”紫衣人侧脸望了下站在身边的侍女。这便是春燕提到的，王爷的另一位得力女侍从——应儿jiejie。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多嘴啊？这下可好，文渊楼的书已经来不及看了，现在又要学什么礼教，哎哟！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