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私定名额
莫瑞非常熟络地与工作人员打着招呼，将早已准备好的榆木村小学这次参加竞赛学生的资料掏了出来，并在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表中非常快速地填着资料，全国作文竞赛初赛名单表中写上了莫艳红的信息，又在奥数名单中填写了莫洛的信息。 “老莫，半山乡的小学中，坚持年年来报名的就你最积极哈！其他小学都不怎么来了？”工作人员胡胜与莫洛很熟悉，一边看莫洛填表，一边说着话。 “他们来了都白来，当然不来了！还不如节省点经费呢！”莫瑞笑着说道。 “哟哟！说得你们榆木村小学很厉害的样子哦，貌似这么多年也从没见你们拿过名次吗？” 莫瑞刚好把资料填完，抬起头来，很认真地说着：“胡科长，以前是没有，但这次不一样。跟你说，就我教的学生里，今年肯定得给我拿一个大奖回来。诶，胡科长，我记得你说过，要是我们农村小学能培养奥数获奖选手出来，有调市里来的机会？” 胡胜道：“你就别做梦了，你要是真能培养出一个省里获奖的选手出来，市里的学校肯定抢着要你，不用我这胡科长出马的，铁定保你走出农村。” 莫瑞道：“我可当真了啊！今年做好迎接我的准备，要来不了市里，我找你要精神损失费！” “你倒还真是应该来市里了，不然在乡间要单身一辈子了。今年你来报这名单好像提前了一点呀！往常，你可都是抓着最后的时间点过来的。” 莫瑞小声道：“今年特殊，老胡，这件事还得拜托你。今天我报的榆木村小学竞赛学生，可算是最终名额了哦，中途可不允许任何人更改了，除非，你给我们添加名额。” “嘿！你小子，怎么神神秘秘的，难道你是瞒着你们那‘葛朗台’老头，私下来确定名单的。” 莫瑞很认真地道：“你别管怎么样，那小老头，我迟早得跟他撕破脸的，我的工资全被他抠来当办公经费用了，就这车费报销的事，我可从没享受过。不过，我今天交代的事很重要，一定不能改，否则我这调市里来的机会可就又要泡汤了。” “好的，好的，你就放心吧！整个报名的事就我一人负责，别人要改名单没有不经过我的，我帮你把关。下个礼拜就报省里去，要改也没机会了。你就放心吧！” 莫瑞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胡胜狐疑地看着莫瑞，随手将莫瑞填好的单子收了起来，随意扫了一眼：“莫洛，这就是你说的尖子生呀！名字很普通的一人呀！” “天才可都是藏在普通人中的，你就等着看他的表现吧！市里拿大奖肯定没问题的。” 两人说着话，将资料收好，一起谈着话走向了教育局的食堂。 在教育局吃完饭，莫瑞又去图书馆逛了一个小时，最后掐着时间点赶上榆木村的班车返回。 第二日，莫瑞来到榆木村小学正常上班，一向要来查看老师考勤的莫浅丰，这一天没有过来巡查。 一向不怎么与莫瑞来往的莫钱丰老师，却早早地来到了莫瑞办公室。 “莫助理，有件事情莫校长让我向你传达一下！” “哦，什么事？”莫瑞向来对莫钱丰没有太多好感，说话语气也比较冰冷。 莫钱丰说话却不冰冷，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地道：“昨天你不在，校长组织了一场校务会，确定了一些事，需要告知你一下，还有一些工作需要你移交给我。” “哦，做什么决议了？” 莫钱丰始终笑着脸：“昨天校务会上，经过表决，通过了全国竞赛初赛名额的事，确定作文定莫艳红，数学定莫驰。校长让你把报送名额的资料给我，我去教育局上报名单。” 莫瑞闻言，一声冷笑：“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通知我这个数学老师？” 莫钱丰很得意地道：“昨天，莫校长组织的是民主投票，我说的结果三票一致通过，一票弃权，一票支持莫洛参加奥数。莫助理，你的意见不管是怎么样的，对这个决定不起作用呀！” 这样的结果，早在莫瑞的意料之中，不过，莫浅丰趁其不在的时候组织投票，也确实阴险了一些。好在他莫瑞并不是沉默羔羊。 莫瑞抬头盯着莫钱丰，半响不说话。 莫钱丰却更得意：“怎么了？莫助理，这样的结果还满意吗？” 莫瑞摇摇头：“当然不满意，钱丰老师，今年当真你去市里报名额。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报这个工作从来都是义务的，连路费都没办法报销的。” 莫钱丰很阴险地笑着：“这事，我跟莫校长已经事前说好了，莫校长说今年资金相对宽裕，这些费用可以报！” 莫瑞依然摇摇头道：“可惜，你今年没机会报了。昨天，我参加同学婚礼的同时，已经顺便把名单报上去了，资料也已经提交，只不过，很可惜，我上报的名额与你们校务会上通过的名额有些差距，而且胡科长说，名单今天就要上报省里，你们要改过来，得去省里改了。” 莫钱丰闻言脸色大变：“莫助理，你这是越权办事？这事莫校长可还不知情？” 莫瑞装傻道：“不是莫校长同意，按竞赛成绩确定名单吗？我就是按这个标准确定了莫艳红和莫洛的，往年这事都不通过校务会确定，每次不都是我去上报名单吗？今年，既然有标准参考，那就按标准确定的名单上报了，我这只是主动履行职责而已。” 莫钱丰闻言，脸色气得发白，甩甩袖子，又拿莫瑞没有办法，转身去找莫化浅告状去了。 莫瑞待莫钱丰走后，立即将抽屉里一大叠的**、收据拿了出来，等着莫化浅到来。 莫钱丰走了没多久，果然，莫化浅气冲冲地跑了过来。 “莫瑞，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然私下做主上报名单，你可知道，你这已经严重违背了规章制度。”莫化浅气呼呼地冲到了莫瑞面前。 莫瑞端正地坐着，待莫化浅来到身边，才慢悠悠转身过来，手里一大把的**，往莫化浅面前一摆道：“刚刚钱丰老师说，公事出差的费用可以报销了。这些是我这么多年来，需要报销的**。莫校长，既然学校有资金了，这些费用是不是也应该报销掉。” 莫化浅看着递到面前一大摞的收据、**，又看看满脸无辜，无丝毫自责和害怕的莫瑞，一时心中的怒气再也发作不出来，狠狠跺了跺脚：“我懒得理你！”说完，莫化浅又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莫瑞将一叠**收进了抽屉，用钱来对付莫化浅这老头，屡试不爽，这也是他多年来摸透的莫老头唯一的破绽。 莫化浅的怒气并未因此消停，当天，莫化浅便召集全体老师召开紧急会议。 会上，莫化浅强烈指责莫瑞私自上报竞赛名额的事。莫瑞据理力争，双方在会议上争得很激烈。 原本一直隐忍的莫瑞这次没有退让，以竞赛方案确定名单为由据理力争，同时，抛出历年旧账，数落往年莫校长私自确定名额，拖着经费不报账等等事迹。 会议上，莫化浅吹鼻子瞪眼，敲得办公桌轰轰响，却没能起到应有效果。 豁出去的莫瑞气势丝毫不弱，针锋相对，寸言不让，硬将一场批斗会弄成了决斗会。 一众老师，眼看着校长与助理大吵，谁都不敢开口表达意见。会议最终以莫化浅拂袖而去告终。 校长与助理大吵的事很快在校园里传遍，传到了莫驰那里，也传到了莫洛那里。 这一场吵闹也将全国竞赛名额确定的事，传扬了出去。 在会场上没有占到丝毫便宜的莫化浅，往上级教育机构陈述了一番莫瑞私自做主，越权做事的劣迹，未得到任何上级的指示后，这事业只能不了了之。 全国竞赛初赛名单也就这样确定了，异常的方式，却收到了想要的结果。 莫瑞对于校长翻脸的事丝毫不后悔，反而为自己的“阴谋”得逞颇为得意。 莫化浅与莫勇贵为此事非常难受，莫化浅甚至私自往教育局跑了一趟，但他这个深山里的小学校长，在教育局门口徘徊了很久，连负责名单事宜的工作人员面都没见着，只能悻悻而归，向莫勇贵述说着莫瑞的不是。 莫驰作为这件事的当事人之一，最直接的受害者，亦是非常难受，自寒假以来，他天天卖力练着奥数题，看着奥数培训书籍，做梦都想着拿到奥数大奖回到学校的场景，与往常一样享受着莫艳红的青睐。 莫驰一直是榆木村小学的尖子生，在学习上几乎没受过任何挫折，直到榆木村奥数竞赛开展。他第一次，在考试中没有拿到满分，甚至比别的同学低了近30分。这被他视为耻辱，奋发努力，终于在第二次竞赛时搬了回来，满以为可以堂堂正正踏入全国奥数的赛场。可惜，梦想被无情地抹杀了。 莫驰想着遭遇的不公，一切都归于两个人，莫洛和莫瑞。 在以前莫驰心中只有蔑视，从没有在心中产生过恨意，可这一次他心中产生了恨，缠绵扰心的恨。